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开始了苦逼的学习认字生涯。
根据顺治安排的时辰,佟佳在临近午饭时辰开始上课。她本来可以睡懒觉,却被顺治要求寅时起床,用过早饭后就到书房里等着。
佟佳心想,等着就等着吧,反正就当是独自打坐修仙了。
到了书房,顺治不在,佟佳枯坐了会,就开始摊倒在椅子里昏昏欲睡。谁知刚眯上眼不久,顺治就回来了。
“哟呵,还挺惬意的。”顺治上下打量着急急忙忙坐直的佟佳,嗤笑讥讽。
佟佳暗自腹诽顺治走路无声,适合去做小偷。现在她脸皮厚了,对顺治的讽刺充耳不闻。
顺治瞥了佟佳一眼,在她对面坐下,拿起清水倒进砚台里。正准备磨墨时,手上一停,看向佟佳问道:“会磨墨吗?”
这必须不会啊,不然她就成了磨墨小妹了,佟佳说道:“回皇上,我不会。”
“不会还这么理直气壮?”顺治哼了声,“不会就学,像是这样打转。”他拿着松烟墨转了几下,将墨条放在砚台上,“你来。”
佟佳没办法,只得走过去拿起松烟墨磨起来,故意轻一下重一下,差点儿将墨磨飞出去。
顺治在翻折子,一眼斜过来,淡淡说道:“磨不好就没饭吃。”
佟佳咬了咬唇,为了吃饭,手中墨条戳了几下,放轻动作,均匀打着转。
顺治嘴角微翘,过了片刻后说道:“差不多了。”
佟佳福了福身,回去准备坐下,顺治又发话了,“去烧水,照着老样子冰好。”
原本守在小炉前的吴良镛,立刻起身让开,把烧火小妹的活让给了佟佳。
佟佳忍辱负重坐在小泥炉边,守着铜壶里的水。顺治没再发号施令,提笔蘸墨,开始批折子。
顺治批折子也挺有意思,佟佳见他有时冷笑,有时面无表情,有时欣慰微笑,有时干脆将折子直接朝旁边一扔。
有本折子,顺治看了许久都没下笔。突然,他转过头朝佟佳看来,问道:“佟小格格,如果有人杀了人,却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觉着,杀人者是否该判斩立决?”
佟佳懵了,她又不是衙门,斟酌着说道:“我不懂律法,恕我不能回答皇上。”
顺治顿了下,眉毛微皱,继续问道:“照着你话里的意思,得照着律法,该如何判就如何判?”
“当然依照律法判,不然要大清律做什么?”佟佳都想翻白眼了。这么简单的问题,顺治是不是在故意挖坑,或者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顺治目光沉沉,盯着佟佳看了好一阵,方勉强说道:“人命金贵,若是判错了,岂不是草菅人命?”
佟佳有点儿摸不清顺治的套路,照着正常想法答道:“官府仔细查过,应当证据齐全。不管是从轻发落,还是杀人偿命,都得有法可依。按照查出来的证据判案,又不是信口开河,依法办事,怎么会草菅人命?”
顺治没再说话,转过头,看着眼前的折子,久久出神。
记得前世的时候,董鄂氏看到有关人命官司的折子,她心地善良,总劝他要慎重考虑,免得冤枉无辜,让人白白丧了命。最后,他下令免了那人的死罪。
佟佳的选择,与董鄂氏完全相反,她只看证据律法,相信律法大于人情。
顺治重活一世,看清了以前他曾犯过的许多错。比如枉顾律法,让大清律变成了一本废纸。刑部大理寺共同调查后,证据确凿的案子,被他大笔一挥,轻易改判了。
他是帝王,“小忠,大忠之贼也;小利,大利之残也。”这般浅显的道理,他竟然还不如一个小格格看得透彻。
提笔批阅过折子,顺治放下笔,说道:“好了,来学习吧。”
佟佳应是,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她想好了,现在她要适当表现出天才苗头,赶紧学完“千字文”。早点结束跟顺治学习的生涯,她一刻都不想与他多呆。
顺治指点着书,说道:“先前学的字,可还认得?别都全还给了书本,你读一遍我听听。”
佟佳一口气认完了字,说道:“皇上,我都记得呢。您多教我一些吧,最好能一遍把整本书全部教完,我回去保管能记住。”
顺治难得没有出口嘲讽,看了佟佳几眼,考虑了一会,说道:“行,既然你这般有底气,我今儿个就全部教给你。如果你不记得,就准备着挨板子吧,这是你张狂要付出的代价。”
佟佳规规矩矩应了,面上不显,心中却暗自爽翻了天,她很快就能逃离顺治的魔掌了。
顺治从头到尾,教佟佳认了一遍字,然后让佟佳去读。
佟佳趁着顺治又去批折子了,开始还装模作样读得认真,到了中间就含混跳了过去,直接读到了最后。
“读完了?”顺治头也不抬问道。
“读完了。”佟佳面不改色答道。
顺治放下笔,拿起了旁边的戒尺,似笑非笑说道:“敢胡说八道,手伸出来!”
佟佳看着二指宽的戒尺,双手嗖地往后一藏,喊冤道:“皇上就算要罚我,总得有个由头吧。敢问皇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说到这里时,佟佳的促狭心不合时宜冒了出来,不由自主带上了董鄂氏与顺治哭诉时的语气。
话一出口,佟佳就后悔了,恨不得缝上自己的嘴。
顺治脸上浮起了冷笑,眼神中是佟佳熟悉的癫狂,她整个人往后仰,脚伸出去,随时准备逃跑。
“啪”地一声,顺治手上的戒尺,将案桌上的书抽得直接裂开。
“啊!”佟佳浑身一震,吓得抱头尖叫,赶紧拔腿就跑。
顺治紧跟着站起身,手撑在案桌上,如灵活的豹子般一跃,脚在案桌上一点一跳。
佟佳刚跑两步,顺治长臂一伸,她被顺治从背后,紧紧禁锢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