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柏清上前,扯开少年丢给梁二,然后把苗双双拉起来,沉默的拍着她身上沾染的泥土和灰尘。
邢思敏拉着弟弟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十分乖巧。
少年正是梁国公世子梁承宣,他理了理衣裳,上前恭敬见礼:“承宣见过平郡王,方才情况紧急,若不是这位妹妹相救,恐怕承宣已血溅当场,救命之恩不敢忘,承宣定当回禀家中长辈,到时登门相谢。”
华柏清淡淡道:“举手之劳,不必了。”说罢牵着苗双双打算离开。
这时长公主带着驸马来了,看着乱糟糟的一群孩子,又是气又是笑,见里面混了个苗双双更是无奈:“双双,你怎么也和这群混小子乱来呢?”
苗双双却盯着她旁边穿着大红礼服的年轻男人面露疑惑,长公主便笑问:“怎么?不认识本宫的驸马?你不就是来看他的?”
孙飞白虽不知这小女孩是谁,但见长公主如此态度便笑道:“许是这位小妹妹觉得在下配不上长公主。”
长公主横了她一眼,娇嗔道:“当着孩子的面胡说什么。”
孙飞白作揖道:“是是,在下错了。”垂下手时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顿时有人起哄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还是快快离了这里吧,若耽误了驸马的人生大事,只怕在场的明儿一个也逃不掉!”
众人哄堂大笑,果然三三两两告辞离开,华柏清也牵着苗双双走了,直到出院子前,苗双双还在回头看。
这会儿宋璞已经挤到两人身边,见此不由笑道:“虽说驸马的确俊美,可比我应当还是差了几分,双双不如看你世子哥哥?”
这时苗双双拉了拉华柏清,华柏清弯腰看她:“怎么了?”
苗双双凑近他耳边低声道:“哥哥,之前思敏姐姐带我去爬山,我们在那里看见了驸马,他抱着一个姐姐亲嘴呢,可是那个姐姐不是长公主。”
华柏清眸色一沉,宋璞也听了个正着,两人对视一眼,宋璞正要说话,华柏清眼神示意他闭嘴,和苗双双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苗双双:“就思敏姐姐、我,还有思瀚哥哥。”
“那你记得,这件事不要再对其他人说起。”
苗双双乖乖应下。
华柏清将她带出去交给项方项圆,他和宋璞再次折返。
而这时邢家姐弟正被梁承宣缠住不放。
“都告诉你了,我也不知道她的家人在哪里父母又是谁,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在平郡王身边了。”
邢思敏有些不耐烦的看着眼前的清隽少年,余光里表姐永宁郡主正冷冷看着她。
梁承宣又问:“那你可知她喜欢什么?”
邢思敏只想快点离开,想也没想道:“喜欢吃喜欢睡,尤其喜欢吃海货,特别是鱼。”
梁承宣便笑了,如沐春风:“多谢告之,如此便不打搅二位了。”
邢思敏翻了个白眼,早就打搅过了好吗。敷衍的回了个礼,拉着弟弟就跑,生怕被永宁郡主喊住。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永宁郡主拦住两人去路,不善的盯着她:“方才梁世子和你说了什么?”
邢思敏深知表姐的德行,忙道:“方才双双救了梁世子,世子在和我打听双双的喜好,说是要去郡王府道谢。”
“真的?”
邢思敏严肃道:“不信表姐可以去问世子。”
永宁郡主这才露出点笑模样,见两人衣衫不整又板着脸道:“你们这是又钻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又和那个小丫头在一起?思敏,我早就和你说过,交朋友也是要分人的,有些人根本没有资格和我们平起平坐……”
邢思敏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道:“表姐,照你这意思,那我们姐弟也是没资格和你站在一起的,毕竟你可是姓华的,是皇族,哪里是我们能高攀得上的?”
永宁郡主气懵了:“你!你瞎说什么呢,我这是替你们着想,你怎么不知好歹呢?”
邢思敏冷笑:“多谢你替我们想着,不过大可不必。想必表姐还要去追梁世子吧,我们姐弟就告辞了。”说罢拉着弟弟就走。
邢思瀚也气得不行,哼道:“告辞!”
“你,你们!”永宁郡主看着头也不回的两人气白了脸,她苦口婆心都是为了谁啊!
华柏清和宋璞两人回到新房,长公主与驸马本已宽衣解带却再次被打断,长公主皱眉,已有些不愉,驸马温柔安慰:“既是平郡王找想必是有急事,公主且去吧,我等你。”
长公主看着他多情的眉眼心头一悸,摸了摸他的脸披衣下床。
等听到华柏清的话后她泛粉的面颊彻底冷了下来,却又忍不住怀疑:“你确信没看错,在定下他之前父皇和母后可是多番调查过,若他真有心仪的女子父皇怎会不知?”
华柏清道:“长姐怀疑很正常,之后大可仔细调查。至于为何出错,我认为要么在调查期间驸马还并未遇到那个女子,要么,当初前来查证的人对陛下隐瞒了此事。”
长公主更是不信:“谁敢隐瞒父皇?”
宋璞却一敲手心,恍然道:“侦查司。”
长公主自是知道侦查司的,涂了大红口脂的嘴唇张了张,竟有些泛白,她不敢置信道:“他们,竟敢如此胆大妄为?”那可是帝王的眼睛,竟敢隐瞒帝王?
宋璞叹道:“如今的暗察司早已不是当初的暗察司了。”
长公主显然难以置信,华柏清道:“此时知道了也好,不管因为什么此人都不是良配。如果侦查司真的参与其中,那么荣安侯府或者与之相关的人一定与侦查司有所勾结,则更有期满皇家的嫌疑,如此藐视天威,若是陛下知道了也一定会收回成命。”
他的分析十分中肯,长公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堪堪消化,不由苦笑:“这可是父皇和母后为我选了三年才定下的人……”
说着还有些不甘心:“明明长得很不错,便是靠那张脸本宫也能给他想要的,偏要铤而走险欺君罔上,简直愚蠢。”
宋璞睁大了眼睛:“不是,公主殿下,您嫁人看的是长相吗?既如此您何苦看别人,不如看看我呀,这要论美貌,京城哪个男人比得上我?”
长公主瞥了他一眼:“你是美,可太风流了,本宫不喜。”
说罢无视宋璞受伤的表情询问华柏清接下来该怎么办。
“若此事真与暗察司有所牵涉便不再是大姐您个人的事,我建议您先找个理由稳住驸马极其家人,然后立时回宫将此事告之陛下,陛下定有安排。”
长公主自然同意,叫来心腹嬷嬷转告驸马,就说因皇后突感不适她已回宫侍疾去了,然后带着几个宫人避着人利落离去。
宋璞有些明白了华柏清的打算:“此事最后定然会让你我二人负责,若证实荣安侯府与侦查司真有勾结,我们刚好顺腾摸瓜?”
华柏清颔首:“你我努力两年之久也才进入玄部,可见里面已被他们围得铁通一般,倒不如从外而入,说不定会有些收获。”
宋璞朝他竖起大拇指:“论机智还得是你。”
不过是苗双双的意外撞见,他却能快速的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两人结伴往回走,宋璞拿金扇一下一下地敲着手心,突然道:“王爷,你说长公主方才话里的意思,她是不是真的考虑过我?”
华柏清看他一眼:“你想尚公主?”
宋璞扭捏道:“长公主明艳貌美,地位尊崇,谁不想做她的驸马呢。”
“你不合适。”
宋璞急了:“我怎么就不合适了?”
华柏清停下脚步:“你风流、花心、滥情,最重要的是,”他上下打量:“你身体不好。”然后转身就走。
宋璞在后面拿着扇子指着他的背影,气得一张绝艳的脸快扭曲了,你啊你的变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华柏清找到苗双双几人,和邢家姐弟叮嘱了一番,便离开了公主府。
回去的时候华柏清和苗双双乘坐马车,玩了一天苗双双又累又困,坐在那里小脑袋一点一点,眼皮眼看就要阖上。
华柏清脑子里不由自主想起她护着梁承宣的模样,不知是不是错觉,当时那少年看她的目光实在太亮,让他有些……莫名的不愉。
就好像细心养护的宝贝突然多了一道觊觎的目光,换谁也不会高兴。
是不是应该让她离那些少年人远一些?
毕竟男女有别……
“哥哥,抱。”
这想法才冒出来,苗双双揉着眼睛朝他伸手,华柏清顿了顿,将她抱进怀里,又用一旁常备的薄毯把人盖住,手上轻轻拍了拍:“乖,睡吧,哥哥在呢。”
苗双双熟练的把脑袋埋进他的胳膊里,片刻就睡着了。
华柏清注视着她安心的睡颜……算了,不是说男女七岁不同席,明年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