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
隔壁院儿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还穿插着二宝娘那大嗓门,苏染想不醒也难,只不过一大早起来,倒是没见到莫白,问了彭掌柜才知道,莫白出门买给她买早点去了。
苏染心里暖乎乎的,洗漱完后听到隔壁的声音还没停下,便生了几分好奇,出门到二宝娘院子门口一瞧。
一只被折了半只翅膀的老鹰正扑棱着双爪想逃跑呢,二宝娘则在一旁奋力地想拿个网兜套住这老鹰的脖子。
“王婶,这怎么回事啊?”
“哟,苏娘子啊,来的正好,这不二宝他爹今早上山砍柴,路上正巧捡着这断了翅的老鹰,还想说,炖了待会儿给你和莫相公送去呢。“
说话时,二宝娘还很努力地在套网兜,奈何这老鹰的挣扎的实在太过厉害,仅剩一边的翅膀不住地扑腾着,直往二宝娘脸上扫去,惹得她唾了好几口。
炖了?要把这只老鹰给炖了?
苏染挑了挑眉,不知想到什么,嘴角不自觉向上弯起,心中突兀生了几分变态扭曲的报复感。
“既然这样,王婶,我来帮你。“
给老鹰拔毛剥皮抽筋这种事儿,当然是由她来干最好了。
二宝娘念在苏染身娇体弱,本不想让她帮忙,奈何苏染已经挽起袖子,右手直接掐住了那老鹰的脖子,就那么一下,刚才还不断挣扎的老鹰瞬间没了力气,软趴趴缩成一团,扑在了她脚边。
苏染提溜起来,左看看,右看看,满意点点头,最后又看向一旁已经看傻了的二宝娘,笑道:“王婶,别愣着呀,热水呢?咱给它拔毛。”
二宝娘:“啊?唉……唉……好好,我去提……“
她的老天爷唉,这苏娘子,看着娇娇弱弱的,力气这么大的么?真人不露相啊……
热水上来后,苏染和二宝娘一人一个马扎子就开始给这老鹰拔毛。
二宝娘还夸苏染勤劳能干,一会儿的功夫,就拔了这么多,苏染笑笑不说话,拔不到真人的毛,拔个物替过过瘾也蛮不错。
“苏娘子,你听说了么?昨晚长安大街发生大事儿了,听说是个某个贵人府里的姑娘被人掳走了,那贵人点灯寻了半夜也没寻着,正挨家挨户找呢。”拔到一半,二宝娘便开始向苏染说起今早听到的八卦。
苏染一向对这些什么家宅府邸的八卦不感兴趣,此时又凌虐这只老鹰虐的过瘾,只简单“嗯”了两声应付了过去,倒是二宝娘兴致不减,又开始说。
“好像还是什么王府里的姑娘……你说,能进王府偷人,那人的本事,得有多大啊。“
“嗯呢。”苏染继续应付,“最近汴京的采花贼是挺多的。”
二宝娘:“所以啊,苏娘子你可要小心了,你长得这么貌美,万一有贼人进你家,你别怕,你就喊一声,我立马抄起扁担过去救你。”
苏染被这话逗笑了,她需要救?
不过二宝娘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和热忱,苏染便又与其说笑了几句。
刚把毛拔完,正巧莫白也跟着回来了,路过王婶院子时,看着两人在里边对坐,还有些疑惑。
苏染捏着那老鹰脖子扔进水里涮洗,看到莫白,眼睛一亮,唤了一声:“相公!”
二宝娘也跟着抬头,看到莫白,笑着说:“莫相公也回来了,快进来坐,待会儿就有好吃的了。”
莫白更是疑惑了,目光紧紧盯着苏染手中那没了毛已经分不清是什么家禽还是飞禽的生物……
“相公,炖鹰没吃过吧?拔毛,剥皮,抽筋,一锅炖!听说很香也很补的!”说起这个,苏染的语气都跟着兴奋了。
然而这话,却惹得莫白背后一阵发凉。
苏染刚说什么来着?
剥皮?抽筋?然后,炖了?
炖的还是鹰?
他打了个颤,看着依旧对他笑颜如花的苏染,心中却暗想着,这女人家狠起来,当真不是开玩笑的。
便是如她娘子这般柔弱的姑娘,居然也会在这大夏天说出这般冰冷骇人的语句。
难怪赵王府里抓出来的那女人,会对自己下手这般狠毒。
他轻咳一声,将身体莫名涌起的不适压下,告别了二宝娘,便将苏染带回了家。
“娘子,我今天中午要出去一趟。”莫白放下给苏染买的早点后,突兀出声。
苏染:“去哪儿?”
莫白:“见朋友。”
苏染:“又是你那位很有钱的朋友?”
莫白:“是啊……“
他已经用这个理由很久了,苏染一次也没怀疑过。
苏染点点头,莫白暗松一口气,以为再一次蒙混过关时,苏染陡然出声:“相公,改明儿带他回家里看看吧,他帮你这么多,相公你也理当做东谢谢他才是。”
莫白:“他做生意忙得很,没空的。”
“这样啊……“苏染沉思,又抬起头,“没关系,他来不了,我们去找他,怎么说,他也帮过你,我一个做娘子的,也该谢谢人家。”
莫白:?倒也不必。
看着莫白脸色有些纠结,苏染微微蹙眉:“怎么了?相公,你很为难么?还是说,你是在嫌弃我上不得台面?”
说到后半句时,苏染眼眶都红了一圈。
莫白立即慌了,急道:“不不不,不是这意思。”
“不是这意思就好,那就明天,带我去见见你那位传说中的朋友吧。”苏染态度转好,神色也恢复了正常。
莫白干笑了两声,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啊。
没办法,就这么,先拖着吧……
临近正午时分,因着选的地方离家比较近,苏染一点不着急,甚至还从二宝娘锅里盛了一碗老鹰汤端给莫白,非逼着莫白出门前一定要喝光。
“相公,这不是我做的,你就放心的喝吧。”苏染说。
莫白咽了咽口水,这回,不是嘴上没有胃口,而是心理上过不去啊。
他知道苏染是为了他好,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名号是“飞鹰”,又见识了苏染一套剥皮抽筋的利落手法,这汤……无论如何,他都喝不下去,便是苏染亲自要求,他也钻了空子,翻墙逃跑了。
等苏染回来时,见到的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小院儿,和一碗没动过的老鹰汤。
不过,苏染一点也不怪莫白,她只觉得。
鹰,果然是一种讨人厌的生物,连吃都没人愿意去吃。
苏染懒得换衣裳,拿起那张人/皮面具便赶去了长望亭,那亭子较为偏僻,平常少有人经过,苏染刚到时,脚步还没站定,一枚飞刀便从头顶落了下来,正好扎在她脚跟子面前。
苏染迫不得已将刚抬起的脚又收了回去,嗤笑一声,低头将那枚已经深深扎入地面的飞刀拔起,拿在手里把玩,口里念叨着:“喂,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啊,我可是带着诚意来的,还是说,你对你伙伴的性命不怎么看重啊?既然如此……那我还是杀了得了。”
说着,就欲转身离开。
刚转身,身后便传来一阵声响,苏染唇角轻抬,转动着手中飞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后面甩了过去。
“准头还行,速度不够,手法不纯,低级影卫水平。”莫白毫无感情地评价着,苏染射出的那柄飞刀早已稳稳当当被他钳在了两指中间。
苏染不悦撇嘴,切,装什么装?她才不过用了几分的力气罢了。
转身,皮笑肉不笑说道:“小心,有毒呢~”
瞧见莫白当即变得有几分慌张的脸色,苏染面上的不悦这才散去。
“嘿嘿,骗你的。”她又说。
莫白:“无聊……”
许是第一次交手就败在了对方手下,面对这毒妇,莫白竟产生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的轻松感。
好像,不用去特意去隐藏些什么,反正想什么,对方都能猜得个七七八八。
他抬眼看去,目光却第一时间落在了对方的衣服上面。
这衣裳?
这衣裳怎么和他娘子白日里穿的那件那么像?甚至连领子都是一样的……
难不成,现在的成衣铺都只卖一种衣服了么?
莫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却又觉得这衣裳穿她娘子身上,那就是好看婉约,优雅矜持。
反观眼前这“毒妇”,举止轻浮,行为散漫,生生将这衣裳的美感给毁了一半。
果然,外在一样,内里还是不一样的。
且就当东施效颦吧。
莫白微微点头,很满意自己的论断。
苏染才不知道莫白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她只觉得他一直往她身上盯,怪变态的。
这莫白,不会看上她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苏染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想她十八年来,起早贪黑地练功,兢兢业业地干活,就算不是什么真善美之人,但也不止于此吧!
被“飞鹰”看上,人间都会变成炼狱,她还不想那么早死。
“你有病啊,你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么?非礼勿视懂不懂?”苏染捂着自己的胸口,眼神扫向戴着面具的莫白,一脸鄙夷。
莫白也没想到,自己会因对方和自己娘子一样的衣服就盯着看这么久,被说了之后,脸上倒是出现了一瞬的尴尬,当然,也就只有那么一瞬。
在“毒蛇”面前,他倒是没必要一直裹着“正人君子”的包袱。
反正上次她就已经被认定他是混蛋了。
他在乎对方的想法么?不在乎。
用对方的话说就是,半斤八两,彼此彼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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