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绳索缚在身前,冰冷带着寒意的刀锋贴着脸颊,眼睛被黑色布巾蒙住,动静被无限放大。佟佳坐在冰冷的地上,清楚能听到自己快跳出胸腔的心跳。
顺治的声音极缓极低,仍然如同擂鼓瞧在佟佳耳边:“胆儿够肥啊,谁让你出来的,还敢偷听偷看。”刀锋从脸上缓缓上移,贴在了佟佳眼睛下。
“把你眼睛挖出来好不好?”顺治如同情人的絮语般低喃,热意喷在佟佳脸上,令她不受控制的战栗。
害怕到了极点,佟佳反而豁了出去,往后蹭着躲避。后脑勺被手挡住,顺治不高兴了,冷声训斥:“还敢躲!”
“你说,剜掉你眼睛好呢,还是打断你腿好呢?”顺治轻快问道。
佟佳脑子里乱糟糟的,各种情绪交织,几乎快要爆炸,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疯子就喜欢逗弄猎物,越害怕他越兴奋。
“不回答啊,那就一起吧。”顺治轻快地说道,“先关上几天,把反骨松一松再说。”
佟佳听到窸窸窣窣的衣衫摩挲声,接着是顺治轻微的脚步声,瞬间失控尖叫。
鬼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不怕疯子,但是她怕蛇鼠虫蚁。好汉不吃眼前亏,顿时大叫道:“我说我说!”
顺治脚步微顿,轻笑出声,“原来能说话,我以为反骨硬着呢。”
脚步声再次响起,不过这次是离佟佳近了,她摇了摇头,可怜巴巴说道:“我看不见,会害怕,皇上得把我眼睛上蒙着的布巾取下来,我才能说得出话。”
“你现在就说得挺好的。”静默了一瞬,顺治回答,嘴角不自觉露出笑意。
打量着坐在地上的佟佳,这是他两辈子遇到最大胆,最令人捉摸不透的女人。
因为佟佳看不见,顺治肆无忌惮盯着她,露在布巾外挺直的琼鼻,菱形殷红的嘴唇,安安静静说话不多。说出来的,基本上都是废话。
顺治的视线,最后停留在布巾上。布巾后面的那双眼睛,平时总是垂眸敛眉,偶尔被他抓着,能看到一闪而过的灵动。
没想到,他平时从不曾关注过的后宫女人中,还藏龙卧虎。最令顺治不安的是,那晚从荷塘回来,虽然脚受了伤,他却难得一夜好眠。
反派就是死于话多,佟佳后悔得想咬舌自尽,她顿了顿,说道:“我不知道皇上为何要折磨我,如果皇上实在是看我不顺眼,杀了我就是。”
顺治嗤笑,“就这么杀了,实在是太便宜了你。你将我先前的话当耳边风,到处闲逛也就罢了,还敢偷看偷听。来,你说说看,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看得那么起劲,连命都不要了。”
“我看到了皇上与皇贵妃站在那里说话,说什么离得远,没听清楚。”佟佳不那么老实答道。
顺治默,突然笑了起来,凉凉说道:“佟小格格,你还真是不怕死啊。”
佟佳说道:“皇上问我,我老实答了,皇上又不满意,那我就没办法了。”
说着说着,佟佳委屈了起来,想到她从头到尾都规规矩矩。不过去请个安,莫名其妙落到了这个神经病手里,事到如今,她容易么。
“哭啦?”顺治见佟佳吸了下鼻子,顿时来了兴致。
佟佳瓮声瓮气答道:“不敢哭。”
“敢,你怎会不敢。”顺治在佟佳身前坐下,笑着说道:“我允许你敢,哭吧。”
“我哭的话,皇上就会放过我么?”佟佳可没忘记顺治对董鄂氏哭的厌弃,嘲讽地问道。
“不会。”顺治答得很干脆,说道:“我最讨厌女人哭,不,我是讨厌所有人哭。哭是最无用的东西,哭不来生,哭不回死。”
顺治的心情低落下去,抬手揉了揉眉心,那晚好眠之后,又继续难以安睡。
头疼欲裂,顺治变得狂躁难安,他猛地一脚踢开地上的刀,刀弹开,发出带着颤音的叮咚声。
佟佳听着这种声音,牙都快酸倒,浑身汗毛竖起,一下就绷不住了,尖声喊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皇上贵为天子,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好汉!”
“又是天子,又是好汉,我忙得很,哪能充当那么多人。佟小格格,我瞧你嘴还硬得很,来,让我好生瞧瞧,是不是多长了几颗反牙,否则,怎地说出口的话,全部生了刺。”顺治沉下脸,伸手去捏佟佳的脸,将她的嘴捏成了个圆,“究竟拔那颗好呢?”
佟佳用力扭头,逃出了顺治的魔爪。顺治凝视着自己的指尖,那里还停留着细腻的触感。
顺治很不适应突如其来的陌生感,深深皱起了眉。
佟佳双手死命挣扎,想要挣脱绳索,弯腰去蹭缠在眼睛上的布巾,想要看清楚眼前的局势。
顺治盯着佟佳因着挣扎磨红的手腕,雪白与红色对比,他感到碍眼得很,擒住了她的手臂。
佟佳像是被巨石压住,瞬间无法动弹。顺治呵了声,“这是牛皮做的绳子,结实得很,你挣脱不断的,除非把你双手废掉。”
略微停顿,顺治说道:“废掉没事儿,我就是天生心慈,想给你留个全尸。”
佟佳脚往后乱蹬,鞋袜都飞了出去,要离顺治这个疯子远些。脚底接触到光滑冰凉的地,她感觉到似乎不太对劲。
不过佟佳来不及思考,顺治已蹲下来,抓住了她的脚踝,温热的手贴上来,带着薄茧的手在脚背上轻拂过。
顺治的呼吸声越发急促。
佟佳脚上阵阵痒麻,下意识往回抽,却没抽动。
到了吃饭的时辰本来就饿,折腾了一翻就更饿了,脾气跟着上来,佟佳心一横,抬起腿一脚踹了出去。
顺治一个不察,被佟佳结结实实踹在胸口,摔倒在地。
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顺治,他撑着地跃起身,扑上前将佟佳摁倒在地,手腕紧紧掐住她的脚踝,往旁边扭去。
佟佳脚踝吃痛,干脆不管不顾整个人撞上去,“咚”地一声,顺治倒地,佟佳跟着扑在了他身上。
顺治先是一愣,紧绷的身体,没来由松弛下来,抬手扯开了蒙在佟佳眼上的布巾。映入佟佳眼帘的,是顺治沉沉的双眼。
顺治不但没有动弹,双手反而闲闲枕在了头下,一幅任君宰割的模样。
佟佳要疯了,眼前的屋子她很熟悉。
是顺治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