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说起来,娑由你是女孩子,今后总有一天会离开家吧。」

也不知道过去中是谁先开口说了这句话……

啊,想起来了,是她的二哥糜稽——那个最讨厌奇犽的哥哥,向来看不惯她对奇犽近乎盲目的喜欢。

年幼时期的某一天,他像要将童话的伪装撕碎似的,与她产生了如下的对话:

——「你会遇到更喜欢的人而离开我们,就像攻略游戏里一样,会恋爱,会嫁人,会与别人建立新的家人关系,与新的家人一起生活,就像之前那个死掉的管家春日,她遇到恋人后最爱的人就不是自己的妈妈了……」

彼时,娑由正坐在他的房间里折腾他的游戏机,抬头时,便见自己的二哥坐在电脑前吃薯片。

——「所以说,你以后最喜欢的不会是奇犽,而是另一个人,奇犽那个臭小子也是,你们不会永远在一起。」

没有开灯的房间,阴暗又涩然,多台机械运作的声响被悄然放大。

玩具、周边手办堆满架子,雪蓝的屏幕光将对方沾着碎屑的邋遢脸照得阴白阴白的——也将娑由映衬得如边上的人偶手办一样,没有一丝生气。

可是,区别在于,这个人偶说话了:「不会的,糜稽哥哥。」

她哥哥只是拿细长的眼睛瞥了她一眼,对她如同辩解的话不以为然。

娑由也不恼,反倒“哈哈哈”地笑了几声,上前一步,眼睛亮亮的,道:「妈妈说了,以后我可以不嫁人,她说,我可以永远陪着她,不管是陪她逛街,还是一起买小洋伞和小洋裙……而哥哥你们今后都会娶妻生子离开她,这样说起来,离开妈妈的、离开娑由的、离开我们的其实是你们不是吗?」

这样说的人在光影黯淡的房间里歪了歪头,面上勾起了近乎无辜又天真的笑:「但是我不会的,我才不要像你们一样,我不会与别人建立多余的关系,我就在这里,就算你们……就算奇犽……」

伴随着那句话,形似人偶的人在记忆中籁籁地落下泪来:

——「就算奇犽以后有了更喜欢的人……」

滴答,某种温热的液体滚落。

——「我也最喜欢他。」

滴答。

那是透明与艳红混杂的色彩。

——「所以……」

滴答。

记忆中断断续续的画面被染红。

年幼的她在一片血色中说:「我不会有那样的未来……」

滴答。

鲜红的血顺着她被刺穿的掌心落在了掌下的人的脸上。

接近晌午的夏日,她的眼帘中也是一片血色。

这一刻,娑由恍惚地眨了眨眼,才发现是方才溅到额角上的血流下来,流进了眼睛里。

她下意识松了手的力道,想揉揉眼睛,可是须臾间,她就被对方猛然抬起的膝击再次击中腹部。

那家伙也是个狠人,哪怕肩膀被武器撕扯开一道大口子也不在意,所以这次她连人带血,被他一脚踹下了车去。

在整个人从车内飞出来的时候,娑由看到那个姓伏黑的男人顶着满脸血,额发下的绿瞳阴郁得近乎漆黑。

那一瞬,娑由只有一个想法。

——他一点都不甜。

然后,她再次看到了蓝天。

娑由在摔地的前一秒调整重心轻松落地,不致于落得个在地上狼狈打滚的下场。

相反,当她抬眼看去时,就见那辆绑架了黑井美里的面包车已经扬长而去。

白晃晃的日光下,留下的,只有一地猩红的色彩。

那是她方才将对方按在地上摩擦的证据。

对此,娑由慢吞吞地站起来,也没有立即去追的意思。

此时,这条与学校后方接轨的油柏小道只有她一个人,安静得很。

而娑由吐掉嘴里的一口血,心想自己刚才应该先打爆轮胎的。

不然他就逃不掉了。

但是这样的遗憾并不能影响到她什么,同理,没能救回黑井美里她也不在乎。

反正,还会再见面的。

娑由笑了起来,在眼眶中转动的眼珠子黑得透不出光来。

毕竟,还有「伏黑惠」在呢。

拿人质威胁的技俩,她也不是不会。

思及此,她动了动指尖。

抬手一看,她方才被武器刺穿的掌心一个窟窿,正潺潺流着血。

而她身上,也被血染红了大半。

与此同时,蓝天之下,有人影跃上了学校后方高高的围墙,伴随着扯高了嗓子的清冽声线:“喂,我说你。”

不知为何,这个声音叫她倏然一惊。

像是被吓到一样,娑由将自己滴血的手藏到了身后去。

同一时刻,她寻声望去,就见两米高的墙上站着的人,正在日光下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两米加一米九的高度,叫她的脖颈几乎仰成了一个将近折断的角度。

而对方有个与「大坏蛋」持平的名字,叫作五条悟。

从她认识他到现在,他不仅不懂得体贴人,也不够温柔,就直晃晃站在那。

没有关心也没有嘲笑,他手上提着她不久前落下某处的编织箱和小洋伞,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像一座伫立在石座之上的神衹雕像,压根不会放低身段叫她好瞧些。

甚至下一秒,他还拿出了手机来。

晌午的太阳明亮得叫人无法直视。

但来人的黑衣好像将那些光亮都吸走了一样,为她挡住了满目晃眼的日光。

可是,难闻的腥气在阳光与清风中发酵。

其中,对方干净又雪白的发丝像一道划破天际的云线,相反,她就像那道血迹中脱离出来的垃圾。

娑由一愣,怕他又是想将她的样子拍了去嘲笑一番,便伸出一只比较干净的手去,示意五条悟将编织箱和伞扔下来:“五条悟,把箱子和伞还给我,我要去处理下。”

可是五条悟鸟都没鸟她,转手就当着她的面打起了电话来:“喂,硝子,有空吗?过来一趟呗。”

娑由的手伸在下边,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收回还是继续坚持。

半晌后,她索性不理他了,直接略过他向前走。

直到他踩着围墙追上来。

“喂,接下来和我们一起行动。”

咬着棒棒糖的人用有些含糊的口吻说:“黑井小姐被绑架了,我们打算带天内去救她,绑匪应该很快就会打电话来的。”

原来已经知道情况了。

娑由想。

但她头也没回,一边撕下裙子的边角缠上流血的掌心给自己止血,一边轻声说:“最好别往圈套里跳哦,你们直接带天内去目的地吧,黑井小姐那边随便找几个人去救就行了,我晚点再和你们会合。”

闻言,后头安静了下来,连同脚步声都一齐消失了。

下一秒,她就被人拎住领子提了起来。

她的脚脱离地面,像只被捏住命运后颈的小猫咪,视线转而就与五条悟对上了。

罪魁祸首终于在围墙上屈尊蹲下来了。

他一手提着她的编织箱,一手拎着她,语气算得上漫不经心:“我说了,接下来得和我们一起,你要去哪里?”

而娑由缩着肩,却见五条家大少爷望来的眼睛冷冽得令人胆寒,全然一副不容拒绝的嘴脸。

她晃了晃脑袋,甩了甩自己黏了血的长发。

这一甩,叫他白瓷般的脸都沾了点血色,娑由一愣,霎时就不动了。

她垂着手脚,连眼睫都低了下来,好像有些倦怠似的,说:“我,现在很脏……想洗个澡。”

回答她的是五条悟突然转变的话题:“你几天没睡觉了?”

这般问的五条悟拎着她晃了晃。

在他手中,她好像轻得似一片纸或一颗气球,五条悟似是得意,可是那双清明的眼里却看不见任何开心的意味:“你可瞒不过我这双眼睛。”

闻言,娑由微微怔忡。

确实,已经好几天没睡了,毕竟这几天是关键时候,她一直在暗处守着天内理子。

但是没关系,她的精神和身体状态都还很好呢。

思及此,娑由也不瞒,很快就弯着眼睛笑起来:“也就几天啦,等到这个委托结束后我就可以大睡一场了!而且秋天就快来了呀,到时候我要和作之助一起去京都玩哦!”

她像个来了兴致的小孩子,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

娑由似是炫耀,又似兴奋,一股脑地与少年分享自己的欢乐:“清水寺、瑠璃光院、红叶祭……”

可是,五条悟懒得听她这些。

他不耐烦地咂了声舌,直接将掰着手指的娑由夹在腋下,扒拉着她在围墙上走。

对此,娑由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下意识挣了挣,见他干净的制服上已经染上了她的血污,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提醒他:“五条悟,我很脏……”

可是五条悟并没有将她抛下,甚至连嫌弃的表情都没出现。

从她的角度看去,能瞅到少年人被高领微微掩住的下颔线。

许是她的声音太轻了,他好像并没有听到她的提醒,只是上下翕合着那稍薄的唇线:“杰和天内在前面等着呢,我们已经订了酒店,在绑匪联系我们之前先去那,你的手得处理下,这身血也该洗洗。”

言毕,他下移瞳孔,瞥了她一眼:“别给我们拖后腿啊。”

娑由刹时就愣住了。

拖后腿?

她的业务能力竟然被这个自大的六眼小鬼质疑到这个份上了?

娑由的脸瞬间就变得气鼓鼓起来。

她拿那只受伤的手捶了五条悟的大腿一下,结果将这个大男孩捶得膝盖一弯一哆嗦,整个人险些一跪。

他们两个人差点都摔下墙去。

而娑由对此还洋洋得意地嚷嚷道:“才不会呢,这只是小伤,你看!五条悟!我才不会拖你后腿呢!”

五条悟则是在须臾间将差点甩出去的娑由抱进怀里,随即忍无可忍地大骂起来:“你是笨蛋吗?还是大猩猩!行行行!你最厉害行了吧!”

“啊,你又抱我了。”

回答他的是娑由在他耳边带笑的声音,她的思维跳得太快,叫五条家的大少爷都跟不上:“记得之后得被我抱回来,不准耍赖。”

“……闭嘴,别说了。”

娑由一愣,便看到了他的耳廓在发丝下微微泛红:“你不觉得怪害羞的吗?”

就此,娑由一顿,反过来问他:“那你现在抱我,也会害羞吗?”

他没有回答她,甚至别过了头不愿叫她窥探表情。

没有得到答案,娑由也不恼。

她反倒窃笑起来,也不顾会弄脏他,直接抱住他的肩,嚷嚷道:“走不动了!你要抱我回去!五条悟!我要举高高!”

“你是三岁小孩子吗?!”

“我不管!要举高高!”

日光晃晃的夏日,没营养的拌嘴在继续。

他们的身影在迷蒙的风中远去。

最终,五条悟还是拎着她去了最近的医疗诊所处理了掌心的伤口,医生还给她缝合了几针。

她告诉五条悟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伤,但五条悟懒得理她,只按自己的意愿行事。

为了证明这一点,也为了不丧失手感,在此过程中,她坚持不打麻药,面不改色地任医生折腾。

而五条悟全程就坐在旁边看她。

诊所的走廊上有沙发,夏油杰和天内理子在那等她,而五条悟好好的沙发不去坐,反倒来坐里边的硬凳。

对此,娑由只能认为他是想看她的笑话。

而当她无聊看过去时,正好与摘了墨镜的人对上视线。

因为不久前制服上沾了血的缘故,这会他已经脱了外边那件,只留下里边雪白的衬衫。

午后时分,光线亮得叫窗台都失了本色。

诊室的墙刷得雪白,所见之处大多都是淡色系的物品。

而白发的少年架着腿坐在其中的光源处,其微弯的脊梁贴着墙,白衬衫下的肌肤白得近乎剔透。

他整个人白得像在发光,连阳光都不能夺取他的光芒。

可是下一秒,这种耀眼的感觉就被打破。

注意到娑由在看他,五条悟那双盛了海水一般的眼睛便晃动起来,里边的光由此粼粼晃开。

很快,他就恶劣地笑了起来,稍稍伸直长腿,其鞋尖越过他们之间不长的距离,像挑衅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碰着她的脚玩。

来诊所之前,娑由被五条悟偷渡去酒店洗了个澡。

因为经常到处跑的缘故,她带的编织箱向来会准备换洗的衣物,所以她早就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了——还是一身色彩明亮的绿罗裙,顺带换了双有小兔子耳朵的凉鞋。

结果,小兔子雪白的耳朵就被他的鞋尖弄脏了。

这个时候,医生正在为她缝合伤口。

也许是不想影响治疗,五条悟从始至终都没出声,甚至没做出什么惹人分神的举动。

但是这份贴心只针对医生。

对于她,他就像带小孩去拔牙的恶劣家长一样,会在边上扮鬼脸惹人笑的那种类型。

对此,娑由觉得他真的比以前幼稚了。

她想踩回去,可是不行,医生在缝合,这世上最不能惹的就是医生了,她要乖乖的才行。

许是看出了她的憋屈与郁闷,五条悟笑得更开心了,也更得寸进尺。

而她只能狠狠地瞪他一眼,一边缩了缩脚,微微蜷起了涂有指甲油的趾尖。

见此,他好像终于玩够似的,满足地笑起来了。

结果,被敏锐的医生狠狠一瞪:“这位先生,如果没事就请出去。”

五条悟一噎,一时间连带表情都充斥着无处反驳的空白。

片刻后,虽然并没有出去,但他彻底安静下来了。

五条悟撑着下巴不再看她,而是去看窗台上放的一盆绿萝。

阳光在圆滚滚的叶片上跳跃,许是想到了什么,他澈蓝掺绿的眼睛明暗生花,像一湖搅碎的春水,安静地笑了起来。

这一刻,他身上好像争先恐后冒出了糖果和汽水泡泡。

娑由觉得他难得像个普通的少年,既不张扬骄傲,也不耀眼恶劣,而是带着某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默。

那份安静既不沉重也不轻盈,不算成熟也不致于幼稚,而是青涩的,更加纯粹的——夹杂着不知名的羞臊,与缭乱的赧然。

窗外,轻飘飘的云堆积在天空的一角。

尘埃的气息在诊室中消失匿迹,绿萝的新香淡得几不可闻,好像只有那个少年能嗅到。

等到娑由的手被绷带包成了粽子似的出来时,五条悟将墨镜戴上,又变回了那个恶劣的家伙。

他们一行人回到了订好的酒店。

在酒店的房间里,又有一盆绿萝。

那盆绿萝因失了水而耷拉枯萎,许是今天穿了绿罗裙的缘故,娑由不禁扒拉了几下,可它还是焉焉的。

看她在弄那盆绿萝,五条悟就过来凑热闹。

他也不喜它的状态,转手就给它灌了一壶水下去,娑由怀疑他会把它淹死。

夏油杰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提议让它出去晒会太阳吹会风,五条悟照做了,把它搬到阳台的桌子上一放。

回来后,他们就黑井美里的情况进行了商讨。

天内理子坚持要一起去救自己的看护人,说是怕来不及告别,这真是最愚蠢最任性的作法了。

可是,对此,五条悟和夏油杰却连一点异议都没有就同意了。

娑由觉得他们一定是在与她会合前就商量好了的,现在搞这出只是尊重一下她的意见罢了。

既然明白这一点,娑由也懒得白费口舌。

她简单交代了一下自己不久前救黑井美里的情况就不再掺与讨论。

恰逢有人打电话来,娑由便去阳台接电话了。

打来的是织田作之助。

乍一接听,对方冰冷到惊不波澜的声音就倏然而至:[娑由,家里有个陌生人。]

娑由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在他出去做任务这期间捡回了江户川乱步的事还未与他说呢。

按那个少年的性子,在发现自己的领域里有不明人物时,第一反应就是拔|枪解决对方吧。

于是,她问:“你杀了吗?”

手机那头安静了一会,才传来了他的声音:[……还没有。]

[因为他说他是你带回来的。]

织田作之助说。

与此同时,娑由听到了机械咬合摩擦的声音,那是属于枪的音律。

娑由算是知道了,她的同居人是特地打电话来询问她江户川乱步能不能杀的。

这份可爱的顾忌叫她笑弯了眼。

放在几年前的初见,当时的作之助可是直接一枪嘣了她呢,才不会像现在这样呢。

对此,她扒拉着阳台的栏杆,去看酒店外车水马龙的街景。

为了回应他这通电话的用意,娑由迎风笑了起来:“我暂时不想杀他呢,不过如果作之助你不喜欢的话就杀了吧,按你觉得开心或喜欢的做法来就好。”

[嗯。]

对方淡淡应了声。

而娑由继续说:“对了对了,作之助,东京有一家咖喱店超好吃的!今天晚饭推荐去那里解决哦!顺便……”

清风拂来,天空高得触摸不到。

娑由听到身后有人的动静,便放轻了声音:“帮我去看望一个孩子吧,记得不要吓到他哦。”

片刻后,娑由挂掉了与作之助的电话。

回头,五条悟穿着酒店提供的毛绒拖鞋,倚着阳台的推拉门。

那扇门两米,也只是与他差不多高,五条悟站在那,娑由感觉出口都被堵死了,留给她的就只有身后通往苍穹大地的一方阳台。

但是,他这般问她:“你是不是该去睡一会?”

伴随着这句话,下一秒,五条悟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懒洋洋的陌生声音:“能让开吗?五条。”

闻言,五条悟揉乱了蓬松柔软的发,将身后的人让给她看,一边对娑由散漫地说:“这家伙叫家入硝子,会反转术式,简而言之,就是咻咻两下就能把你那伤治好的奶妈。”

而被他说得如此厉害的人是个黑色短发的少女。

她穿着制服,表情很淡,只是用眼睛好奇地打量了娑由一会,便道:“你叫我来我还以为几个小时不见你和夏油就受伤了,原来是治别人啊,这就是「星浆体」?”

“不是,那丫头在那睡呢。”五条悟随手指了指房间里的天内理子。

名为家入硝子的少女转头一看,淡然地道了句:“比想象中普通。”

言毕,回过头来的她也不多问娑由是谁,只是看了看她的手,便对五条悟说:“既然已经去医院处理过了就不用再叫我来了,我也是很忙的,等下还要随三年级的前辈出任务呢。”

“普通医生哪有你厉害。”

五条悟耷拉着眼,懒懒地吐出了恭维之词。

虽然从他的表情和语气中听不出多少恭维的意味,但能叫他这样的人说出这话,就证明那位少女本身已经很不错了。

五条悟对家入硝子说:“她是这次护卫那丫头的人员之一,这伤恢复起来也需要时间吧,我可不想影响任务,反正顺路路过,就帮她看一下呗。”

言毕,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来,挂着不着调的笑凑到家入硝子面前去,像小孩子一样扒拉着她:“嘛,就当帮帮我和杰,来,硝子!五条悟珍藏版限量棒棒糖!送给你了!”

闻言,家入硝子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夏油杰,结果得到了对方一个“你懂的”的眼神和微笑。

对此,黑发的少女毫不留情地拍掉了那根棒棒糖。

仿佛知道她会这么做一样,五条悟转手就接住它了,还反手就将那根棒棒糖含进了嘴里。

家入硝子说:“假惺惺的谢礼就算了,我又不爱吃糖,真想拜托我就给我买包烟。”

“好耶!谢谢硝子!”五条悟将这默认成她答应了,他夸张地大喊大叫起来,看上去颇为装模作样,怪不正经的。

而娑由则是安静地看着这出戏。

等到家入硝子伸出手来示意她可以开始的时候,娑由却轻轻摇了摇头。

这叫刚才耍了一阵子宝的五条悟挑了挑眉:“干嘛?不相信她?还是不想快点好?这家伙虽然还没医生执照,但是这方面还是挺行的,肯定也不输之前你那个叫什么森的地下医生……”

可是,打断他的是娑由柔软的声音:“谢谢你,五条悟,但是不用了。”

她笑着说:“这些违反时间法则的治愈术对我是不起作用的。”

这么说的人,身上亮色的绿罗裙在蓝天外随风飘扬。

她站在阳光中,露出了近乎生机盎|然的笑容,却好像下一秒就会如同桌上的绿萝一样枯萎掉。

以致于他伸出手来,像是要将她拉回来似的,想要兜住在松枝之上栖息的飞鸟:“那就过来。”

午后拂过的风中,桌上那盆绿萝的叶子经由少年的手恢复了点生机,正在轻轻摇曳。

而眼帘中,朝她伸出手的少年没有追问原因,只是以近乎强硬的态度说:“到我身边来,别再离开我的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娑由:“这只是小伤!他在质疑我的业务能力??”【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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