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说过会给你们提供帮助,不过来之前还真没想过是这个场合。”
道恩·格雷单枪匹马地坐在审讯室里心不在焉地笑了笑,面对摩根和罗西二人他没什么焦虑的情绪外泄,轻松地就像自己来这里不过是一日游。
“三个患者都曾在你的戒瘾中心治疗过,格雷先生,我们不认为这是什么巧合。”大卫·罗西拿着三位受害者的档案资料依次放到桌上,并附有一张现场照片,道恩面不改色地扫过一眼,接着恢复了和他们的对视。
“Overdosing。(注射过量)”
他十分冷静,并没有用疑问句来判断死因,然后顺手打开了其中一份档案:“说实话,在今天见到你们这份资料之前,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三位患者。而且我记得我跟你们的两位探员说过,因为没有医师资格证,我是无权查看这些资料的。”
“但你也不能否认,作为高层管理者,我想你即使想查看这些信息也不会太费力。”
“确实如此,我大可借用其他人的权限来进入系统,但是很可惜,我没有精力来关注这些。”道恩毫不在意地摊开双手,一副无奈的模样。
而在审讯室的另一侧,霍奇观察了会儿才开口推测:“他打开那些资料又合上的时间不会超过十秒,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诧异,一是这些并不能提起他的兴趣,二是他可能早就已经看过。”
“他最后一句没有说谎,说到“这些”时,他一侧唇角明显翘起,加上眼睑的半闭合,那是轻蔑的表情。”隔着单向玻璃,瑞德低声说道。
“而且他全程的肢体语言都很放松,下巴微抬,他很自信,甚至不像在被审讯。”艾米丽微蹙起眉,“放松得有些过了。”
这就算是普通人,被叫到审讯室多少都会有紧张情绪,他显然和常人不同。对于经常被抓进出监狱的老油条或许还可以理解,但道恩·格雷的背景实在是干净得过分。
可接下来,审讯室里的气氛才进入真正的白热化。
“简单的鄙夷已经无法满足你对他们的厌恶,所以你才选了这种方式来结束吗?”
“Wow wow wow,摩根探员,你刚刚那句可是个非常严重的引导性指控。”面对摩根近距离的逼问和死死的目光,道恩只是饶有兴致地扬了扬眉,“而且无意冒犯,根据你这位探员同事试探,刚刚出示照片里的死者被摆放的姿势……emmm,我应该说什么,过于仁慈了?”
“太、仁慈了?你这是在暗示什么吗?(Too mercy?What are you implying?)”罗西听罢身体微微前倾,拉进了和他之间的距离。
“在实验室里,我们对待实验动物的仪式感都没有他重。”没有躲开罗西的视线,他的尾音里甚至带着些许笑意,“死者感受不到那些虚伪的东西,而你们要找的是个重仪式感的自恋狂,他留下所有只能满足他自己。你可以把我定义成自恋狂(You could define me as narcissistic if you want),但很抱歉,我没有在别人身上寻找满足感的习惯。”
说罢,道恩向后靠了靠,可脸上那种古怪的嘲弄突然消失了。
面带微笑的完美面具开始破碎,黑发青年像是突然遭受到什么巨大痛苦,他紧闭着眼睛,拳头攥紧,本就苍白的面容变得更加没有血色。
“看来自我放纵的时间结束了,在律师来之前,我是一句都不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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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部湖区附近的天气比市区内还要怡人,可这附近只有高速公路接轨,我坐着Uber好久才到目的地。
河岸附近有一栋独立的房子,并非是维多利亚或者哥特式建筑,手工匠风格 (Craft□□an Style)加上砖红色的外观让它看起来像极了《三只小猪》童话里描述的那般。
不知是不是因为四周没有其他邻居,这幢房子周围植物茂密。
杂草和常春藤疯狂地蔓延在花园周围,可移栽来的几颗树木的根部被精心铺满了石头,没有怎么染上泥土,被处理得相对比较干净。
看起来像空闲了好一阵的富人区房子,真的有人生活在这里吗?
别墅没有围栏,房子的外观更让人心生退意。
来到这里大概已经有五分钟了,可我还是一步都没有挪过,安安分分地守在距离大门六米的位置,呆滞地像座雕像。
这实在有点傻,我想,可贸然拜访不太合适。
本来经过格雷先生的解释,艾米丽·布朗的情况已经基本明了。但等到我打电话核实时,德源高中的对接人表示他们没办法对遗失材料负责或进行解释,建议我们直接找学生本人。
这瞬间就让那两个【D】标记的解释听起来像个笑话。
更窒息的是,干了八百年后勤的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还能有比销售更离谱的工作落在自己脑袋上。
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敲门,不远处的车引擎声让人更打起了退堂鼓——就这样站在别人家门口一动不动实在是太奇怪了。
“你在我家门口干嘛?”
所幸我听到的只有车门打开和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吐字有些含糊不清,听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我有些关于艾米丽档案的事情需要……”我抓紧了背包带举起艾米丽·布朗的档案,没有敢看向她,只希望自己不要看起来太奇怪被误认为是什么可疑人士。
“Oh,你是……什么来着,德源高中的老师?”
我抬起头,第一次看向声音的方向:穿着白色连衣裙的金发女人离我大概有五六米远,她脸上妆容很浓,硬是让娃娃脸五官看起来成熟了很多,缺遮不住疲态。
“拿着你的文件进来好了。”她赤着脚从车里走出来,左手拎着一双高跟鞋,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开了门。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我忍住向后退步的欲望——她身上厚重的香水味引得人想塞住鼻子停止呼吸。
“杰西卡·布朗。”女人施施然地伸出了手,弯了弯唇说道:“艾米丽的妈妈。”
我跟在她后面踱步进到这栋房子的内部,有些惴惴不安,被误认成学校工作人员不是我本意,但是这样显然能更好地借机确认一些事实。
“呃……布朗太太,有个关于艾米丽的问题需要跟你核实一下。”
接下来的流程应该十分容易才对,杰西卡·布朗女士偏偏不同于常人。
“oh……”她兴致缺缺地接过档案夹,随意打开扫过一遍就扔在桌上:“体检报告?那孩子的事情我不太了解,你最好还是等她回家问她本人比较好。”
……?这话是一位负责任的家长能说出的吗。
“……Ok?”待在这里总有些坐立不安,这个答案更是让人一刻也不想耽搁,只想拿着文件迅速离开这个地方。
“别急着走。”似是看出了我的动向,她抬眼瞄了这边一眼,继而点燃了一只烟,不慌不忙地说:“我想还有除了艾米丽之外的事情可以……谈谈?”
“……你指的是?”成年人独有一套的暗示方式真的让人摸不清套路,可直勾勾的目光更让人倍感焦灼,我有些迟疑不决。
杰西卡·布朗深吸了一口香烟,吐出的烟雾和话语却差点冻结我的大脑。
“别兜圈子了,说吧,你那有多少货?”
“我想我并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试图抓紧那根已经快被手汗蹭得皱皱巴巴的包带,四肢却动弹不得。
“别装了,你身上的清洁剂味儿*浓得根本遮不住。”她只吸了两口烟便站起身来,从实木桌后面绕到我面前,嘴角一挑:“相信我,我嘴巴很严,既不会让你丢掉工作,还能让你拿到个好价。”
“把包打开吧,让我看看你都拿了什么货。你是自己有瘾才带着吗?我以为你们这群人都不碰药。”
“……布朗太太……我身上没有!”我被她的突然靠近吓了一跳,磕磕绊绊地说道:“我也看不出您有任何可能需要用……”
“可管教孩子实在是太麻烦了!!”杰西卡不耐烦地碾灭烟蒂,继而变得更加癫狂,抄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疯狂地砸着实木桌子的桌角。
石头和木头相撞的声音并不响亮,但她高频的声线、歇斯底里的咆哮差点直接刺透我的耳朵。
我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僵住了,视线不由自主地聚集在一次一次撞击留下的实木印子上;一些并不愉快的回忆被随之勾带着像是找到了出口,在大脑里接连播放。
整栋房子就像个巨大的法拉第笼,像隔绝电磁感应一样隔绝一切声音。
同时被切断的还有我所剩不多的情绪。
“能给我杯喝的吗,我想跟你详细谈谈。”
我听见自己冷静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清洁剂味:指的是Meth味道,我觉得化学品清洁剂味道相对合理……那么一点,总比氨水味儿好遮盖。我去google了一下找到的reference,谁有异议……你有异议我也没办法
本来想写一个略微长点的第一人称自述式叙诡的,但是出场人物多……反复要改换人称,加上我更新频率……_(:з」∠)_
突然就写成了神经病大集合x这还真不是我本意,但是接触drug的人都不会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