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原白看似坐在书案前看书,实际上竖着耳朵,魂早已飘到两人那里偷听去了。
他越听越不对劲,怎么感觉是这教书先生对涂榆有意思,涂榆反倒像块木头呢?
“怎么会。”那边传来涂榆温柔的声音,“我来到这个世上,做的最欢喜的事情便是带你回来。”
戚原白瞪大了眼睛,隐下心中的激动:原来这个看上去就很危险的家伙就是这么被涂榆勾到手的!
他悄悄转过头想看看裴皙年什么表情,哪成想裴皙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他回头的瞬间裴皙年的视线便扫了过来。
裴皙年瞥过目光,虽然看上去还是冷淡,但相比刚刚缓和了许多。
涂榆这句话虽像花言巧语,但他能感觉到这是真话。
“现在这个学院规模还不大,但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学生,你是我们学院第一个老师,到时候便以你的名字命名如何?”
“你是学院第一个院长。”他缓缓阖下眼,睫毛似鸦羽般垂着,“所以用我们两人的名字命名吗?”
涂榆杏眸微弯,笑意在眸中弥漫:“这听上去是个不错的提议。”
裴皙年猝不及防迎上她满是笑意的眼,听到胸腔里缓慢的心跳,逐渐清晰加快起来。
“那便如此吧。”他侧过头,清晨的阳光落在他侧脸上,为他完美的面部轮廓留下暖色的光辉。
涂榆垂下眼,轻轻转了转桌案上的毛笔。
才17岁,还是个小孩子呢。
涂榆点开视野左上角【戚原白】的标签,果然浮现出了任务内容。
只不过与周小小不同的是,右下角还多了一横小字【任课老师:裴皙年】
系统见此一愣:原来还可以这样!它一个系统都不知道的隐藏规则竟被涂榆摸了个透。
接着涂榆又去看周小小的任务点,显然她走之前布下的功课她有认真完成,现在任务已经进展到任务七了。
涂榆换上一身素净的白衣,柔顺的黑发利落的扎成马尾辫,眉眼间未施粉黛,弯眼笑起来,尽显温柔似水般的气质。
她整理好着装,去敲了隔壁周家的门。
落了漆的木门很快被打开,周家大姐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旧衣,手中还拿着个盆,看着涂榆的眼神不似之前钦慕,神色复杂,开口声音沙哑:“你来了。”
语气更像是陈述句,就像知道她一定会来一样。
她转身把喂鸡的盆放在一旁,扯了扯衣摆,让自己能看上去整洁一些,但这身衣服过于破旧,被她一扯反倒是开了线。
周家大姐身体一僵,下意识不看涂榆,好像这就能掩盖自己落魄的处境似的,她抢在涂榆前面开口道:“进屋吧。”
屋里,许婶正坐在床上绣花,见到涂榆眼神都亮了,她放下手中绣了一半的绣布,迎着笑脸上前去:“涂先生回来了呀?”
目光扫过屋内,周小小正在桌案前看书,衣裳虽朴素但不脏,与之前待遇大不相同,听到这句话眼睛亮晶晶的朝门口看来。
“从前实在是对您失礼了,”许婶殷切的用双手握住了涂榆的,眼神尊敬的好像在看什么大人物,“能把周小小一个女孩教的这么有学问,先生您一定是个有大学问的人。”
在她眼里,女孩脑子笨,只适合做家务,让女孩读书那就是暴殄天物。
周小小不过被涂榆教了一周,学识就能赶超她儿子,若是让涂榆教她儿子,那她儿子必定能在书塾中名列榜首!
看到许婶的热忱态度,涂榆就知道周小小的学习成果远超预期,也不必她再多费口舌。
这时她反倒谦虚起来:“我不过略懂一二,要说我新请来那位教书先生,才是学识渊博,饱读诗书,论学问方面,我是远远不及他的。”
比涂榆还有学问?许婶不懂教书,只当越有学问的人教人就会越厉害,她听到涂榆这么说,炽热的目光就差没把涂榆衣服盯出一个洞了,若是这样的人教她儿子,那考上秀才不是指日可待?
“妹子啊,你看你叫我一声婶,”许婶近乎是讨好的笑着,试图和她套近乎,“这小舟也是你侄子不是?到时候给小白讲课的时候,也顺便带上小舟一起?”
涂榆慢悠悠坐在椅子上,面露难色:“许婶你是不知道啊,我请来的先生不管大考小考,回回都是第一,回回都是甲等,这第二名考上甲等是实力只有甲等,我请来那位先生是甲等是因为最高只能是甲等,这样高才博学的人,多少都有些傲气……他收弟子,是要看弟子资质如何的。”
要看资质?
许婶一听,脸上笑的更是喜悦:“那等小舟下了学,去带给你家师兄看看?”
谁都知道周家小儿子学习不行,成绩排在书塾吊车尾,但许婶显然没有那个自知之明,她觉得她家儿子不过是贪玩了些,资质那是一顶一的好。
看见许婶这个态度,涂榆心里有了底,与许婶约好便回了家。
本以为说服裴皙年要好一阵子,但裴皙年听她所言竟是弯眼愉悦道:“是要我与你一同骗人吗?”
涂榆半倚在桌旁,闻言眉眼间透出些无奈,刚想要解释,却被裴皙年打断了。
他一副心情颇好的样子,另一边还提笔在纸上勾勾画画:“我答应了。毕竟对我来说,资质不如我的人都是资质不好。”
说实话,能在读书上资质能比过裴皙年的人她还没见过。
涂榆得了准信,便有闲心去看他桌上那副画,乍一看到,还以为他是乱涂乱画的。
刚巧裴皙年也落下最后一笔,他拣起纸吹干墨迹,给涂榆展示那副四不像:“给你画的花。”
细看是有花朵和枝叶的轮廓。
涂榆迎着他期待的目光,面不改色的夸赞道:“这花画的真漂亮。”
“你又在骗我。”少年清音如潺潺泉水,又像是叮叮咚咚的小溪,泛着回甘的欢喜。
明明之前被骗还不满,此时被她骗却又开心起来。
裴皙年把墨纸随意团了团,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只有我能看出来你所言真假,我刚刚那副画并不好看,所以你不是在夸它,是在夸我。”
他抬起璀璨的双眸落在她眉眼间,细细勾勒她脸型的轮廓:“你在夸我,我很高兴。”
涂榆伸出手,遮住了那双看见她就似乎有着万千星辰的眼眸,弯腰在他耳边轻诱道:“你叫我一声老师,我就教你画画,你画的好,我便是真心实意夸你了。”
纤长的眼睫在她手心微颤,酥酥痒痒,涂榆刚要后撤,便被裴皙年一把握住了手腕。
“让我猜猜,姐姐想让我叫你老师的目的是什么呢?”裴皙年的直觉极为敏锐,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涂榆任由他抓着手腕,被掌心的痒意激得捏了捏指尖,只听她轻笑道:“姐姐?戚原白告诉你的?”
“是我问他的。”他懒洋洋回答道。
这样话题便被揭过了,戚原白已经在涂榆不在时做了午饭,刚端上来便喊他们吃饭。
瓷白的盘中放着翠绿的青菜,盘中清水也清澈,不沾半点油腥。
真正的清水煮菜。
当时她走的时候,戚原白信誓旦旦的和她说会做饭,就是这么个做法?
戚原白已经坐下兴致勃勃的夹菜开吃了,裴皙年坐下吃饭,眉眼间并无不愉。
也许是吃上去比较好吃?涂榆也入座,夹了口菜尝尝。
入口蔬鲜爽口,水灵清脆……简而言之,就是一股子青菜味,没加油,没加盐,妥妥减肥餐。
或许是涂榆沉默太久,戚原白意识到不对劲,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说道:“我做饭自然是不如老师好吃的,不过我跟我们食堂大妈取过经,这样做最能保持蔬菜的新鲜爽口。”
食堂大妈们做菜,通常都是以最简单的做法处理最简单的食材,戚原白能把蔬菜做成这个味道,已然是天赋异禀。
“学的很好,下次不要再学了。”涂榆叹息道,“下次我做饭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着吧。”
周承舟下了学,就被许婶领了过来,他进屋与裴皙年交谈,涂榆同许婶在外等候。
周承舟出来时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对话里,一脸钦佩。
看他反应,涂榆便知道基本稳了。
许婶把周承舟拉到一边说小话,她脸色先是不怼,后又诧异,没过一会儿,便堆着满脸的笑意来寻涂榆了。
“这裴先生也夸赞我家孩子天赋异,异……”
“天赋异禀。”
“对,天赋异禀,就说我家孩子天资还挺高的呗,只不过和他想收的弟子天赋差那么一点点,大妹子你看,咱们都做了这么久的邻居了,你去给说道说道呗?”许婶像是不懂客气为何物,试图拿不存在的“邻里感情”说服涂榆去说情。
“既然婶子这么爽快,我倒也直说了,我走之前和婶子说那事婶子考虑好没有?”
说的便是让周小小来她家的事了。
哪想许婶一听,便翻了脸:“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大家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帮忙说句话怎么了,这点小忙都不肯帮,真是白学一肚子知识了!”
她见涂榆不为所动,苦口婆心劝说道:“人家裴先生都说了承舟有天赋,只用麻烦你帮着跟先生说一句话,婶儿就特别感激你,这样我家承舟也能有先生教,这不两全其美的好事儿吗?”
哪来的两全其美?口头上说着谢谢,涂榆若是不答应,就又说她不讲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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