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发誓

叶笙笙醒来的时候,詹姆斯正撅个屁股在地毯上收拾仪器。

红白蓝三个颜色的线被整理起来放到银色金属手提箱中,咔哒一声,箱子上锁。

叶笙笙都没来得及看清箱子里的东西,但直觉告诉她应该是催眠时监测生理机能的设备。

收回视线扭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纪寒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男人现在心情很好。

那双深邃的眸子看过来,视线柔和,“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叶笙笙用手臂撑着沙发坐起来,好奇地又看那个箱子,“那里面是什么啊?”

詹姆斯已经站起来,他推了下鼻梁上的金色眼镜框,笑道:“只是配合催眠使用的。”

转而又说:“纪先生,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

纪寒渊点点头:“辛苦。”

“分内之事。”

房间门被关上,叶笙笙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顿时打了个哈欠。

该睡觉了。

她起身穿上毛茸茸的拖鞋,“我先去睡了,晚安。”

“晚安。”

纪寒渊坐在沙发上,见她往次卧方向去,眼底泛起未名笑意,“笙笙。”

叶笙笙停下脚步转过身,“怎么了?”

纪寒渊看着她,“你不打算和我一起住?”

叶笙笙:“……”

主要这白月光的任务也完成了,睡下去还有意义吗?

虽然这男人身材不错体力很好,那方面的品格也让人十分舒适。

但是再这么接触下去很容易培养出感情!

那天看着他离开背影时心脏的刺痛,以及死遁之前心里的空落落,无一不在时时刻刻提醒叶笙笙——她正在对纪寒渊心动。

这种苗头必须及时掐灭。因为在现实世界,爱她的父母还守在病床边等她回家。

叶笙笙拿出标准乖巧微笑,开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能给我一段适应时间吗?”

纪寒渊站起来往她的方向走,“适应什么?”

叶笙笙就看着男人一步一步缓缓走到自己面前,最后停在距离她一步远处。

真有魅力。

又帅又禁欲。

回到现实世界之后绝对遇不到这么完美的男人了。

短短三秒钟,叶笙笙脑海中的想法箭头已经在转盘上一百八十度扭转九十次,简称心思起飞。

最后,想法的箭头指在‘珍惜当下’和‘规避风险’两个选项的正中间的分界线处,无解。

纪寒渊微微低头看她,也不着急,就这么笑意浅浅等着她回答。

叶笙笙抿抿唇,“在我的记忆中,昨天晚上还是二十二岁的你和我躺在一张床上。”

“所以现在一下子就变成三十岁的你,有一种换了个人的感觉。”

纪寒渊听着她的话,不解地重复,“换了个人?”

叶笙笙:“额……重点不是这个。”

纪寒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伸出手臂,把人轻轻揽到怀里。

叶笙笙惊呆了。

所以这是不同意的意思?

算了,不同意就不同意,省的她还要做选择,反正她都不亏。

珍惜当下也是很好的,这样就算回到现实世界找不到这么完美的人,至少她曾经拥有过!

结果刚噼里啪啦给自己做完思想工作,就听见纪寒渊说:“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这话语调温柔,但叶笙笙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试探着用双臂环上他劲瘦的腰身,叶笙笙附和道:“不离开。”

“那你发誓。”

“?”刚假扮完玄学大师你就让我发誓?

心里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叶笙笙和他拉开些距离,仰头观察着他表情,无辜地眨眨眼:“发什么誓啊?”

温暖的手掌在她发丝上轻抚,纪寒渊笑着说:“如果有一天你离开我,那么我会在一个月时间内因不治之症身亡。”

饶是提前就知道这男人现在有个偏执属性在身,叶笙笙也还是不可避免的心里咯噔一声。她扯扯嘴角:“这誓言真是别致……那万一我出意外死了呢?”

纪寒渊轻理着她鬓边碎发,眸光在她眉眼间流转,无比清晰地说:“等你、找你,直到我死去的那天为止。”

叶笙笙吞了下口水,“你现在好幽默。”

僵持半晌,男人似是看穿了她不会发誓,也没再勉强。只松开她,说道:“早点睡。”

叶笙笙快步走去次卧,那速度就差跑起来了。

看着女孩子逃跑的背影,纪寒渊眸色暗了暗。

她爱他,所以舍不得拿他发誓。

但是她还是打算离开他。

原因在何?

茶几上的手机响,纪寒渊走过去几步拿起来接通。

“纪先生您好,今天晚上九点之后叶小姐在酒店的监控已经发到您的邮箱。”

“谢谢。”

“您客气。”

翌日清晨,叶笙笙起床时纪寒渊已经离开了。

餐桌上摆放着还热乎的早餐,她直接坐下,边吃边拿出手机查看颜黎微博,同时和系统对话:【纪寒渊最近是不是挺忙的?】

系统刚睡醒,语气恹恹地:【是,他之前好像总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叶笙笙放心了:【搞科研啊,太好了,商场加上科研,他肯定没时间管我。】

自从连续翻车两次,系统也严谨起来,又去重新翻了翻资料,【不对,等等。】

叶笙笙现在都有点草木皆兵:【别告诉我你又翻车了。】

系统:【不是,我是突然发现,写纪寒渊总去实验室这行字是作者后添加的,还是在你死后才添加上去的】

叶笙笙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作者?】

系统:【就这本古早霸总文的作者啊,是一个每个月只能吃到八百全勤的新人扑街】

叶笙笙咬包子的动作都停下了:【所以你的意思是,纪寒渊去实验室是因为我死了?】

系统:【对,可能是为了体现偏执反派对你的执念吧,在你死后只能用科研工作麻痹自己】

叶笙笙发现了它推断里的bug:【但是原剧情里也是白月光死了,纪寒渊可没有去实验室】

系统:【也对哈】

叶笙笙:【你能不能查到他去实验室都在干什么?】

系统:【不能,这种作者一笔带过的东西,可能作者本人都不知道】

叶笙笙:【……】

这系统一点都不靠谱,还是早日完成任务早回家为妙。

快速把剩下几个包子吃光,叶笙笙拎包直奔地铁站。

下楼的时候,她拨通颜黎的电话。

对方接的很迅速,但声音压低:“笙笙。”

叶笙笙立刻就反应过来她不对劲,眉头微皱:“你在干什么?”

颜黎语气苦涩:“大师你算的真的很准啊。”

叶笙笙站定在小区门前:“你等等,无论你在做什么都先暂停,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千万别去求别人!”

颜黎右手握着中性笔,手腕下是一份还带着温度的合同。

长桌对面的男人正好整以暇观望着她,那目光很正常,但颜黎就是觉得像被人扒光了一样羞愧至极。

“颜小姐,有什么电话不能等签完合同再接呢?”傅廷煜勾了下嘴角,“毕竟你年迈的父亲还在顶楼天台上吹冷风。”

叶笙笙听力很好,立时分辨出傅廷煜的声音,“你是不是遇到我昨晚说的人了?”

颜黎握笔的手指收紧,无名指的指甲几乎都要掐进手心里,“是。”

叶笙笙不禁提高音量:“他提了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给你!”

傅廷煜听力也好,顿时听到听筒里有个女人在口出狂言。

呵,不过又是一个故意吸引他注意力的女人罢了。

“我弟弟在外面欠了赌债,我父亲在公司天台上逼我替他还债,不还的话就要从楼上跳下去。” 颜黎对叶笙笙印象很好,如实说,“我没有办法了啊,笙笙。”

叶笙笙一咬牙,“欠了多少钱?”

颜黎都愣了:“啊?”

叶笙笙重复道:“欠了多少?我看看我能不能凑出来先帮你把钱垫上,等你挣了钱还我就行。”

颜黎和现公司过几天就会解约,解约后会因为一部古偶剧爆红,到时候把八百万还给她轻而易举。

只是如果现在让颜黎签了包养合同,那么这份合同将是她心里永远的污点。她的自尊根本不会允许自己和趁火打劫的强盗在一起。

颜黎说:“八百万。”

叶笙笙顿了下,问系统:【纪寒渊现在什么身价?】

系统:【挺有钱的,八百万不成问题】

叶笙笙说:“颜黎,你把位置发我,一切等我到地方再说,好吗?”

颜黎垂着头:“好,谢谢你啊。”

叶笙笙:“客气,等我过去!”

挂了电话,在路边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车报了地址之后就给纪寒渊打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通。

“笙笙。”

叶笙笙动了动嘴唇,忽然难以启齿。

八百万啊,这人情也太大了。

纪寒渊听不见她的声音明显着急了,又问:“你在哪里?”

叶笙笙回过神来,“我没事,我就是想找你借点钱。”

对方沉默一秒,然后声音压低担忧道:“你被绑架了?”

她无奈扶额,“不是,我没被绑架,就是我有个朋友急需用钱,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钱,想管你借一下,等她还给我了我就把钱还你,想问问你那里方不方便。”

纪寒渊不放心地又确定一遍:“如果你遇到危险了就说是。”

叶笙笙:“……我真的没被绑架。”

最后还是两人开了视频通话,纪寒渊才终于放下心来。

男人穿着白大褂,身后环境是研究所实验室的走廊。他走到走廊尽头窗台前,背对着光,垂下眼睫问:“多少钱?”

叶笙笙看着这张在死亡角度依然帅出天际的脸,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八百万。”

出租车司机猛地踩了下刹车。

叶笙笙抓住车椅然后抬头向前方看去,原来是红灯亮了。

耳机里传来纪寒渊云淡风轻的声音:“今早我在你包里放了张银行卡,密码是你生日,里面有一千万,你先用。”

叶笙笙拉开包包里的隔层就看见了躺在里面的黑卡,看过后立刻重新拉好拉链把包包牢牢抱在怀里,一本正经说:“谢谢,你真的帅。”

对方倏然轻笑了一声,“我很高兴。”

叶笙笙猜测:“是因为我说你帅吗?但是这个是事实,你真的长得很好看。”

纪寒渊却否认:“是因为你有困难的时候会想到我,所以我很开心,你做的很好。”

叶笙笙:“……其实我也很高兴,我还是第一次因为管别人借钱而受到夸奖。”

“以后有困难都来找我,不许找别人。”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