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男狐狸精

回了侯府,沈银粟便着手收拾行李,虽说镇南侯府的主子喜欢往外跑已成了常态,但阿青和黄嬷嬷哪想得到她走得这般匆忙,皆是想打探又不敢打探,相互使着眼色小心推测着。

红殊在旁托腮看着,同沈银粟道:“小师姐,我可用带什么?”

“什么都不必带,你留在京都便好。”沈银粟话落,红殊蹭得一声站起来,惊诧道,“我留在京都?师姐你这是打算自己一人前去?多危险啊!”

“我自然不会自己前去。”沈银粟边收拾边道,“我打算带上阿京。”

“带他?带他!!!”红殊更激动起来,绕着沈银粟走了两圈后,终于忍不住道,“我常听旁人道喜新厌旧四个字,本没当回事,没想到今日竟发生在了我身上,师姐,你且同我说说,你现在是不是喜欢那男狐狸精胜过我?”

“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沈银粟被红殊气得通红的脸逗得发笑,直起身哄着她道,“小殊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何时喜欢阿京胜过你了?留你在京,是因为我信得过你,需要你在此帮我处理一些事情。”

“那这么说,师姐你是信不过阿京才不留他在京都?”红殊得意道,想了一会儿,又怀疑道,“师姐你别是为了哄我而骗我的,那……那你且说说为何不信任阿京。”

“因为……”沈银粟想起叶景策上次在千佛庙门前猝不及防的踹门一脚,实在心有余悸,“因为他行事总有自己的主意,根本管束不住,赈灾之事除我以外只有你与他知道,单独留他在京中与余下难民保持联系,我实在放心不下。”

“那是自然,就他那样子,自然是不可靠的,还是我可靠!”红殊扬着脸笑起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沈银粟,“所以师姐要交代何事?”

沈银粟道:“我昨日同难民了解情况,他们还记得带走他们同伴的王大人,你留在都城,暗中跟踪那个王大人几日,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些被带走的难民。”

红殊点点头:“这倒简单。”

“这是镇南侯府的令牌,你拿好,若是一旦遇到什么不利情况你就拿出来,旁人瞧见了定不会拿你如何。”沈银粟道,“此外,之前我被刺杀那事刑部一直没再给消息,你便替我在京中候着,若是有消息传来,第一时间写信给我。”

经过和颜卿岚的一番交谈,沈银粟对刺杀自己之人实则已经有了猜测,她回京开药堂之事倒是没什么,反而是她并不在意的婚约惹了一身麻烦,她和那叶小将军一旦联姻,三皇子在朝中地位便会受到威胁,因而阻止她回京的极大可能便是那三皇子洛怀琢。

而今只要刑部提供出那刺客的线索,便能据此知道这三皇子背后还有何人,也能明确刑部如今还未站到三皇子一侧,若是提供不出来,便不好说了。

“你若需要人手,尽管吩咐镇南侯府的人,有这令牌在,他们必会听命于你,若拿不定主意,就写信给我或是去寻太傅大人,他定会助你。”

红殊点点头:“师姐放心。”

红殊说完,门外传来阿青和黄嬷嬷的声音:“郡主,咱们侯府值钱的东西都在这儿了,您看看带走哪些?”

镇南侯府虽穷,但也是个侯府,里里外外得的赏赐不少,不过都是些装饰的东西,拆了便不好看了,不拆又没有什么大用,故而早早便被镇南侯命人收了起来。

沈银粟儿时不得父亲关注,曾以为只要自己闯了祸父亲便能看她一眼,便偷偷把这些物件上的珠宝挖了下来,以为会得到父亲的斥责,却没想到镇南侯根本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她几乎把整个府里的珠宝都挖了一遍,镇南侯也未说一句话。

久而久之,沈银粟有了一个习惯,心情不好就去镇南侯的屋子里挖镶在饰品中的珠宝,甚至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是对父亲的不满还是幼时计划没得逞的执念。

好在这习惯总算有了点用处,镶着珠宝的柜子她带不走,但挖出来的宝石可以随身带。

沈银粟的目光扫过阿青端着的各色珠宝,摆手道:“都包起来带走。”

阿青应下,一旁的黄嬷嬷拿着被挖了珠宝的饰品,苦笑道:“郡主,若是侯爷回来看见,这,这如何交代啊……”

“反正父亲又不一定回来……”沈银粟低声道。

说到这儿,沈银粟又想起那让自己一路被刺杀的婚约,如此看来,这婚约真是可怕,不但成婚对象是混世魔王,就连这婚约本身都容易被人追杀。若此次她处理完赈灾之事后,她爹还没回来,这婚她便自己去退!

知道自己触及了沈银粟的在意之事,黄嬷嬷微微叹了口气,不做他言,只想着这行李务必收拾地完备些,可别让她家这小郡主在外缺了什么。

与此同时,盛京的另一座府邸中,也有一个人有此顾虑。

生龙自打听说叶景策要离京,便忙里忙外地收拾,活虎跟在身后,小声道:“少爷老大不小的人了,又不是第一次出门,少爷都不急,大哥你倒是急得像被火烧了腚似的。”

“你懂个屁!”生龙抱着准备好的衣物道,“少爷以往出门,身边要么有老爷,要么有二殿下,最差最差,也有你我护着,此次出门却是和云安郡主,云安郡主一看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不但保护不了少爷,还要少爷保护她!”

生龙想到这儿,更担忧道:“你说咱们将军府这一辈就少爷一个男丁,若是少爷再受了点什么意外,咱将军府不就绝后了嘛……”

活虎:“……大哥,你就不能盼少爷点好吗?”

生龙和活虎在不远处吵吵嚷嚷,叶景策坐在桌前对着面前的信纸长吁短叹。

落笔:景禾亲启。

叶景策想了想,用笔勾掉,沾了沾墨,重新落笔,写道:“吾的亲亲妹妹景禾宝贝,许久不见,兄深感想念,以至茶饭不思寝食难安……”

写到此,叶景策有点反胃,但碍于是请求,又不得不将姿态放得极低,只好托着腮继续想,他要如何在信中将赈灾粮之事以及他伪装身份在沈银粟身边之事说清,难啊,太难了。

见叶景策许久未动笔,生龙和活虎凑上前来,生龙贴心道:“少爷可是有哪个字不会写?”

“你才不会写字!”叶景策骂了一句,随即蹙眉道,“我是在想该如何写最近发生之事。”

“这有何难写?少爷您放心,属下一直都给您记着呢,二十日前,您在街角帮张婶找到了丢失的狗,十七天前……”生龙口若悬河,活虎在旁给叶景策仔细研墨,见叶景策落笔写到郡主二字,好奇道:“少爷可是在想如何写与郡主退婚之事?”

猛然提及与沈银粟退婚,叶景策笔尖顿了一下,迎上活虎探究的目光,嘴硬道:“……对,对我在想如何退婚……”

生龙在旁插嘴道:“那还不简单,少爷你便实话实说,写云安郡主弱柳扶风,一碰就倒,不过两句话便红了眼眶……”

“她才没有你说得那般娇柔!”叶景策一拍桌子,方要大声反驳,便见生龙和活虎错愕地僵住,怀疑地看着他,叶景策这气焰立刻就下来了,咳了一声故作镇定道,“你们俩看什么看!我……我就是觉得她和我想得不大一样,她坚强聪慧又独立,哦,对了,不过她有点过于善良了,我之前就看出裴生不对劲儿了,虽然他的不对劲和我想的不对劲有点差别吧,但他确实有猫腻!”

叶景策一鼓作气地说完,觉得自己耳根有点烫,连忙故作姿态地用手撑住脸,一幅闲适的表情看向对面二人。

“怎么?你们俩有什么想说的?”

生龙:……

活虎:……好像有什么奇怪的想法正在脑中产生。

屋内静默片刻,生龙突然一拍掌,茅塞顿开道:“不愧是我聪明善良的少爷!这一来看人精准,二来哪怕要和对方退婚都能看到对方的优点!少爷,属下佩服!”

叶景策:“……这个退婚吧,其实……”

“少爷放心,不必担忧,此事一定能万无一失,马到功成!”生龙坚定信任地看着叶景策,“我家少爷绝不是半途而废的人!这婚肯定成不了!”

“……”叶景策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中的狼毫,挤出个咬牙切齿的笑,“生龙,我原来怎么没发现你打仗时候伤过脑子,现在还没治好呢!”

“是吗?伤过吗?我都不记得了,”生龙疑惑地挠挠头,羞涩一笑,“真是有劳少爷记挂了,明日我便去找郎中看看。”

叶景策皮笑肉不笑道:“别明日了,你这脑子病得不轻,现在就去看吧。”

说罢,挥了挥手,将二人赶出房门。

门外,生龙看着一直不说话的活虎,捅了他一手臂道:“发什么呆,赶紧陪我去医馆看看,少爷担心我呢!”

“不是,大哥你先别说话,我想事呢。”活虎困惑地眨了眨眼,眼神飘忽。

生龙:“想什么呢?说来听听。”

想……嗯……

活虎望着天呆愣片刻,眉头紧皱,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许久,眉头松开,对生龙坦然一笑:“被你一手臂捅忘了。”

“……有病!”生龙骂了一句,扯着活虎道,“赶紧的,陪我去医馆看看,别让少爷担心!”

屋内,趁着难得的清净,叶景策总算写完了信,把信纸吹干,规规矩矩的叠好放入信封。

若是时间算得没错,他爹娘和妹妹一周之内便能进京,届时这信便由活虎交给叶景禾,他和沈银粟同部分难民乘马车出行,速度定是缓慢,而叶景禾虽是几日后出行,但可以骑马相追,如此想来,他们到达淮州的时日应当不会相差太多。

但愿……别出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