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山上的草木带着些潮湿的气息,夹杂着清新的花香。

涂榆催着裴皙年找下一个兔子洞,决定今天就大展身手给裴皙年看。

他们还走在半路上时,裴皙年突然停了下来。

见裴皙年神色不对劲,涂榆上前问道:“怎么了?”

裴皙年抬眼望向天空,涂榆也顺着看去,却只见阳光正好,蓝色的空中挂着几片薄薄的云。

裴皙年说道:“要下雨了,先下山吧。”

涂榆看着晴空万里的天□□言又止,但一个乖巧的学生是不会违背老师的意愿的。

没事,来日方长嘛,下次一定……

涂榆还是忍不住:“老师是怎么知道要下雨的呢?”

见裴皙年一脸“这你都不知道?”的疑惑,涂榆也学着他歪头疑惑脸。

“观察。”裴皙年见她如此,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某种意义来说她也算是个聪明的骗子,按理来说不应该不知道这么常识的东西。

至于她这么做的原因……

裴皙年垂下眼眸,主动开口道:“动物们在下雨之前都会有一些异常举动。”

他俯下身拨开一片花草,“比如蚂蚁,它们在下雨之前会成群结队往高处搬家。”

他拨开之处,正有一群蚂蚁整齐的在往一片对它们来说面积很大的叶子上爬。

这……涂榆还真不知道。

古代人包括裴皙年,都与山林接触密切,获取天气的方式也与其有关,但现代人涂榆,出门一般都是靠天气预报。

涂榆夸赞道:“老师观察入微,能熟知山上的一切,大到山形构造,小到一草一木,甚至能由此推断气候如何,我等真是自愧不如。”

——又是这种奇怪的眼神。

裴皙年这几天总用这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看她,有点笑意,但不多,是一种更复杂的眼神。

也许是老师看学生的慈爱眼神?

果不其然,两人刚下了山,太阳尚未被云遮蔽,天空就下起了小雨。

“是太阳雨诶!”涂榆伸手去接,感觉雨落在手心里暖乎乎的。

裴皙年见她开心,从筐里拿出一半的蓑衣又放了回去。

这次虽是毛毛雨,但下雨的时间却很长,直到他们准备去吴婶家时才停。

两道绚丽的彩虹蔓延在天际,如空中天桥一般。

“双彩虹代表着好运气,是一种祥瑞之兆。”涂榆弯眼看向裴皙年,“听说向彩虹许愿会成真哦,老师许一个试试呢?”

隔了好一会儿,裴皙年才淡漠道:“我没有什么愿望。”

不知是不是错觉,涂榆竟从他脸上看出了一丝转瞬即逝的茫然。

好半晌,他问道:“你的愿望呢?”

她的愿望……

涂榆朝着裴皙年笑:“我的愿望,老师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自然把老师拐回家教书。

裴皙年听她这么说,不自然的侧过了脸。

她炽热的情意对他炽热的情意他自然是知道的。

他应该拒绝的,但是他真的很难对涂榆说出拒绝的话,尤其是笑起来的涂榆。

两人很快到了吴婶家,裴皙年今天带来的是前两天在屋外晾晒的风干肠,他们今天中午也吃的这个。

涂榆看了看风干肠,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

等等……盐!

裴皙年早上不仅没等她,还忘记了带盐。

裴皙年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涂榆便照着他走时的路线追上去。

袖子被人从后面拽住,裴皙年侧过脸垂眸,看到了涂榆气喘呼呼的,因为跑步透着粉红的脸庞。

她仰起笑脸:“我知道我今天那个愿望可能实现不了,我换一个许好不好?”

“什么?”他听见了他自己的回答,也听清了自己猛烈的心跳声,

“你明早记得买盐好不好?”

裴皙年:?

见他又这副样子,涂榆凑近他耳朵,大声道:“明早记得买盐!”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裴皙年看着她回去的背影,觉得她真的很不可理喻。

他以为……结果她只是想让他买盐。

裴皙年回来时不仅带了盐,还带回来本书——一本比砖头还厚的《药材大全》。

这两天常下大雨,所以两个人便在屋里窝着,裴皙年浏览《药材大全》,涂榆就在旁边练习毛笔字。

涂榆是会写毛笔字的,但她学习的是简体毛笔字,得把这少胳膊少腿的字改回繁体字。

每次涂榆慢悠悠练字的时候,都会对裴皙年的翻书速度感到咂舌,他基本是扫一眼就翻页,说“浏览”都是羞辱他翻书的速度。

后来她知道为什么裴皙年看的那么快了,那本书是借的,两天后就要还回去。

还书的那天他回来的比平常晚一些,已经临近中午,脸色也不是很好,虽然依旧是那张淡漠的脸,但涂榆莫名就能感觉到他不开心。

“怎么了?”她凑上前去问。

“没什么。”他说,“今天天气还好,要不要上山?”

“好啊。”涂榆说着就要去拿弓箭。

“今天去山上认药材。”裴皙年看她恋恋不舍的放下弓箭,“你想带弓箭就带着。”

她拿着弓箭,与裴皙年上了山。

今天上山的路不是他们常走的路线,路上草木郁郁葱葱,要更难走一些。

裴皙年对这条路似乎也很熟悉,弯弯绕绕的走,倒也顺利。

他一路走,一路带她辨认药材。

“金银花,气清香,味淡、味苦。用于清热解毒,疏散风热。”

“甘草,气微,味甜而特殊。补脾益气,缓急止痛,缓解药物毒性,烈性。”(注)

“红花……藿香……半枝莲……”

不知道的人,怕不是会以为他是个熟悉药材的药农。

只有涂榆知道,他从不认识到熟知这些药材,仅仅只用了两天。

但裴皙年只会采那些体积小,重量轻的药材,涂榆好奇问他:“为何只采这一类药材?”

“山上还有更值钱的。”他解释说,“我记得它的位置。”

上次果然不是她的错觉,裴皙年似乎真的很缺钱!

她虽然缺德,但没缺德到要昧下空巢少年的钱,涂榆戳了戳裴皙年:“你还有十两银子在我这。”

“什么十两银子。”裴皙年头也没回。

一猜他就忘了,“我当时给你的学费啊。”涂榆提醒。

“哦。”

?哦是什么意思?

涂榆还没问出口,裴皙年就开始讲解下一株草药了。

“既然不采,为何要念出来?”涂榆逮着他讲话间的空隙问道。

裴皙年像是被她噎了一下,消停了好一会儿,好半天才开口:“难道我是讲给我自己听不成?”

涂榆:……原来是给她讲的。

裴皙年这些天总共和她说的话可能都没有刚刚讲解药材的时候多,想到这,涂榆难得升起了几份愧疚。

她这一路上一直在四处张望找兔子洞,根本没仔细听他讲。

她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老师您接着讲,其实我刚才一直认真在听来着。”

这话鬼听了都不信,裴皙年明显也不信。

接下来裴皙年就不怎么说话了,一直是涂榆在说。

“老师你看……”那有个兔子洞。

“到了。”裴皙年望着前方的峭壁,突然开口道。

“嗯?”

“铁皮石斛,有千金草,软黄金之称,十分稀少,一株价值十两……”

“那的确挺……”值钱的。

“黄金。”

十两黄金便等于百两白银——

十两白银已经足够一家生活一年,这百两白银的价值可想而知!

涂榆瞬间把这一路上遇到的唯一一个兔子洞抛之脑后,顺着裴皙年的视线望向峭壁。

这株铁皮石斛坐落在峭壁岩石上,不算特别高,但也并不好摘。

裴皙年把背着的药筐递给她:“我上去试试。”

涂榆便抱着药筐在下面等,看着裴皙年灵活的在峭壁上攀爬。

此时已是黄昏时刻,夕阳西沉,在森林中落下暖阳的光辉。

“窸窸窣窣。”

涂榆往后撇了一眼,却只看到一丛花草。

她把心里那股隐隐约约的不安感归结于担心裴皙年,她再往上看时,裴皙年刚好摘到了铁皮石斛。

此时,心有灵犀一般,裴皙年向下望来。

深茶色的瞳仁微缩,恐慌感随之而来。

“小心身后!”

话音未落,涂榆便感觉身后一阵热风袭来,还伴随着口涎的腥臭,她凭着直觉下意识一滚,转眼便对上了一双绿色的眼睛,透着幽幽的凶光。

长而窄的嘴巴微张,露出尖锐的齿,膻腥的臭味仿佛近在咫尺。

她目光向它身后一扫,果然在那又高又密的草丛中见到了另一对幽绿狠戾的眼睛,盯的人背后发麻。

她呼吸急促,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系统,你能检测到附近有几只狼吗?】

【我,我看看……】系统是个胆小的,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附近应该是三只……还,还有一只在你背后。】

【几点钟方向?】

【七,七点钟。】

身后静的可怕,面前两只狼死死盯着她,似乎不急着下手。

【小心后面!】

再系统音刚响起来的瞬间,涂榆向右侧一滚,顺势从背后抽出弓箭,翻身站起,抬手便是一箭三矢。

箭矢破空而出,通过第一只狼微张的嘴巴,穿透它的喉咙。

它保持着向前扑的姿势,抽搐一下,落在了地上,绿色的幽眸还死死睁着。

第一只狼必死无疑。

涂榆射完箭飞快躲到后面的树后,一边留意着另两只狼的动向,一边飞速搭上三支箭矢。

近的那只被射中了前肢,远的那只被射中了眼睛。

她探出头,举弓,扣弦,向近的那只射去。

那一霎那,她感到右侧有腥臭的热气袭来。

她转过头,正好对上那双幽绿狠戾包裹着愤怒的眼睛!

它张嘴露出獠牙,全然不顾眼中那支箭矢,猛地向她扑来!

作者有话要说:66:双手合十球球评论收藏啦~

这章后面加了点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