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泱泱也是庆幸,到底她还有这一处可以去,还有一些人任她驱遣。
如今,夏泱泱躺在山庄小院子里的红枫树下,看着小院儿上方四四方方的星空,小风儿一吹,小酒一喝,觉得人生最美不过如是了。
她来了山庄的第二天,萧承璟就上门了。
夏泱泱叫管事说,她不见。
第三天,萧承璟又来。
夏泱泱叫人站在庄子的高墙上,朝他放箭。
第四天,萧承璟在山脚下,迟迟没有上山。
庄子管事风清池却跑来跟夏泱泱禀报:“我把那世子活捉了。”
夏泱泱当时茶盏落地:“哪位?”
风清池说:“就是那萧承璟。咱们把他抓了,带着他去邻国,现在两军交战,我们借邻国之力东山再起……”
…… 这些年您在酒庄,怕是脑子泡酒了吧……
腹诽是腹诽,夏泱泱脸上和颜悦色,一边安抚下风清池,另一边想到萧承璟现在五花大绑的样子,却是好奇得百爪挠心。
那么个清冷孤高的世子爷,如今落到区区一个边境管事的手里,给他绑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地上不知道有没有老鼠,那老鼠会不会顺着他的长腿往上爬?
夏泱泱晃晃头,身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却又想:
这老鼠也不知道是公是母,要是个母老鼠,成了精,要是馋他身子……萧承璟那可是一副罕见的好身子啊。
这事儿往下想,夏泱泱可就不成了。于是这个晚上,她喝下酒盏里最后一滴酒,就挺着肚子晃晃悠悠地往山庄的酒窖里去。说是酒窖,实则地牢,萧承璟就被捆在了这里。
酒窖后方有只硕大的木桶,有两个人高,上边镶着铜环,萧承璟的双臂就用铁链吊在这铜环上。
他已被用过刑,后背给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手腕子上也被铜环卡出了血痕。
夏泱泱呼吸一滞,她虽然想让萧承璟吃点苦头,却也没想让他受这么大罪。但是阴森烛火下,萧承璟肤色如蜜一般,烛火把他的轮廓勾勒得更加清晰深刻,给他孤高清冷的脸上,添加了一股子让人惊心动魄的血性。
夏泱泱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肚子里孩子靠近了生父,似乎也产生了些许悸动,让夏泱泱觉得腹中有一股暖流循环涌动,呼之欲出。她咬紧了嘴唇,揉了揉肚子,这可还不到瓜熟蒂落的时候呢。
萧承璟听见有人来,抬头看见是夏泱泱,偏着头凝神看她。
“你来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颤颤巍巍地走到一侧的水桶里,把挂在边沿的鞭子取了出来。
这鞭子是皮制的,遇水则紧缩,打在人身上,如刀锋般锋利。
“你可知道我是谁?!” 她一手撑着腰,一手拿着鞭子,“你欺辱公主,可知罪了?”
夏泱泱方才饮酒,已是半醉,但她却扮得仿佛有十分醉意。
将近六个月的身孕在身,各种不适都已消退,夏泱泱整个人都显得流光溢彩,像是一朵占满了露水,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儿;又像是一颗珍珠,已经成熟待采,一张俏脸饱满莹润,艳若桃花。
她从前也美,只不过美得羞怯含蓄,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被谁看见,又怕冒犯了谁。可是她现在,嘴角噙着一抹妩媚的笑,毫不顾忌肩头滑落的披帛,也不在乎被甩到一边儿的绣鞋,赤足向前,露出来的皮肤仿佛凝脂一般,仿若是用指甲戳一下,就会有香露溢出。
葡萄美酒顺着夏泱泱的血管流边了她的全身,那醇厚的滋味又从她肌肤上浅浅地渗出来,夏泱泱身上的芬芳混合这令人沉迷的酒香,让整个酒窖都惊心动魄起来。
萧承璟从不饮酒,只因酒与他而言,如同白水,倒也不是他不会醉。反而因为并无饮酒的习惯,这酒量反而不比常人。
此前他从未像此时,此地这样,领会美酒之甘醇,呼吸的韵律都被打破,就仿佛那个雪天,甚至更早些,夏泱泱一身无暇,晶莹剔透地闯入他为自己安排好的步调。
乱了……早就。
“承璟何罪之有?” 他浅笑。
夏泱泱柳眉倒竖,扬起手里的鞭子:“你竟然还不知?”
“承璟不知,只知我身怀六甲的妻子在此,便一定要来接。承璟有何罪?”
夏泱泱抖了抖手里的鞭子,她重心不稳,这一抖,身子抖跟着晃了晃。
萧承璟心头一紧,连腕子上的铁锁都跟着摇了摇。
“你胡说!” 夏泱泱撅着小嘴,走到他跟前,对着他吹着酒气,“你的妻子在京城,却跑到我这山庄做什么?我可不认识你呢。”
“泱泱,” 萧承璟叹了一口气,“萧承璟此生只会有一位妻子,就是你。”
“骗子,” 夏泱泱醉醺醺地打了个酒嗝儿,却甩了手里的鞭子,扶着酒桶委委屈屈地说,“你以为我瞎?我可瞧见了呢!”
她斜睨着萧承璟,等着他说话。夏泱泱心里清楚得很,对这男人,小作怡情。若是太过温顺懂事,那就步步都被人牵着走了。
萧承璟道:“你瞧见了什么?”
夏泱泱不语,小脸儿却绷得紧。
萧承璟无奈:“你可是说那圣旨。”
“你还知道?!”
“泱泱,你听我说。”
“谁要听你鬼话!”
这鬼话,等会儿确实要听。只不过现在谁要花费心思在这上边儿,这节骨眼儿,跟他冰释前嫌,她哪儿还有机会这样折腾他。
夏泱泱扑到萧承璟跟前儿,上手就把他衣服扯了。萧承璟身上这袍子,本来就已经被鞭打得十分破烂,片片挂在身上,露出蜜色的肌肉来,夏泱泱毫不费力,就把他前边扯掉了一大片。
“嘶……”
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萧承璟身上的伤口,萧承璟皱了皱眉头,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
夏泱泱把手指放到唇畔,用牙齿轻轻磨着,她盯着萧承璟,心里骂着,这该死的男人,怎么这痛哼,都这么……
她哪想到,这哪是萧承璟的问题,不过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罢了。
说起来,面前这身子,她也享用过不少次了。从一开始,看得见,摸不着,总是想得慌,到后来,摸是摸着了,可又要掩人耳目,等到前阵子,才终于跟他日日共枕,虽然也不算怎么光明正大,可是屋门一关,跟或许跟旁的夫妻没什么两样。
按理说,也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是他这样给吊着,身上除了血就是汗,那股男人的气息冲向夏泱泱的脑子,她手脚发软,简直要晕厥过去。
身子一软,这脚下也虚浮,夏泱泱足下打滑,揪着萧承璟的衣襟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摔倒。
夏泱泱吓得眼睛一闭,却听见两声闷响。
她睁开眼睛,腰身已经被萧承璟揽住。而她自己的手臂也不知什么时候,紧紧勾着人家的脖子,跟他紧紧贴在了一起,连肚子都被挤得变了形。
“泱泱……” 萧承璟以低沉清冷的喉音唤她。
她的目光落在他手腕上挣开的铁链上,连木桶上的铁环都被扯断了,连同原来依附的几个木板,都被掀飞,葡萄酒从缺失的里不住地往外流淌,在地上聚集起暗红色的一滩。
“这还困不住承璟。” 萧承璟注意到她的视线,若无其事地说。
他话音刚落,桶上的木板终于受不住桶中液体,满桶的酒液从桶中涌出,仿佛一条红紫色的波浪,冲到二人身上。
本来萧承璟一人,倒也无事,只是他现在身子前屈,搂着夏泱泱,重心本就不稳,被这酒浪一冲,就和夏泱泱一起堪堪摔倒。他揽紧夏泱泱,身子在半空掉了个儿,就先着了地,好给夏泱泱当个肉垫。
他身子底下满是暗红的琼浆,连锁骨上方的颈窝里,都装满了酒液。二人的衣服均被酒液浸湿,夏泱泱的衣裙紧紧贴在身上,把圆润起伏的轮廓尽数勾勒出来。
“这管事,也太鸡贼。” 夏泱泱品了一丝流入嘴角儿的美酒,“他给我的,都不如这桶好。”
她有所不知,这桶其实是二十多年前的好年陈酿,哪怕给皇帝上贡,也不会拿出。这倒不是那风管事藏私,这本是她亲生父皇给她留下的,准备她出嫁那天用来大宴国宾。
只是那前朝皇帝却也没想到,这酒到底还是糟蹋在她手里了,只不过,她却还未能与和她共享美酒之人,真真正正地洞房花烛。
酒意正浓,夏泱泱虽谈不上识货,鼻子告诉她,这是好酒,浪费不得。她忽然低下头,趴在萧承璟身上。
萧承璟觉得脖颈上痒痒的,身前这人,竟然啜饮起他锁骨上积累的一小洼美酒来。
她小口小口地饮罢,抬起头,脸色酡红,目光迷离,醉意更深。
萧承璟忍不住抬手,欲将她唇畔残酒拭去。
“承璟……莫要浪费……” 夏泱泱一双杏眼迷朦,仿佛带露,语调含糊却天真得要命,她佯装醉意深重,“……不是说,你只有在泱泱身上,才可有嗅觉……这好酒的滋味儿,承璟不想品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