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里的烛火微微摇曳,映在刻画着春宫图的墙壁上生出了一股别样韵味。
邬遇因为伤重砸向地面,琵琶骨上的的利器又插进了几分,他粗重得喘着气。
风袭半蹲在地上,上下扫了他一眼,伤处属实是格外惨烈。
她知道此时的少年是有意识的,但她并没有多少废话,直接揽过少年,一把将他背在了肩上,拿出刚才从角落旁拾起的细绳,一圈圈得将人与她腰腹绑在一起,为了以防万一,她还将这人的手也绕了几圈。
她托起他的腿,微微往上一送,一手扶住他的后背,一手拿着烛火,走出暗室。
在得出暗室外无人时,风袭在心里朝着系统道一声:“好样的!”
由于系统的辅助和提示,她在红柳院里避开了喧闹声色的场所,走的是无人小道。月色下,风袭两手托着背上的人,她眼神冷然,时不时的躲在拐角或墙柱后。
邬遇因为伤重垂着头,堪堪得搭在她肩头,他实在挤不出一分力气去看疾速掠过的周围,因为疼痛而粗重的喘息间,
他半虚着眼闻到了她脖侧的清香,邬遇有些迷惑,但精神十分疲倦,他感知到生命没有危险后,意识逐渐昏沉。
风袭的速度很快,因为和系统在这个世界兑换了武功,所以她背起一个人行走在砖瓦上游刃有余。
她命系统寻一个无人居住的偏僻住所,夜色下她背着邬遇很快的就到了地方。
茅屋内,只有简单的桌凳和床,她看了眼床上的一层薄灰,犹豫了下,还是将人扔在了上面。
昏迷中的少年因为疼痛略微皱了下眉。
风袭重重吐出一口气,看着床上的人,她咂了一声,走出茅屋外,捡起了院里的柴火呼哧呼哧的开始烧水。
趁着烧水的功夫,她又趁着夜色去医馆买了些治伤的药,因为没有银两,她拿着别在头发上的银簪抵的债。
回到住处时,风袭先是用温水将他身上的伤处擦了擦,最严重的便是他肩上的伤,她小心翼翼得将那奇形怪状的利器从他骨头中□□。
听着他痛苦的闷哼一声,她顿了顿后,看着肩上涓涓流出的鲜血,慌忙用纱布捂着。
过了会儿,估摸着大概血不流了,她又拿着药粉洒向他的伤处,然后拿着纱布一圈圈得包扎起来。
不过一会儿,她停住了手,观察着自己的杰作,觉得甚是满意。
除了脸颊上那一道深深的血痕,风袭只上了药,没有包扎外,少年几乎全身上下都被白色纱布包裹着。
将近天明时,她终于给这人收拾的差不多。
看着闭着眼昏睡的少年,风袭不觉将视线移到他脸上。
少年面色惨白,剑眉肆意,鼻梁高挺,薄唇干涸,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他的面庞无一不显现出一种野性和张扬。唯一不足的便是,左侧脸上那一道似是被刀划出的伤痕,看起来格外深,毁了几分美感,但平添了几分恶性。
风袭皱了皱眉,想到原来世界邬遇左脸上的疤痕确实未好,即使到了成王时,他的脸上还有一道浅淡的疤痕,虽不丑,但看起来也格外瘆人。
苻苓当年遍寻去除疤痕的良药,最后也只能淡化,并不能根除,虽然邬遇并不在意,但作为苻苓的心上人,当年因为邬遇脸上的疤,可是在王都中杀了不少貌美的男人。
风袭叹口气,她只觉得床榻上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少年,面对这惨淡的人生,他如同缠绕着荆棘一般,浑身触满伤痕的往上攀岩,为的是复仇和活命,为的是不被人踩在脚下。
彼时的她对着床榻上的邬遇,多了几分同情,于是她朝着系统道:“祛疤的药,给我一份。”
系统不吱声。
到每一个世界伊始,风袭只有一个免费来兑换的权利,譬如开始她兑换了武功,那么以后她想要什么现实的东西,都必须要有额外的规则来相换。
走过许多世界的风袭明白道:“拿什么来换?”
系统上线,回答:“做善事。这个世界充斥着太多的恶,你需要用做善事来换。一个至尊祛疤药散,需要做三个善事。其中一个指定任务:灭了红柳院。“
风袭从茅屋走出,她道:“成交!”
其实有无这个任务,风袭都打算将红柳院给灭了,这样的地方存在,简直是踩在无数悲痛的家庭上完成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
迎兰在暗室里来回踱步,她时不时地仰头看着光秃秃的窗口,晨曦的阳光微露,照到这片暗室,迎兰只觉得更加紧张。
按照时辰,送饭的快要过来了,一会儿若是没有见到那个姑娘,定是要打她一顿。但她心里又想,那个姑娘有一身的好功夫,逃走了就逃走了,这样她就不用遭到那些不公的待遇。
她心里又为她感到幸运。这样的心思来回往复,她听到熟悉的沉重脚步声过来,迎兰心想,还是要
免不了挨一顿打。
暗室的门被钥匙打开,送饭的端着饭盒随意的扔在地上,他尖嘴猴腮的抬起头,看了看。
迎兰只感觉到一阵风划过,她紧张的在角落里发抖。
男人不耐烦道:“赶紧吃,吃完了,好送你们上路!”说完便锁上了暗室的门。
迎兰听到他的话有些诧异,她侧头看了看,顿时看到另一个角落里站着的赫然是昨夜溜出去的姑娘,她一脸笑吟吟地望着。
她瘪着嘴,虽然不过见到这姑娘两次,但她委屈的泪水再次滑落脸颊:“你、你怎么还回来了?”
风袭最看不得泪湿湿的漂亮脸蛋哭,她上前擦了擦这姑娘的眼泪,笑道;“你哭什么,我说了回来当然回来。”紧接着她一把攥着她的手腕,抬头看着那光秃的窗户,“走,我先送你出去!”
迎兰还未回过神,就感觉到身子轻飘飘地被带到半空中,风袭扒住窗户沿,将迎兰送上去,然后顺着窗户爬了出来。
还没擦干泪的迎兰半蹲在上面的屋瓦上,还有些懵。
风袭问:“你可有地方去?”
迎兰回过神,听到此话,她摇摇头:“我的家人都死了。”这几年大战没有,但小战不止,她的家人已经死在了战争中。
风袭沉默了一瞬:“那你可愿跟我走?”
迎兰立马点头,小鹿般的眼神放着明亮的光:“我、我当然愿意!”
此事敲定,风袭与她互通了姓名后,便直接将人带到了那茅草屋。
匆匆交代后,她便又回到了红柳院。
这年代不乏罪恶,虽有无数个红柳院,但连根拔起一样,便救了不少人。
穿着薄纱的姑娘依偎在各色男人怀里,他们洋溢着恶心和轻贱的笑朝着怀里的人一杯一杯的灌着酒,他们的手流连在姑娘身体的各处,他们欢声笑。
有的姑娘甚至被关在笼子里在高台上任人观赏,怀里已经有姑娘的的男人路过还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摸,笼里的姑娘穿着极少的衣服噙着泪害怕的往里缩。
风袭站在场中央看着,感觉无比的荒唐。她经历过几十个世界,可从没有哪一个世界的青楼让她这般觉得令人作呕。
这是真正的奴隶场。
是男人的奴隶场。
她走到二楼,再次来到柳妈妈的房间,翻箱倒柜,终于在床榻底下的机关盒里找出红柳院里姑娘们的卖身契,她一把塞进怀里。
然后找到红柳院关押其他人的地方,敲晕几个守卫,打开锁,将卖身契发下去,让那些不知要被送到哪里的女童男童顺着她指的小道跑出去。
然后,她举起一把火柜,眼神冷冽,从后院开始点燃!
浓浓的烈火和滚滚的浓烟开始如火蛇般以极快的速度要烧到主楼。
浓烟里,不少人仓皇的跑出去,有些男人甚至衣不蔽体。
目光所及之处,跑出楼的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男人们,与之逆流而上的便是一身青衣的风袭。
银簪被抵,她乌黑的长发散乱在背上,火光下,一双漠然的眼眸尤衬得人清冷十足。
其间有女子仓皇的跌倒,她便弯下腰帮一把,直到走到高台上那一排笼子旁,她抽出腰间别的刀,对着锁一个一个的砍下,然后她把怀里剩余的卖身契交予她们,温声道:“看看是谁的,都分下去,还有人没拿到的,劳烦你们找找。”
十几个姑娘捂住胸口,感激涕零的道谢,她们眼含泪水,结伴在大火中跑出门外。
“乱了,乱了,都乱套了!”柳妈妈闻声从二楼的一个厢房里走出来,她肥胖的肚子因为小跑着而颤抖,脸上的肥肉因为愤怒而抖动着,她在二楼朝着跑走的姑娘们大喊,“你们不准走,谁让你们跑的?!等我抓到你们,有你们好果子吃!”
大火蔓延下,红柳院的主楼火势渐大,燃烧的火焰慢慢的烧到房顶,不少横梁被烈火吞噬,然后迅速地砸向地面。几瞬间,诺大的红柳楼几乎只剩下熊熊火焰。
柳妈妈见势不对,仓皇的下着二楼的楼梯。
风袭在距离大门不远处看着,这边火势偏小,她淡淡瞧着那肥胖的人艰难的下着楼梯。
然而,不过刹那间,风袭眼神一凝,她下巴微敛,直直地看向缓缓往一旁倒下的柳妈妈身后。
少女扎着满头发辫,肤白貌美,脖子上戴着银制藤形项圈,一身藏蓝色长裙,紧致的腰间别着数干精致的银铃,通身的灵性。
然而她视线亦是笔直地朝着站在门口的风袭看来。
火焰下,她扬起下巴,单手挑起手中的短刃,飞快地在手中转了转,然后勾起唇带着无尽的恶意。
长腿抬起,一把压住脖子上缓缓渗出血迹的柳妈妈,眼睛眨也不眨的,抬手划过,鲜血瞬间哗哗滴落。
那柳妈妈的双眼被挖了出来!
风袭瞳孔紧缩,看着被匕首挑出来的东西被那少女嫌弃的扔进了火海。
火舌滚滚,炙烈的焰火映得少女眼神带着纯粹的黑,她歪斜地靠在还没被火侵蚀的栏杆上,高昂下巴,勾着笑瞧着门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