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的基因都挺神奇的,老大虽然长的磕碜了点,但老二老三老四都人高马大的,赵景煊也是。
不过……这个人真的是记忆中的那个混混吗?普通混混身上有这么强的气势吗?
走进来的赵景煊身板挺得笔直,面容好像要比记忆中的英挺不少,浓眉下的一双墨色眸子看向人的时候总有股莫名的压迫感,让孟婵有种上辈子见到大领导时的感觉。
这让她站在厨房门口没动,默默地看着赵景煊走进来。
见赵景煊要进厨房,她赶紧挪了几步给他腾地。
厨房里的东西一览无余,粮食是没有的,厨具也没几件,水缸里的水也见底了。
赵景煊找了根绳子把鸡拴了起来,走到院墙边拿起扁担和水桶。
本想直接走人,奈何身旁还有人直勾勾地盯着,回忆着两人以前的相处,赵景煊便说了句:“我去打水。”
说完就出去了。
出门刚拐进巷子,他便捕捉到房子里刚刚那个女人的悄声嘀咕:“长的人模狗样的,就是不干人事。”
赵景煊:“……”
出了巷子,走上大路,村里打的井就在大路最尾,靠近庄稼地那一块。
赵景煊脚程快,十来分钟便走完一个来回。
而家里的孟婵,虽然非常想有骨气地不吃“嗟来之食”,但摸了摸肚子,她决定暂时先向命运妥协,等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走到灶台边上,摸出没剩几个的洋火,孟婵研究了半天,终于把火柴划着了,烧水壶里没有水,她就没坐上,点着小火等便宜丈夫回来。
赵景煊进厨房,见她坐在那里烧水,便沉默着把水缸填上。
孟婵瞟了眼他打的水,水沿离桶口就差那么一两公分的距离,竟然没撒,搁她干肯定只敢打半桶,不然一路走一路撒,干的还不如费的多。
见赵景煊再次沉默出门,孟婵便起身把烧水壶灌上水,边做还边嘀咕:“力气挺大脑子却不好使,活该没媳妇。”
再次听到的赵景煊:“……”
这个女人跟记忆里的是同一个人吗?
农家的土灶弄的旺了,水不大一会儿就开了,孟婵便准备磨刀霍霍向野鸡了。
而另一边,再次去打水的赵景煊被他亲娘给拦住了。
齐秀芬拧着眉,尖细着嗓音说他:“你抓了野鸡回来去我那里做啊,带回家给你那婆娘干啥?”
赵景煊沉默着把一只水桶提了上来。
“你这些天在外面,回来了还给她带肉,你不知道你那媳妇每天都不着家,天天往外跑,你说说谁家娶的媳妇是这样的?”
赵景煊沉默着把另一只桶也提了上来。
“你那肉给她吃了也是白费,她就不是那一心跟你过日子的人!她指不定还怨你当初救了她呢?她那是想嫁你啊?她就是坏了名声不得不嫁!就她这种犯贱的,男人勾勾手就能跟人家钻树林子!”
赵景煊挑起扁担就往回走。
齐秀芬跟在他旁边还在拱火:“老四,你以前不是还说在外面两块钱就能包个女的嘛!你说你还管她干啥,自己在外面安个家得了,就让她自己留家里干活,卖粮食的钱你自己拿着……”
赵景煊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心里却被齐秀芬这一席话刷新了认知。
记忆里这对母子确实有这么一段对话,说的时候他俩在屋外,孟婵在屋里,和当着面说没什么区别了。不过这儿子也就是嘴上厉害,真让他干点啥就虚了,再说了,他想干也没钱!
他一路走的大步流星,这小脚老太太几乎是半跑着跟上的,嘴里还不得闲地骂着他家里那位便宜媳妇。
赵景煊不得不感慨这老太太还真是有毅力,这是不把自己儿子的家给搅和散了不罢休啊!
等到了家门口,这老太太的嗓子骤然放大,将那骂骂咧咧的话全都送进了厨房。
孟婵:“……”
很好!
外面骂的越来越难听,孟婵提着菜刀就出去了!
她的刀上还沾着鸡血,人又饿得瘦骨嶙峋面黄肌瘦,阴沉着眉眼看人,看起来还有几分阴森森的。
齐秀芬猛一见被吓得一顿,接着又是一阵破口大骂:“哎呦!没见过婆婆来了拿着把菜刀出来的,这是不想我这老婆子活了啊!哎呦!我们家怎么摊上你这么个媳妇!成天不着家,也不知道跟哪个野男人出去混了!我儿子娶了你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一番唱念做打,骂的话都不带重样的,孟婵可算是见识到了现实版的泼妇骂街。
孟婵,你可以的!身为互联网十级冲浪选手,不就是一个泼妇骂街吗?姿态学不来,可扎刀子的本事咱们无人能及!
孟婵闭了闭眼,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随后夸张地说道:“老太太你可悠着点,你要是闪了胳膊腿啥的,可没媳妇愿意去伺候你。哦,对了,你儿子也去不了。”
这一下可捅了齐秀芬的肺管子了,谁不知道前几年齐秀芬跟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摆婆婆谱,还装病让人去伺候她,结果那俩根本不买账,知道她装病后硬是拖着她到了大街上,当着街坊邻居的面把她骂了一顿,还顺走了赵长海和赵景江辛辛苦苦砍来的木材。后来这老太太真的病了,结果没人信,两个媳妇更是让自家男人也不许去看她,然后寄托着齐秀芬希望的老二和老三真的全程都没去看她一眼。
齐秀芬恨恨地盯着孟婵,那眼神恨不得把她给撕了。
孟婵举着菜刀,擦了擦上面的血。
齐秀芬一顿,转头又朝厨房里叫骂:“老四,你是个死人啊!你媳妇这么欺负我,你就在里面躲着,我真是白养你了,你当初生下来就该把你溺死,我好歹这么些年也能多吃几口粮食!”
孟婵心里啧啧两声,这老太太还真是逮谁骂谁啊,只敢挑着弱的下手。
赵景煊提着被抹了脖子的野鸡出来了。
齐秀芬见状,“哼”了一声,说道:“算你识相。”
然后伸手就要去把鸡拿过来:“赶紧给我,我还赶着回家做饭呢。”
孟婵瞪眼,盯着那只拿野鸡的手,握着菜刀蠢蠢欲动。
看着伸过来要抢鸡的手,赵景煊身子一转,绕过齐秀芬,走到院子中放着的板凳上坐下,直接就开始拔毛。
孟婵:“!!!”
孟婵见不得别人这么糟蹋食物,赶紧伸手给他拦了,“你还没烫过呢,你这么拔怎么拔的干净?”
赵景煊:“???”
回忆了一下,好像这里的人拔毛都需要用热水烫过才行,赵景煊把鸡递给孟婵,便进了厨房装了盆热水出来。
随后把鸡拿回来,扔水里滚了几圈,他便又开始清理鸡毛。
孟婵全程都有些懵,这发展不太对啊!
一旁的齐秀芬嗷呜一嗓子又把剧情拉了回来。
“老四,你可真行啊!你娘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这么大,你连只鸡都不给我!你给谁?你给你这婆娘吗?她一天天不知道给你带多少顶绿帽子,你还给她吃肉,你信不信她哪天都能给你下个农药直接毒死你!”
孟婵看着四周越聚越多的邻居,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这老太太的嘴真是够毒的,真要是被她把名声毁了,她以后可就在村里混不下去了,虽然她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要离开这里,可这还需要时间,村子里一般都是抱团全暖,要是让人发现了她想跑,那她可就走不了了。名声坏了,她想干点啥都不方便。
孟婵运了运气,大吼一声:“你给我闭嘴!”
她憋的眼眶通红,嗓音带着哭腔:“我一天天的为什么出去你心里没数吗?你儿子成天不着家,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你还时不时过来打秋风,家里粮食早就吃光了,我不出去就饿死了。我天天去河堤那挖野菜,天天吃的开水焯野菜,我这大半个月一粒面粉都没见过。你和你儿子吃香的喝辣的,我出去挖个野菜你就说我偷人,好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一家人就是想逼死我。行啊行啊!”
孟婵舞了两下菜刀,一脸癫狂的样子:“来啊!想让我死就过来啊!不过我就算死了也得拉着个垫背的!”
说完,她举着菜刀就冲着齐秀芬去了。
齐秀芬被吓得转身就跑。
“哎呦!杀人了杀人了!当媳妇的要欺负死婆婆啊!……”
一看闹成这样,周围人赶紧上前拦着,几个妇人拉着孟婵,其中一人还把她的菜刀抽走了。
住在对门的大兴嫂就说:“你是啥人我们谁不知道啊!你每天去挖野菜可都是和我们一起的,我们都能为你作证。你为了你婆婆那样的人搭上自己可太不值了!”
“是啊,你那婆婆在咱们村可都是出了名的,她那人就是嘴贱,我们都信你。”
孟婵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抬手抹了把眼泪:“嫂子们,我真的太气了!那些事我都没做过,她那屎盆子张口就扣我头上了,她就是想逼死我啊!”
大兴嫂搀着她往院里走:“是是是,我们都知道,你是啥人大家心里都明白,你那婆婆的话你记着干嘛?”
大兴嫂朝着北边抬了抬头:“她不就是治不住北边那两家,看你好欺负吗?我跟你说,你就得像今天这样,你那婆婆非得被人打了才能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