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这一场闹剧,最后以沈建设一句:“记错了,钱是被梁媛借给娘家了。”做为结束。不管什么事情,总要有个人出来背锅,总要有个说法,但这个人绝对不能是他。
这种说法一看就是瞎扯淡,但谁也没想到竟然还真有一个人信了,这也为沈家后面的生活增加了许多起伏。
警察教育了夫妻两人一顿,尤其是程可,被这样恶心的父母气得无奈,年轻的小公安寒着脸小嘴叭叭了十几分钟都是如何为人父母,队长拉了几次手袖才停下来,又安慰了沈白露姐妹几句,这才跟着队长归队了。
公安走了,围观的人还在指指点点,沈建设被个黄毛丫头训了半天,本就屈辱至极,早想关了门再处理这件事,可沈白露怎么能叫他如愿。
“爸,去年哥哥下乡的时候,你给了他50块钱,当时我问你妈妈留给哥哥的钱去哪了。你当时怎么说的,你说我们生活在奶奶家里,你要照顾叔叔伯伯,家里没有钱了,可是,原来咱们家还有大几百块钱能借给后妈家里啊,你可真是沈满仓的好爸爸,梁家的好女婿啊,你还记得我哥也是你的亲儿子吗?我妈才死了多少年,你就贪了他的钱补贴梁家和继子,我哥是捡来的,沈满仓才是你亲生的吧。”
这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厂里的领导在,周围看热闹的,上了年纪知道这件事的不少。
“白露,爸爸知道今天委屈你了,可是爸爸今天很累,这件事我们回家坐下来慢慢说好不好。”沈建设看着周围的人,脸色惨白,摇摇欲坠。他心里怒极恨极,看着女儿那张脸,有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白薇薇,果然是白家的种,白家的女人,就是这样的可恨,这样的咄咄逼人不给人留余地。他体内暴戾的因子又一下子涌上来,却只能拼命压下去,周围都是人,他只能强硬的挤出这么一句话。
“不,我怕回了家,你再拿着火钳把我打个半死。”这话一听就有事,周围就有人问是什么情况,立马就白家的邻居拉着说了沈白露被打当晚的惨状。
“你们是没看见哟,那可是拿火钳打的,红彤彤的血印子上还沾着黑漆漆的煤灰,不晓得的,还以为白露才是后妈带来的拖油瓶呢。”
“真这么狠,沈工看着斯斯文文的不像呀。”
“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不知事,看人哪里能看表面,就这沈建设,二十年前谁不晓得他做的那些恶心事,白小姐多好的人啊,偏生惹上了这么个软饭硬吃的粪坑。”
各种难听的议论在沈建设耳朵边上盘旋,领导们脸色越来越黑,到底是儿女亲家,石平咳嗽一声,站出来想叫众人散了,就听见那头传来一声威严的声音。
“孩子说得没错,今天,趁着我还活着,就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把当年的事情给理一理。”
众人抬头去看,就见越发单薄的老厂长朝这边走过来。
石平眼色难看起来,虽然已经定下来他是接班人,但手续没走完,纺织厂目前的厂长还是陈刚。
“沈建设,当年白同志牺牲的时候,我们三个老东西答应了给她处理身后事,照看这几个孩子。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我们都看在眼里,可到底你是孩子爹,以前的事情我们也不好说,如今你是看我们三个老东西,死的死,病的病,你是什么事都敢做。”
“厂长,不是的,我这么做都是有苦衷,白家.....”
“呸!白家怎么了?白家那是省里领导盖章的英雄家庭,老爷子工作留给了你,白家的房子你住着,三个孩子才几岁就没了妈,还被你扔乡下一扔就是十几年,你的苦衷是什么?你的苦衷就是吃了白家财产要逼死白家的娃,沈建设,三个娃是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奴隶,你这是剥削。”
沈建设张张嘴没敢说出话来,他想给白家扣帽子,但老厂活了这么些年,什么没经历过。白家的帽子要是那么好扣,石平那小子还需要折腾这么多?
眼看沈建设不敢说话了,陈刚这才把转头看向沈白露:“白露,你哥哥不在这里,做主的就是你和妹妹,你来说说,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厂长,各位叔伯,今晚的事情,大家也看见了,我不知道我爸为什么要把我们兄妹三个往死里逼。既然做父母亲人没有缘分,那索性就断了吧。但我爸好歹生养我们一场,他能对不起我们,我们不能对不起他,当年我妈说我外公留下的工作要给我,如今,我自己做自己的主,这个工作我不要了,以后他给谁我也不计较,就当替我们兄妹三人还了这场生恩,有了这个工作,父亲的养老也不用我们操心了,但有一件事,我们兄妹这些年花的是母亲的抚恤金,我妈留给我们的钱得给我们,刚刚程警官说家里还有几百块钱,这钱得先给我们,其他的,等梁家还了那七百块,再给我们也是一样的。”
沈白露的这番话让周围的人更心疼她了,毕竟那沈建设一看心里眼里就没有她,这话说出来,那等沈建设退休,这工作百分百是落不到他们头上啊。
但紧接着,沈白露就放了大招:“我和小霜的下乡资料已经被我爸交上去了,我们也愿意支持上山下乡的政策。我哥前天打电话来,说既然这样,运输队的工作就转让出去吧,我和小霜这两天一直下不了决心,今天既然发生了这件事,这个工作就交给陈叔帮我们合计了。
看看谁家在其他城市能给我哥寻摸一个工作,我们愿意给人家换,纺织厂,我们是不想待了。沈白露要卖工作这事虽然有些离经叛道,但看着孩子那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又听说是三兄妹商量好的,大家也不好说什么。
“我们这个工作也不急于一时,知青三年不能回城,只要三年后可以退休给出的岗位,我们都能接受交换。至于这房子,是当年厂里体恤我外公和母亲为国家在战场上的贡献奖励给我们的,我们想留下做个念想,但人不在厂里,闲着也怪可惜的,我们想以每个月的一块钱的租金租给厂里做安置房,租期,就先租十年吧。”
工作的事情当然是幌子,目的还是财不露白,胡家那边到底和石家是亲戚,为了表面的平和肯定不会说出这事的实情,运输队那边的手续是老主任和他儿子办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至于房子,是眼下沈白露想到最好的办法,他们肯定不会回来纺织厂当女工的,但这房子眼下卖不说别人买不买得起,也不划算卖,还不如留着给工会那边做个人情,等改革开放了,再把房子收回来。
这一通安排经过刚刚报警一事的铺垫,除了少部分人外,其他人倒是觉得完全没问题,因为这些东西本来就是白家的,也是沈建设把孩子逼到了极点孩子才会这么做。
而且孩子到底还是念着这个爹的,那白家老爷子的工作不是留给他了嘛。
用一个摆明了抢不回来,也不需要的工作留一分余地,绑住沈建设,虽然便宜了他,但是想想沈家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沈白露倒也觉得没那么亏。
“我不同意,这是我家的房子,你凭什么这么做!”最先跳出来的是沈满仓,他人本来就不聪明,眼下最需要房子结婚的也是他,哪里忍得了。
“沈满仓,虽然你改了姓,但是容我提醒你一下,你姓马,你叫马满仓。而这房子,是我白家的,你的继父,是我白家的倒插门女婿,就像你妈改嫁了你们马家的房子轮不到她继承一样,沈建设既然改嫁了你妈,白家的房子,自然也轮不到他继承。”
'插门女婿!改嫁!'
这几个字可谓是沈建设一生的痛!作为一个软饭硬吃的渣男,他最听不得的就算别人说他倒插门,如今被女儿□□裸的羞辱,加上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沈建设再也忍不住,怒急攻心,竟然晕了过去。
等沈建设在医务室醒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石平被几个厂领导逼着没办法开了口,梁媛顾忌着沈满满,只能把剩下的三百块钱给了沈白露,还打了三百块的欠条,而沈白露和沈白露则把搜查过的行李再次打包,暂时住进了老厂长家里。
至于白家的房子,工会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他们常年被职工分房的事情逼迫,白露既然说了租给厂里十年,就算他们不答应,等着房子娶媳妇的工人们也不能答应。当场就有排队朝前人的逼着工会和沈白露签了协议,象征的先给了一年的租金12块钱,五间正房两间厢房,除了沈建设夫妻住的那一间算厂里分给他们的安置房外,其余六间,很快被定下了住户,就等着沈家搬完东西腾房子,超过了时间不搬,那里面的家具就是他们的了,反正大件的家具都是白家留下的东西。
沈建设这一波,真的是功亏一篑,他心里怎么想的,后不后悔,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在沈白露和沈白霜上了火车去下乡这天,沈建设和梁媛后面生的几个孩子也被送到了乡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暴雨是没完没了了,天天都是暴雨警报,昨天听说隔壁一个镇子,有人没了,心里害怕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