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被人瞧见吧?”
彤云顿了一下,说起来她确实有些怀疑,似乎在路上看见个人,有些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不过她觉得自己属实疑神疑鬼了,就跟夏泱泱说:“没有,一切都很稳妥。”
夏泱泱便安了心,把头靠在木盆的壁上。
这山庄建造的时候,只是方便萧老将军带着家眷来住的,本是极为私密,也没有计划外人会住进这里。所以跟其他地方的建筑很是不同。
夏泱泱沐浴的地方,有横着的一条,上边钻的细细密密的空洞。从这里能往外看,能看见院子里的红枫。
可是从外边却不好看见里边。
这座山也真的奇怪,明明山顶上那么冷,可是这庭院里的红枫却长得甚好。
萧承璟在庭院另一端的房檐下背着手站着,似乎也在看这枫树。
夏泱泱觉得有趣,她能看见他,可是萧承璟却看不见自己。
她就调转了身子,扒着木盆的另一端凑近空洞往外看。她这才发现,萧承璟应该也是刚刚沐浴过,头发披散下来,看上去格外鲜亮,有些湿漉漉的。
他居然穿得是个有点松松垮垮的袍子,一条带子在腰间束着,直垂到膝盖上方。
夏泱泱见过他最不为人知的一切,却没见过他这般闲适的模样。萧承璟好像一张弓似的,总是紧紧绷着。走路是这样,骑马也是这样,就连在水盆里,在山洞里,也是紧紧绷绷的。
他现在片刻的安宁,的确是很罕见的。
夏泱泱来到这里,也是匆匆忙忙。匆匆为了触发那些场景,匆匆要讨人喜欢,可是萧承璟多少也是张高级的卡牌。
这身子就算是要被回收了,在这里,他可是最极品的。
她的目光顺着他的脸,想要顺着他的耳根子往下翻阅,可是这想法,却真叫夏泱泱难受啊。
她坐在水盆里,水波蹭着她身上的毛孔和起伏,她的皮肉简直和这水一样的软,和白色的蒸汽混在一起,蹭得她身上细细的汗毛,柔柔地在水里动作,痒痒地……
夏泱泱禁不住把头埋进水里,这水里撒了花瓣儿,水里确实股子果子的香气。果然这花受了热,混进水里,就成了果儿了。
她这才想起来,身后的彤云半天都没出声儿了。
“彤云,你可是去搬热水来添了?” 夏泱泱继续朝着洞外望去,一边说。
哎?
夏泱泱睁大了眼睛,撅着小嘴,拱起身子往外瞧——才一会儿,就黑黢黢,什么也看不见。这天还能黑得这么快?
夏泱泱眯起眼睛,扯起嘴角:“彤云,可是你捣乱?”
她觉得肯定是那丫鬟,找了什么东西把窥物孔给塞住了,真是不懂风雅。
夏泱泱身边儿也没有别的细长的东西,瞥见旁边儿花瓶里插着几根花枝,伸手拔了一根,想试试看把塞着的东西捅开。
水嘀嗒嘀嗒嘀从她手上落到地上,夏泱泱手下弄了几下,可算是戳通了一只。
眯起眼睛,又往外看,彤云坐在枫树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那她身后的步子,又是谁的?
……
“婶娘,你看够了吗?”
**
萧承璟说:“婶娘,我忍不得了。”
木盆里的水漫出来,流淌得满地都是。
蒸汽在水面,是身子上渗出来的汗,又碰到了蒸得发红的皮子,凝成了细细密密的水珠,贴在额头,脸颊,脊背。总是从一个人身上蒸出来,又渗进另一个人身子里。
屋子里水声哗哗,落花贴着夏泱泱的皮肉,吃到嘴里,品出几丝果子的滋味。
萧承璟却不知道这是果子,他能看见的只是花瓣儿,心里就想,这就是蔷薇的味道啊,却还比不及夏泱泱的体香。
于他而言,这人间所有的美味,都在她身上。
神情恍惚的时候,心中一晃而过是这样的念头,若是将她吃干抹净,都吞进腹中,是不是自己这无嗅的隐疾,也就好了。
但念头细微如芥子,连萧承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就已经消散了。
“承璟……我疼……” 夏泱泱抵着他的胸,终究整个人被他从盆子里抱了出来。
这擦身,已经不能去擦。只是用吸水的棉布,在她身上轻轻按压。
她皮肤本就细嫩,仿佛稍稍一按,就能按出水来。他的指腹又略显粗糙,在上边一划,都让夏泱泱浑身颤栗。
她把头埋进他肩窝里,藏进他垂下的飘逸的乌发之中,她的头发,也就跟他的混在一起了。
“轻点儿。” 夏泱泱咬着自己的手指,声音细细的。
萧承璟给她擦背的手也就轻了些。
“这事儿本来彤云做就好了。”
夏泱泱打横坐在萧承璟的腿上,双脚缩起,蜷在他膝盖上。
她这样说,却不见得晃动,更不可能唤彤云进来。
……
夏泱泱本来还打算在庄子里多住些日子,另一头萧夫人可就不乐意了。她也听说了夏泱泱坠崖的事情,人已经坐不住了。
她担心的倒不是夏泱泱死活,实在是夏泱泱有孕的事情已经知会给了英国公。她人在这里,刚来不久就让夏泱泱出了事,怕是会落别人口实。
收拾妥当,夏泱泱准备好要走,庄上的管事就来辞行。辞行前请夏泱泱去庄里酒窖,要她挑些好酒带回去给英国公夫人尝尝。
这管事年近不惑,但是长得精干,唇上两片八字胡,也修得整整齐齐。
到了酒窖,管事在前,夏泱泱随后,刚进去了,后边就有人把门关上,彤云竟被拦在门外了。
夏泱泱还未来及惊呼,只是张开了嘴巴,那管事就已经跪下了。
“末将风清池拜见公主。”
这事儿未免也太突然,把夏泱泱吓了一跳。
“公主受苦了,末将来迟了。”
但听他讲个中缘由细细说了一遍,夏泱泱才明白那些匪夷所思之处。没想到这原主居然还是个前朝的公主,难怪这身娇肉贵的,也识文断字,完全不像个饥民。
这就是萧承璟的叔父为何一世英名,半路上却娶了个年轻貌美的续弦;为何娶了这细皮嫩肉的续弦,却未曾碰过她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