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咱们接下来估计还要再走几条胡同。你先把车上剩下的这几袋子大米卸在附近,就回去家里把刚刚这几家酒楼定下来的粮食送来镇上吧!早点送过去,咱们也好早点拿到银子。”他们今天带来的粮食肯定不够那几家酒楼的所有订单,林晚嫣便打算让林向中多跑几个来回。
倒不是担心迟则生变,而是想着银子早点到手,也能安安林老太太的心。
再者,林家村那些族人们的记账,也是时候该核算一部分了。总不好全部都拖着,一文银钱也不给,那才是辜负林氏族人的信任。
“好,我这就去!”有银钱拿,林向中也不生气林晚嫣对他这个长辈的使唤,应答的很是响亮。
“赶紧的,快些。你要是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喊老二老三跟你一起来镇上送粮食。”林老太太当然也没有异议。非但认可了林晚嫣的安排,还催着林向中动作麻利些,少拖拖拉拉的耽搁时间。
林老太太发话,本来就没有怨言的林向中牛鞭一甩,以着最快的速度赶紧回家!
接下来,三人兵分两路,林向中往返林家村和镇上送粮食、收银钱。林晚嫣则继续按照原计划,带着林老太太寻找新的买家。
没有了牛车代步,林晚嫣自然是哪里近,就先去哪里。她们此刻身边的大米不算多,却也有好几袋子。只有她和林老太太两个人提着,就很重,也不切实际了。
故而林晚嫣先是寻了个安全又热闹的地方让林老太太等着,自己则直接提着一袋粮食前去探路。
林老太太自然有些不放心让林晚嫣一个人去。林晚嫣再怎么说也才十三岁,万一路上遇到歹人,那可怎么办?
可望了望脚边放着的好几袋子粮食,林老太太迟疑再三,到底还是老老实实的守在这边了。
早知道还不如刚刚就一次性全留给那几家酒楼得了。省的她们还要自己留人看守,着实麻烦。
可一旦都给出去,再想寻摸新的客人,她们手里就没有粮食给人查看了,自是万万行不通的……
林晚嫣选的胡同叫猫眼儿胡同,在镇上颇有名气,很好找到,居住的人亦是不少。她是生面孔,又提着一袋子粮食,很是招人注目,很快就被问上了。
林晚嫣也不怯场,大大方方的打开自己手里的袋子,拿出白花花的大米给大家看。同时,还主动报出自己的来历,说到了林家村。
林家村距离镇上不算很远,又是大村子,听过的人当然多。加之林晚嫣生的漂亮、又只是一个小丫头,很快就打消了大家的警惕和防备,有生意开张了。
一人松口,众人跟风。下一刻,林晚嫣就被围上了。
因着就只提了一袋子大米,根本不够这些人买。乃至场面一度很是混乱,大家争着抢着差点要动手。
林晚嫣被挤得不行,连忙开口:“大家伙都不要着急。今日我是跟着我奶和我叔来镇上的几家酒楼卖粮食的。因着要给几家已经预定粮食的酒楼送货,我叔先回村里去拉粮食了。我和我奶瞅着时间还早,就想着四下多走走,看看能不能让更多的人知晓咱们林家村的大米、吃上咱们林家村的大米。粮食肯定还会有的,大家伙慢慢来,不用担心买不上,真的。”
树大招风,林晚嫣没打算以自家的名义在镇上卖粮食,自始至终报上的都是林家村。
被林晚嫣这么一说,拥挤的画面方才缓和下来,但依然饱含质疑:
“真的还有?你这丫头别是骗人的吧?”
“对啊!你说有,是今个还有,还是明个有?别是要等好几日吧!”
“等几日我倒是不担心,就怕这一等就没了人影。她们都买上了,就我家没有买上。”
……
有便宜么,大家伙免不了都心动。都是同住一条胡同的,有人买到了,有人没有买到,肯定会不甘心。
“真的还有!今个儿怕是不行。就算我叔人不歇着,咱家的牛也经不住来回不停的折腾。明日好不好?明日一大清早,我就让我五叔直接拖一满牛车的粮食过来咱们胡同。大家伙尽管放心,粮食都是一样的,全都是咱们林氏族人自家田地里种出来的,今年才刚收成的新粮。保证没有陈米!”林晚嫣的声音并不大,解释的却很是清楚,平静中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听了林晚嫣如此保证,大家伙这才放心,不再急着哄抢,冷静了下来。
“而且大家伙一次性买太多,万一回去尝过又觉得不好吃,那岂不是得后悔?”林晚嫣带来的粮食不算多,想着顶多也就只能一人买两斤。主要还是想打开市场,没打算让任何一个人包圆。
被林晚嫣这么一说,众人忍不住笑了:
“那不能够!小姑娘你这大米瞧着卖相就好,肯定好吃。”
“白花花的大米还嫌不好吃?那人的嘴得是有多挑剔啊!”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林家村那么多田地,还能只做一竿子买卖不成?”
还有甚者,直接跟林晚嫣说笑了起来:
“就是。真要不好吃,咱们就上你们林家村找你去呗!”
“大娘不嫌难吃,小姑娘你把这一袋子大米都卖给大娘一个人吃不?”
……
这么融洽的氛围,倒是林晚嫣不曾想到的。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成啊!哪日有空暇了,大娘婶子们干脆亲自往咱们林家村跑一趟,正好也亲眼看看咱们林家村的田地种的庄稼怎么样,以后吃着才更放心不是?”
“那敢情好。哪日咱们老姐妹几个约着一起去林家村瞅瞅。闺女你叫啥名儿?我们去了可只找你的!”先前嚷嚷着要一袋子大米都卖给她一个人的吴大娘立马接话。
“我叫林晚嫣。不过你们去了林家村,得报我爹的名字,林向东。我爹先前是咱们林家村唯一的读书人,也是唯一的秀才。你们去了一打听,就知道了。”林晚嫣并不怯场,落落大方的报上自己的名字。连带,将林向东也给介绍了。
“哟,闺女你还是秀才老爷家的姑娘啊!那咱们必须得多买些粮食,也沾沾秀才老爷家的光不是?”吴大娘二话不说,大喊出声,“我要五百斤大米!”
其他人闻言纷纷不甘示弱,跟着预定。这人三百斤、那人五百斤,少的也有一百斤、二百斤的,才刚冷静下来的氛围再度高涨。
“不是。我爹不是种地的。咱们林家村卖的粮食,也都不是我爹种的。我爹自打考上秀才就前往府城求学,跟咱们现下卖的大米丝毫关联也没有的。”林晚嫣固然想卖粮食,却不准备虚假宣传。
毕竟这种事根本瞒不住,早晚会被拆穿,届时反倒麻烦多多,后患无穷。
被林晚嫣的解释逗笑,吴大娘众人纷纷七嘴八舌的接话:
“瞧闺女这话说的?咱们还能不知道,你爹一个秀才老爷不会种地?”
“就是。秀才老爷那都是读书识字、有大学问的,根本不会下地干活。”
“闺女放心,咱们不是冲着秀才老爷亲手种的地来的。咱们是想着你们林家村居然出了一位秀才老爷,天大的好事,旁人羡慕都得不来的福气。”
“你爹这几年很少回林家村,可早先不就是林家村养大的?你爹从小到大吃的粮食,就是你们林家村的田地种出来的。”
“反正在哪里买大米都是买,能够买到秀才老爷的族人种的大米,亦是很光彩的。”
……
林晚嫣眨眨眼,先是有些懵,后面又忍不住失笑。
不管这些人嘴上说的多么冠冕堂皇,反正就是冲着林向东的秀才名声来的没错了。最起码,没有搬出林向东之前,这些人可没打算如此大手笔。
无怪乎现下的读书人那般爱惜名声。只因在世人的眼里,科考功名本就是所有事情的通行证,不管放在哪里都特别的适用,完全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也所以,原书里林向东的结局才会那般的凄惨落魄吧!读书人一旦没了名声,就是彻底断送了前程,等着他的只会是无尽的冷眼和奚落,再无翻身的余地。
想到这里,林晚嫣又有些唏嘘。
不得不说,越是在这个年代呆久了,她越是能够理解原书中林家人的命运为何会那般多舛了。
‘好在现下有了我奶这个强有力的神助攻,老林家的境遇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长此以往,咱们老林家的日后只会变得更好。’
什么神?什么功?她又做了什么,立了大功了?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林老太太又是好奇又是不解,想问又问不出口。
最终,她就只能佯装什么也不知晓,扯开嗓子喊道:“大丫头,干啥呢?咋来了这么老半天,还没回去?”
林老太太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实在等不住,就找了过来。
至于她刚刚守着的那些粮食,被恰好路过的一大户人家全都买走了。人还给她留了详细住址,让她改明儿再送一千斤大米上门!
林老太太人生第一次做成了生意。哪怕只买一两百斤的粮食,她都会心动。更别提还有一千斤预定的粮食。反正她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丝毫不带犹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