“第一日,我遇到了两个奇怪的人,其中的女人好像是我那个老爸的旧情人。”
“第二日,奇怪的女人又来找我了,她问我能不能进我家,我拒绝了。”
“第三日,津美纪回来了,奇怪的女人竟然对她下手了,送了她一个学校门口的可乐饼……我才不想吃。”
“第四日,奇怪的女人和奇怪的男人一起来了,奇怪的男人走进了我家,用头撞坏了我家的门框,他的头可真硬。”
“第五日,奇怪的女人没有来。”
“第六日,奇怪的女人依旧没有来,奇怪的男人也没有。”
“第七日,奇怪的女人和奇怪的男人终于又来了,还说从今以后,他们就是我和津美纪的监护人……”
……
——选自《伏黑惠为期一周的课外日记》
……
2007年。
在老爸和继母抛弃他们很长一段时间后,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在法律上的监护人换成了另外两个名字。
“娑よし……”
这般清亮的声音属于还不到十岁的津美纪。
周末的午后,她趴在出租屋的矮桌前,一字一顿念着纸上的那个名字,试图从中找到能令她安心的成分:“织田娑由……”
“是哦。”回应她的是身边人的笑声。
那样能称得上柔软的声线既不属于她的弟弟伏黑惠,也不属于她生命中最亲密的女性,而是一位才见过几次面的大姐姐:“你就把这个名字填进那个空格里就行啦。”
伴随着她的声音,津美纪圆溜溜的眼睛从桌上摆着的一张白纸表格上转了一圈,见声音的主人伸出葱白的指尖来,点了点纸上的其中一个位置。
经过对方一顿通俗易懂的解释后,津美纪知道,这个名字填进这里之后,她将来的人生就会与身边的这个人挂钩——小到升学就业,大到婚丧嫁娶,甚至生老病死。
这对于津美纪和伏黑惠来说其实并非难以接受或理解的事,毕竟他俩是由单亲家庭重组而成的姐弟。
在他们各自的爸爸妈妈决定组成一个家庭时,作为没有自主权的小孩子,他们曾经也在一张纸上空缺的家属位置填过一个相对自己来说十分陌生的名字。
对此,坐在津美纪对面的伏黑惠低着头,先是在没用的纸上练习了两遍五条悟的名字,确保不会写错后才将笔尖转到了正确的位置上。
但他没有立马下笔,而是用一种与安静的空间相融的沉默保持着那个姿势,直到对面的津美纪提前下笔,写下了「织田娑由」这个名字。
期间,名字的主人就端坐在矮桌边,也不催促,而是安静地看着两侧的孩子。
对娑由来说,等待是一种习以为常的状态。
所以她能耐心地等待他们一小时才签署完这两份本只需几秒钟就解决的文件。
在确认他们都签对了后,娑由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可是津美纪还是有些担忧地问她:“娑由姐姐,我和惠不会分开的对吧?”
娑由眨了眨眼,随即歪头,注视着这个小女孩,柔声哄道:“这是当然的,不用担心哦,津美纪。”
津美纪会有这个顾虑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毕竟目前在监护人的填表上,津美纪填的是娑由,而伏黑惠填的是五条悟。
不同的名字让这个心系弟弟的姐姐感到些许不安,她担心自己会和伏黑惠分开,跟着不同的监护人,天各一方,就像孤儿院里被独自领养的小孩一样。
但是娑由却在须臾间“哈哈哈”地欢快笑出声来:“已经和你说过了哦,你依旧可以和惠住在一起,一起上学,一起吃饭,现在这样填只是因为我和五条悟还没结婚,我们在法律上还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两个人无法一起成为你们的监护人,但等过段时间我们领证后就可以了呀。”
关于津美纪和伏黑惠的情况,之前娑由就和五条悟讨论过了。
本来她是想将津美纪和伏黑惠的监护权都拿在自己手里的,但因为伏黑甚尔本来是御三家禅院的人,对于将来可能觉醒和继承术式的伏黑惠来说,那边不可能轻易放手。
最关键的是,伏黑甚尔生前好像以什么价格将伏黑惠卖给了禅院家。
在这种情况下,能和御三家之一的大家族拍案叫板的只有五条悟。
娑由不是咒术界的人,为了避免今后的麻烦,伏黑惠的监护人只能是五条悟。
可是,津美纪也与咒术界无关,所以监护权暂时交到了娑由手里。
当然,讨论的结果是和另外两个当事人说过的。
特别是伏黑惠。
毕竟五条悟让那个警惕的孩子乖乖接受了他们的理由就是要让津美纪获得幸福。
不管是物质,还是精神,只要津美纪能不再受冻挨饿,不再终日为金钱担心,能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过上幸福的日子,那他做什么都可以。
这是那个年仅一年级的小鬼头的原话。
所以对于娑由和五条悟的安排,他没什么怨言和疑虑。
至于津美纪呢,她是个天真单纯的孩子,相比伏黑惠来说好哄好说话一些,也更容易相信他们。
所以这些天下来,关于他们两人的事都进展得相对顺利。
这会,在听到娑由的回答后,津美纪脸上的忧虑如她所想散去几分,终于露出了笑容来。
既然监护权的事解决了,那么接下来就是住所去处的问题了。
娑由刚这样想,就听大门的位置哐哐当当地响。
一看,五条悟手提一袋饮料,过高的身子微微屈在门外,正手撑在门框边猫着身进来。
娑由能透过大敞的门隙看见外边狭窄阴暗的楼梯间,寂寥的色彩像一块凝固在那的锈迹,恍惚间,好像能听到某种啮齿类动物窸窸窣窣的声响。
但五条悟的存在打破了那种感觉。
他亮眼的白发几乎与楼道的色彩格格不入,颇有种割裂的诡谲感。
少年的手臂上挂着自己脱下来的制服外套,雪色的衬衫被他折出几道褶皱来,他一边咬着棒棒糖,一边小声嘟囔说:“每次进来都觉得这门也太小了。”
说完后,他带上门脱了鞋,随手将外套放在门边的鞋柜上,看见娑由正在收那两张纸,便随口问道:“已经填完了吗?”
“嗯!五条先生!”津美纪笑着点了点头,微卷的发梢都在晃动。
五条悟在娑由对面大大咧咧地落座,但因为是矮桌的关系,他最终像猫猫一样蹲在那,将袋子里的饮料放上桌子,将汽水分别递给了他们三人。
若是只有娑由的话,他或许不会这样做,大概会直接放到桌上让她自己拿。
但兴许是考虑到津美纪和伏黑惠作为小孩子可能会有的腼腆,五条悟才会以这般温和的作态让他们能自然地接受他的给予。
“既然填好了,但我们也该准备去吃饭了,今晚出去吃吧,我请客!津美纪想吃什么?尽管说!”五条悟咧嘴笑了起来,像完成了什么隆重的大事一样,大有要好好放松庆祝一番的热情。
“真的吗?”津美纪小口小口地喝着汽水,在看到五条悟期待的目光后,才小声地吐出来:“那,寿司?”
言毕,她又急急忙忙地补充道:“当、当然!如果惠和娑由姐姐想吃其他的就吃其他的,我都行的,我都听你们的!”
“那就吃寿司吧,有异议吗?惠君。”
娑由转头问另一个人。
“没有。”伏黑惠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还是一如既往话少,看上去兴致不高,也不热衷。
但娑由不在意。
敲定了晚饭的事后,娑由又道:“惠君,津美纪,今后你们别住这里了哦,住我那里吧。”
她买下了一整幢阁楼,有的是房间让他们住,而且离学校也不远。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不会放着他们两个小孩子自己住在这里。
若是作之助或奇犽在这个年纪独自在外,她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但是在娑由看来,他们就和阿路加是一个程度柔弱的普通人,她和五条悟的工作特殊,仇人也不少。
津美纪和惠没多犹豫就点了点头。
但娑由还是不动声色转了转眼珠子,似乎在想一个能让他们表现得更加高兴的理由。
期间,五条悟像是在这里蹲累了一样,站起身来,离开了这块狭小的地方,走向阳台呼吸。
那里因楼房的建造遗留问题而常年晒不到太阳,娑由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是白衣黑裤的色彩,宛若雨天里被迫栖息在灰翳中的白鸟,因晒不到太阳而陷入沉默。
娑由不禁笑了起来。
仿佛通过他而想到了什么好事一样,她浑身洋溢出一种蓬勃的生机。
她近乎雀跃,对两个孩子说:“我要带你们,去一个能看到天空和夕阳的地方住!”
……
说起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今后的监护权,就不得不提及娑由和五条悟之间的问题。
例如说,结婚。
例如,五条家。
在五条悟要到伏黑惠的监护权之前,娑由就去拜访过五条家了。
此前,「五条悟有恋人了」这件事就已经在咒术界传递开来。
五条悟没有要瞒的意思,同一时间,咒术界也迫切地想要知道对方是谁。
毕竟有恋人就等于今后可能会结婚生子,生下的孩子是否会继承五条家的术式和六眼,又是个更重要的问题。
作为传统的御三家,除开那些攀亲带故的外戚,五条家比任何人都更重视这件事情。
“少爷,对方是什么人?”
周末抽空回了趟本家的五条悟被长辈追问最多的,就是这个问题。
虽然很烦,但考虑到毕竟无法敷衍一辈子,五条悟难得有耐心,决定正式坐下来,陪他们唠嗑一会。
许是心情不错,他还换了一身端庄的和服。
18岁的五条悟坐在榻榻米上,以手支颐,姿态随意,晃着轻盈的笑,看日光在和室外的坪院中蹁跹。
耳边,族人左一句右一句的言语被他选择性倾听,他时不时应和两句,见挂画泛黄,壁龛上插着一朵漂亮的白山茶。
与其日式风格匹配的花朵,他早上顺手摘来的,正垂着枝,在秋日的清风中伫然不动,像雕刻在上的、栩栩如生的死物。
但是五条悟并不觉得讨厌,相反,他望着它,然后在某一刻,发出了轻飘飘的笑声:“嗯,你们猜猜嘛~我可以给个提示呀,黑色的长头发,黑色的大眼睛。”
他都在这陪他们说那么久了,还不知道未来的主母是谁,也太过分了。
“难不成是羽叠家的孩子?”有个五条家的人说:“不行的,少爷,那位大小姐虽然长得漂亮,但是身体不算多好,连普通人的水平都达不到,术式也普通,作为咒术师怕是连二级的咒灵都除不了。”
“再猜嘛~”可是五条悟只是弯着眼睛这么说。
那人一顿,见他笑容满面,颇有戏耍人的意思,不由有些恼怒。
他正要说什么,却见五条悟睁开眼,直直望着他。
仿佛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少年的笑容带着一种近乎索然的无趣,好像只是维持在其上的一个表情。
但他的眼睛却是活的。
就像蛮不讲理摄取一切的万花筒,万物都在里边分崩离析,映照出他所注视的一切。
那个人在五条悟透析一切的目光中噤了声。
反倒是坐在五条悟侧边的一位女性长辈被他的态度惹得不耐烦了,不禁冷冷道:“谁这么眼瞎,会看上您呢?”
谁知五条悟突然站起身来,抖了抖羽织,笑得眉眼耷拉:“啊,来了来了……”
“……什么?”众人一愣。
五条悟在他们的注视中走出和室,当穿过走廊的风扬起他的额发时,他细密的眼睫眨了眨。
在意识到头发又长了点的时候,他抬起掌心,将额前的发丝随手撩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来,就此,他的面容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利落而凌厉,颇有一家之主的气势。
但是他在笑,柔软的发丝没维持多久又一点一点耷拉下来,五条悟迎着日光,从宽敞的走廊望进室内,将所有人身屈于内的身影尽览其中。
他以一种近乎温和的语气说:“我去门口接一下她,先给她泡杯茶吧。”
“其实你们已经见过她了。”
眼见他们一一露出惊悚的表情,五条悟不禁哼起了歌。
真好笑呢,这群人。
还有点可爱。
这一刻,五条悟的心里仿佛有了个与以往都不一样的自己,还发出了这般诡异的笑声。
明明他们早就已经知道了,但就是不愿相信堂堂御三家的五条家的未来主母是个没有任何术式的普通人。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五条悟想。
反正他们又阻止不了他。
所以,真可爱呢~
这个想法一出,五条悟在前往大门的路上突然一顿。
啊啦?
可爱?
他现在竟然觉得这群人可爱啊。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明明他们迂腐、顽固、陈词滥调,墨守成规,是他从小到大都讨厌的那一类人才对。
现在他竟然会觉得他们变得如此可爱?
这感觉可真惊悚。
为什么呢?
是他不正常了吗?
抱着这个宛若调查问卷般的疑惑,五条悟踩着木屐穿过泛金的树翳,被落叶淋了满头。
当他远远地,看见自己等待的人一身和服撑伞而来的身影时,心中突然就知道了答案。
啊啊……
真可爱啊……
这一刻,他只有这个感慨。
……确实是他不正常了。
这个想法直至娑由端坐在他对面了也没有改变。
“各位贵安,我是娑由·揍敌客。”
漆黑而细密的长发像蛛网一般,随着娑由弯身行礼的动作垂落,既而如潮水般铺展开来。
漫进室内的日光洋淌在地板上,却在某一瞬被她漆黑的色彩遮蔽。
少女一身端庄正式的振袖和服,柔和的肩颈线条被隐在叠得精丽的襦领之下,其仪态和礼数都像机器一样,精密得无可挑剔。
期间,五条悟就安静地坐在她对面,什么也没说,任由她被五条家的所有人注视着。
在这之中,娑由垂着眼睫,像蝴蝶小憇一般,在花枝昂扬的那一刻振翅抬起,其黏着又平乏的目光像朦胧的黑雾,随着端坐而起的身姿,袭卷笼罩了在场所有人。
没有胆怯,没有忐忑,更没有紧张,甚至连笑意也没有,娑由瓷白的脸颊被日光托着,晕出一种略施粉黛的错觉。
她以一种平淡的语调说:“今日前来,是来向你们正式打声招呼的,我是五条……”
顿了一下,她尝试将其缓慢地拆分成一个略显亲昵的称呼:“悟的恋人。”
她的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让人怀疑音节正在她的舌头上跳舞:“我喜欢悟,他长得漂亮,有钱,而且也厉害。”
……好直白又肤浅的喜欢。
众人一阵静默。
赶在有人开口前,娑由便歪了歪头,笑了。
这可真是个漂亮的人。
要说具有侵略性,可她身上的和服是柔和的紫罗兰色系,其腰带上别着由大正罗曼风格的蕾丝纱花,而点缀其上的薄藤像无处不在的春日花蕊,在日光流动的衣料褶皱上纷纷扰扰地藏匿。
但要说她温婉柔和——屋外,落叶的飞影掠过她被日光衬得盈亮的脸,两侧的鬓发在她的脸颊上垂下阴影,其中,娑由端丽的身影像攀附在光中似的,漆黑的眼底晃起笑意,不加掩饰地注视着坐在人群之上的五条悟。
这一刻,五条悟也笑了起来。
而她在他的注视中,用那样从容无畏的、像纱雾一般缥缈又迷蒙的笑容说:“五条悟今后会入赘我家,所以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还请少些废话,将他送给我吧。”
“……”
入、入赘?!
五条家的人拿茶杯的手微微颤抖。
这个傲慢又不自量力的女人在说什么?
入赘?
是在开玩笑?在挑衅砸场子?还是在找死?
他们五条家的大少爷怎能受这种委屈?!!
虽然他是性格糟糕了点……好吧,不止一点!就没见过比他性格更糟的主了!!
但除开这个,他哪一项条件不是顶呱呱的,哪里至于沦落到入赘女方家的地步呀!!
这件事传出去怕是要被加茂和禅院笑死。
他们的面子不允许!!
而且他们历经千辛万苦才将这狗都嫌的小祖宗养这么大!哪能拱手嫁……呸!说入赘就入赘!!
他们被这家伙折腾了十几年的泪往哪流?!!
在这阵兵荒马乱中,五条悟坐在和室上位的主榻上,看着眼前的一幕。
……真可爱啊。
他以手支颐,一边朝娑由咧开嘴,张扬地笑,一边将另一只手搭在膝盖,像弹钢琴一样,点了点自己的裤袴衣料。
……今天为什么会觉得这群啰嗦又迂腐的家伙格外可爱呢?
他眨了眨眼,尝试以此方式隔着人群与距离和娑由交流。
为什么呢?
他无声地问她。
很快,他自己就笑了起来,作出了回答——
他站起身来,越过还在震惊生气的人群,朝她直直走了过去。
午后的茶香袅袅,娑由以端坐的姿态仰头望着笼罩下来的人影。
五条悟的羽织划过她的脸颊,少年站在她面前,什么也没说,而是在下一秒弯着背脊俯身下来,抚上她的脸,当着五条家所有人的面,于盈亮的日光中安静地亲吻她。
嘛,从小到大,他们总想主宰他呢。
五条悟想。
不管是力量、思想、决定、三观、还是道路、婚姻。
但是没办法呀,他现在这么强,他喜欢的人也那么强,就算他们不满意,也根本阻止不了他啊——
真好笑。
也真可爱啊。
至于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
没办法,从喜欢上她开始,他就不正常了。
——已经不正常的他觉得眼前这群人变得可爱了,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毕竟,弱小得很可爱嘛。
所以他可以无视他们充满威胁的声音,他可以有戏弄的闲心欣赏他们无可奈何的脸,若他愿意,他也可以随时将壁龛里不喜欢的山茶换成另一种风格的花。
玫瑰花好像就不错。
她腰带上没有生命的纱花也很漂亮。
反正,与其日式的壁龛格格不入。
但他喜欢。
就此,五条悟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自由。
不是单纯站在广阔的天地,不是一个人呆在没有人打扰的空间,也不是能随时随地到达世界某处的权利——而是更加深入的,从灵魂深处涌现的、从他的自我出发的自由。
他喜欢着自己喜欢的人。
他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他对她的爱就是一种自由。
被她所爱,也是自由。
以前如此,现在如此。
将来也会是如此。
只要和她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娑由:“我也要上门提亲。”【bushi
五条悟:“略略略,气死你们。”【bushi
五条家:“五条家主何必入赘?!”
揍敌客:“揍敌客的女儿何必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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