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穿过幽暗的街道,城市的灯光从前方涌来,窗外的灰暗不断向后移动着。闪烁的霓虹落在车内人的脸上,斑驳陆离,好像阳光从树叶罅隙中投射下的光影,让表情变得模糊。
在暗夜之中,首都市区与贫民窟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边是高楼大厦,灯火辉煌;另一边则是苍蝇满地,幽暗灰败。
光与影,边界分明。
缇勒塔缩在警车后面,满头满脸的汗。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这一切。
自己的计划不但没能实行,还被警察抓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他无边无际的迷茫与恐惧中,警车停下了。
涉及到了外国人,一般的警局已无权限处理,必须得到首都警局来处理。
一行人下了车,大梨快走两步,与看起来是头目的警察并肩而行。期间,他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卷钱塞进了警察手里。
警察低头看了一眼,见是夏国的货币,他会心一笑,低声道:“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的。”
大梨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们了,希望能还我们员工一个公道。”
警察回头,冲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小警察上前,拿出手铐将缇勒塔铐了起来。
缇勒塔都没敢反抗。
在这个时间点上,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警察代表着绝对权力,能决定他的生死。
进了警局,警察开始做笔录。
“你为什么要打他,能说说吗?”
“他摸进我房间,企图对我不轨。”
“那你为什么拿着修眉刀?”
“女孩子随身携带修眉刀我觉得是很正常的事。”柳莘莘不慌不忙地道:“而且,我父母反常的行为已经让我觉得不对劲了。”
“父母反常?”警察扬眉,“具体说说。”
柳莘莘拿出喷雾瓶,“我父母一直不喜欢我,经常打我,骂我,忽然买来了昂贵的冰西瓜汁,我没敢喝,故意打翻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她把喷雾瓶放在桌上后,又拉了拉自己的衣服,“这上面满是西瓜汁,是不是清白,我觉得检验下就可以了。”
警察把喷雾瓶打开,闻了闻,看了一眼柳莘莘。
见柳莘莘只是一脸淡定地坐着,警察不由在心里感叹:能在那样的场景下做出这样反击的姑娘果然不一般。
其实这种事他们都不用多盘查,因为这样的事在杜曼太多了。只能说这个姑娘很聪明,运气也好,有贵人帮忙,逃脱了被打死的命运。
缇勒塔、拉贾姆等人的讯问也在同时进行着。在各自被询问的空间里,警察来回穿梭着,而拉贾姆等人的心理防线也逐渐接近崩溃。
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在警察再三的逼问下,几个人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不是我,不是我!”拉贾姆崩溃大叫,“是玛姬,是玛姬给我的药!”
“给你药你就放,你还算个母亲?”饶是警察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听到一个亲生母亲给女儿下药这事,心里还是抑制不住地升起一股恶感,“她拿着你的手强迫你下药了?”
“都是怪柳拉缇,是她不听话。她要是听我们安排,我们也不会如此!”
另一边杰斯木也在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我们可是她的父……”
“啪!”警察拿着记录的本子用力拍了下桌面,“这里是警局,不是你大吼大叫的地方!再说,亲生父母也没有权利卖自己的孩子!给孩子下药,你还是个人?”
杰斯木被堵得话都说不出,脸色也发白了。
他心里那个恨啊。
恨柳拉缇的反抗,恨她的无情。
而被柳莘莘重创的缇勒塔这会儿却是没办法继续接受讯问了。柳莘莘下手太狠,划破了他的脸后又喷了东西。结果那东西又是给拉贾姆加了料的。
药物顺着血液流淌,尽管没有玛姬摄入的多,但这会儿也开始发挥作用了。
被重创过的下身这时受药物影响,带来的酸爽可想而知。缇勒塔抱着肚子,整个人卷缩在审问椅上,痛苦地低吟着。
“都不用取证做化验了。”讯问的警察A摇头,“看看这人反应就知道。”
“别胡说八道了。”另一个警察B道:“事涉外宾,且这个小姑娘在夏国已经出名了,我们要是不谨慎处理,可能会被开除的。”
顿了下又拿出自己手机,“刚局长发信息我了,上面已经知道这事了。刚市长助理处已打了电话过来,要我们彻底查清楚这个事。一定要依法执法,有理有据,维护好我们杜曼的形象。”
“唉。”警察A叹了声,随即又啐了口,“麻烦!这些贱民总是爱惹麻烦,就不能老老实实做人吗?”
“他们要有思想就不会是贱民了。”警察B一脸鄙夷,“贱民之所以贱,就是没思想,没知识。”
两人吐槽了一会儿后,便给上级拨通了电话。
最终得到指使:先送人去医院,务必要呈现出杜曼是有法制,讲人权的国家。
而杰斯木、拉贾姆作为嫌疑人也被关了起来。而警方更是连夜出警,前往贫民窟抓捕玛姬。
至于柳莘莘……
那可是受害者,自然可以回家。而且有了警方背书,现在柳莘莘可以跟着大梨小梨住了。
大梨小梨在警局备了案,算是柳莘莘的临时监护人。
走出警局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柳莘莘看着大梨小梨还有洛克等人,她深深弯腰,含着泪道:“谢谢你们,谢谢大家!”
“嗨。”赤膊着上身的大梨摆摆手,“这事还没完呢,晚点还得随时过来配合询问,晚点还得上法庭呢。”顿了下道:“等真正解决了再谢也不迟。”
他说着便是抬手,用力拍在自己胸口,“鬼地方,蚊子真多。”
“噗!”
大家忍不住笑了起来。
柳莘莘也笑了。她知道自己不该笑,但看到大梨这样,她真的还是有点忍不住。
为了取证,大梨把自己的衣服给柳莘莘穿了,而他只能打赤膊。市区条件虽好,但蚊虫也不少。就这一会会儿时间,他已经被咬了好几个大包。
“回家,回家。”大梨招呼着,“你让洛克跟我们一起走,回去拿件衣服,咱们去吃点夜宵。”
洛克和其小伙伴一听有宵夜吃,都欢呼了起来。
穷人的世界有时就是如此简单。
一顿烤肉,几瓶啤酒,天南地北地一顿吹,便是最快乐的时候。
人民与人民之间的相处有时也不需要什么语言,友善不友善从细节就能看得清清楚楚的。
相比起柳莘莘等人的轻松惬意,玛姬此刻就难受了。
她嘴里被柳莘莘喷了很多药,出门没多久就发作得厉害。本来这事也不难解决,她相好可多,今天算便宜他们了。
可哪里晓得走出巷子没多久,迎面来了几个人。
为首之人她只看一眼便认了出来。
是阿蓝隆德身边的乔木。
“玛姬,阿蓝先生想见你。”乔木消瘦的脸在幽暗的光里如幽灵一般,连声音都阴冷阴冷的,“是你自己跟我们走,还是要我请你去?”
玛姬的腿一下就软了。她那些狗腿子也是吓得脸色苍白。
在夏克拉,阿蓝隆德才是当之无愧的王。没有人可以反抗他。他想让谁死,谁都必须死。
想到那个男人的传说,玛姬和她的狗腿子们便是双脚发软,无法行走。
乔木见他们不动,便打了个手势,“都带走。”
身后的人纷纷上前,拿出一次性的束手带将人捆了起来,押着前往庄园。
目送柳莘莘离去的阿蓝在原地站了很久后,才问道:“乔木那边事都办好了吗?”
身边的人立刻恭敬地回答,“先生,都带回去了。”
“嗯。”
阿蓝点头,“走吧,让我去看看吃了自己饵料的鱼怎么样了。”他说着便轻轻笑了起来,“所谓的强者被弱小者当头打了一棒子……呵,很有趣,不是吗?”
男人总带着阴郁的眉眼在这一刻舒展开来,低低的笑声如三月里的春风,轻盈又温暖。
只是听在旁人的耳里却跟夜枭哭泣般,带着一股惊悚。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恶魔趣味得到满足后的感叹。
车子发动,绕过夏克拉外围,走上了一条平坦小路,很快就到了庄园。
阿蓝进了庄园,女仆立刻拿来毛巾与清水。清洗了手后,他坐了下来。
花园前的台阶上,男人端坐于上。橘色的灯光打下来,将他琥珀色的眼珠晕染得柔柔的,只是开口说出的话却是残忍至极,“玛姬妈妈?呵,今天有人跟我说,让一个人欲|望满足不是惩罚……”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弹了下,身子朝前倾了倾,凝视着玛姬那张恐惧的脸,轻笑道:“我觉得她的提议不错,就让你在这花园里待一晚如何?”
玛姬身子狂颤着,听到这话,连连哀叫,“不,不,阿蓝先生请您不要听柳拉缇那小贱|人胡说。她就是个贱|人,没有见识,她冤枉我……”
“嗯?”阿蓝一扬眉,“我看起来是那种会管闲事的人?”他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身子往后一仰,“真傻……”
他点燃一支烟,轻轻吸了一口,又轻轻吐出,“人生过于无聊,能看看你这种人出丑,挺有意思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