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考夫站在略显拥挤的卧室内,这间卧室过于的昏暗,没有开灯,只有几缕惨白的路灯斜着照进来,他的五官被笼进沉沉的黑暗中。
“她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麦考夫手中的伞尖轻点地面,脸上的表情温和疏远,他与贝克街221B 格格不入。
“我不在乎。”夏洛克连犹豫都没有,他垂头看向熟睡的小乔。
然而在兄长看不见的角度,他的脸色迅速阴沉下去。
她相当的温暖,尤其是发烧的时候尤甚,温暖到像一团拼命燃烧的火焰。
夏洛克将手指从她的耳垂上移开,语气漫不经心:“我不在乎。”
他说了两遍,听上去更像是在强调些什么似的。
麦考夫挑挑眉,他兴致盎然地看着自家小弟愚蠢的举动,并没有好心提醒夏洛克的打算。
“你应该提醒她擦干头发。”麦考夫换了个话题,俯首凝视着小乔,她睡得很熟,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不可抑制的,麦考夫脸上的表情更柔和了一些,但这种变化极其细微,几乎没有人能从麦考夫的脸上看出这一点微不可察的变化。
“你总是这么贴心,哥哥,你从小时候开始就热衷于照顾她,借此满足自己那变太恶心的掌控欲。”夏洛克用上一种奇怪的强调,随后他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声音不紧不慢地。
“可是怎么办,她看上去更喜欢我不是吗?”
“今天下午的时候她是怎么对你说的,麦考夫。”夏洛克的音调垂直而下,仿佛坠落深渊,“她生气了不是吗?即使你说的都是对的,可她并不这么认为。”
“她是这样的相信我。”
夏洛克垂下视线,指尖顺着她面部流畅的轮廓滑下,他几乎要为她的炽热所融化。
“她是我的,麦考夫,从来都是。”夏洛克捏着她尖尖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她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即使在睡梦中她也是温顺的,从不反抗的。
夏洛克按上饱满的唇瓣,缓慢用力,碾动,直到透出花朵盛开到极致的糜烂颜色。
夏洛克松开手,盯着兄长,一字一顿,清冷倨傲:“她是我的。”
——玩具吗?
麦考夫轻笑一声,在心里替夏洛克补上后半句话。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脸上再没有任何温和的迹象,眼神晦暗,脸上的表情显得异常冰冷。
“她是你的?”麦考夫慢条斯理地将刚刚夏洛克所说的话重复一遍,用一种疑问的语气,然后露出一个极其浅淡的笑。
“她不属于任何人,夏洛克。”麦考夫温和地告诉夏洛克,居高临下的。
他亲爱又自大的弟弟,似乎从来没有意识到她是一个会跑会跳,拥有自我意识的人,她不只是一个可爱的玩具。
“她当然属于我。”夏洛克露出一个敷衍的假笑,非常有耐心地向自己的兄长重申一遍。
“当然,你完全可以这么认为,这是你的权力。”麦考夫看着夏洛颗,语气平静,他看眼腕表上的时间,抬起手,用伞尖轻点卧室门。
门立刻就被打开,非常安静的,没有发出任何动静,门口站着一位衣着考究的男士,他向麦考夫递上手机后,就默默退出卧室,没有看向任何不该看的人,训练有素,非常有分寸。
“她需要拔掉那两颗智齿。”麦考夫接过手机,在等待接通的间隙,他突然想起来似的,这么说道。
夏洛克压低眉毛,面色陡然阴沉下去,他短促地冷笑一声:“你监视她。”
两个月前的一个下午,小乔去过一趟牙医诊所,那两颗智齿的位置不太好,时不时会让她疼痛,苦恼不已,但她宁愿忍受这种连绵不绝的钝痛,也不愿意接受一次手术。
胆小的,优柔寡断的。
夏洛克不介意让她疼痛,在疼痛达到一定级别,她自然会选择拔掉这两颗坏掉的牙齿。
可那是两个月前……
麦考夫礼貌地反驳夏洛克:“我只是在监视你。”
自然又冷静,麦考夫的视线从未落在小乔的脸上,从来不会有人怀疑他正在说谎,处理谎言,他总是游刃有余的。
麦考夫对着手机对面的人低声说这些什么,电话结束后,他的视线划过床上的小乔,语气透露出无法忽视的严厉:“你应该照顾好她的,夏洛克。”
“我当然会。”夏洛克站起来,优越的眉骨在灰蓝色的瞳孔上投射下一片阴翳,他平静地走到兄长对面,“谢谢关心,慢走不送。”
“我会提高对你的监控级别。”麦考夫穿上下属递过来的大衣之后,这样通知夏洛克。
“你当然会这么做,恐怖的控制狂。”夏洛克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讽刺他专治的兄长,“而她竟然会觉得你是个好哥哥,看样子我永远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麦考夫温和颔首,握着手里的黑伞朝着门外走去。
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像今天这样抽出时间来一趟贝克街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她必须要学会面对这一切。”夏洛克突然出声,在寂静非常的夜晚,显得有些突兀。
麦考夫离开的脚步一顿,有些惊讶,但这种惊讶在他身上也显得十分浅淡,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要知道夏洛克向来很讨厌在他面前谈论小乔,幼稚可笑的占有欲。
夏洛克至今都没有意识到,他对小乔拥有一种超乎寻常地关注和保护欲。
麦考夫知道他在说什么,归结于同胞兄弟两个的那点单薄的默契。
但在关于这一点的“教育手段”上,麦考夫赞同夏洛克的观点,于是他有意放任今晚发生的一切,结果和他想的大致相同。
她在面对连环杀手的时候,很冷静。
麦考夫在手机上看着实时传来的监控录像,画质不太清晰,只能大致看清那个举着手枪的身影。
非常坚强,非常勇敢。
——好女孩。
英国政府的会议上,面对严肃的议题和争论不休的派系吵闹,麦考夫却看着手机屏幕给出这样一个大方的赞许。
干净到不染尘埃的黑色皮鞋在木制地板上踩下沉重的响声,压抑含蓄。
“晚安,夏洛克。”
随后整个公寓重新归于平静,没有任何麦考夫.福尔摩斯的痕迹,像是从未来过一般。
夏洛克在会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他开始分析着兄长反常举动的所有可能性。
按照平时,麦考夫.福尔摩斯会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可今天麦考夫却选择大费周章的来到贝克街,麦考夫绝对不会让自己的行踪泄露,麦考夫的行踪说是政府机密也不为过。
可麦考夫却依然选择在夜深人静的夜晚来讥讽他,麦考夫宁愿花费大量的精力去这样做。
麦考夫……
夏洛克灰蓝色的眼睛看向卧室。
讥讽他……还是来确认她的情况?
“小乔。”夏洛克削瘦的手掌覆盖上她的额头,面无表情地吐出她的名字,晦涩的东方语言。
小乔的脸很红,额头的温度已经慢慢降下来。
收回手的夏洛克站起来准备离开,但是刚起身就感觉被拉住了。
在他确认她额头温度的时候,她就已经拽住了他的衣服。
夏洛克握住她的手腕,然后停住了。
五年前,他毫不犹豫地丢掉了小乔,夏洛克从未感到后悔,没用的东西,就该扔掉。
现在他又把没用的东西捡回来,试图改造,把没用的东西变得稍微有用一些。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洛克疑惑地看向小乔抓着他衣服的手指,很久没有动作。
他的手指在小乔的腕骨上摩挲。
她的骨架很小,这是东方人的基因,就算她喝再多牛奶,做再多运动也无法变成另一个人种。夏洛克用指腹按上她手腕内侧的皮肤,一跳一跳的脉搏提醒着她的生命和自主性。
小乔睡醒的时候,夏洛克正坐在椅子上看着她。
他手指交叉,抵住下颚,看样子是在思考问题,只是将视线虚虚地放在她身上而已,他应该不是在看她。
小乔捂住嘴,把惊呼闷死在手掌心,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掀开被子,赤着脚。
拖鞋不知道被踢到哪里去了,小乔猜想或许在床底下,她可以等夏洛克离开之后,趴在地上把拖鞋找出来。
现在并没有足够的空间,让她趴下去。
小乔丈量着沙发和床之间的空隙。
好在卧室里铺着一层柔软厚实的波斯地毯,光着脚也感觉不到冷,但是地毯毛略微发硬,这种带着刺痛的奇怪感觉,让小乔忍不住蜷缩一下脚趾。
她眨眨眼,花了一两分钟时间来接受这种触感,在这两分钟里,小乔发现夏洛克坐的这张沙发,原来是会客厅的那张沙发,他把它搬进卧室了。
而昨晚的她毫无印象,她睡得太沉太死。
小乔突然感到一阵小小的窘迫,她踩在地毯上,小心翼翼地保持安静。
“亲我一口,乔。”
正在思考的侦探先生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小乔羞耻至极的话语来。
他冷若冰霜的,看着她慌乱惊讶的模样,耐心地再次重复一遍:“我说亲我一口。”
小乔疑心自己的感冒还没好,也许还更加严重了,到了幻听的地步。
不然为什么说出这种脸红心跳的话的人,正一脸冷淡地看着她,好像在对罪犯做侧写一样严肃认真。
小乔眨眨眼,突然猛的大步后退,因为还没有代谢完全的退烧药,她的手脚无力,动作慢慢的,显而易见的不如往日灵活。
她整个人连同脑子都钝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