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继母是在骂田小侯爷是狗?田狗?

【舔狗舔狗,就算一直舔,还不是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天生男配的命。】

沈知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田狗一直田?田到最后?什么意思,是说小侯爷是田狗一直是条狗?她将继母的心声分析好几遍,终于了解,此田狗非彼舔狗,原来是舔舐的舔啊。

她虽然听不懂舔狗和男配什么意思,但是看着现在还在前厅外青石道上大舔特舔咸鱼的小黑,舔的聚精会神,舔的忘我,基本上了解舔狗的意思,

十有八九田小侯爷是心中另有所属,而这个人不喜欢他,就像狗再爱舔骨头,骨头也不会爱狗。

她在江南时候爱听戏看话本,男配,这个配字,大概应该就是跑龙套这样,原来还是个三角啊,小侯爷真可怜,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沈知默默揉着肚子,咬紧牙关忍住笑,舔狗,田小侯爷,她的继母真是才华横溢,这么贴切的形容是怎么想到的?

沈相哪里猜的到其中这些弯弯绕绕,他是官场中人,自然有自己立足官场的想法,以为小侯爷想借此拿捏自己,让自己在朝中为他美言几句,不由冷嗤一声,承恩老侯爷是个忠厚之人,一辈子在工部兢兢业业,这小侯爷是个滑头,倒挺会钻营,看在女儿的面子上,还是给他这个机会。

吩咐周虞,“夫人明晚命人准备一桌酒菜,我要宴请承恩侯全家过府一聚。”

周虞应了一声,“是,相爷。”

心中暗想不妙,【知知宝贝快要及笄,难道相爷要请承恩侯夫妇来府中商议及笄后下聘礼和迎娶一事?这是要把女鹅推进火坑啊。】

沈知今晚听到继母心声中诸多前所未闻的讯息,比之两人相处一年听及还要多上许多,来不及消化,此刻堆积心头,压得心口沉甸甸。

“父亲,母亲,女儿有些疲倦,想回去休息。”

沈相神情冷硬,眸中却透着关心,“好,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便让你母亲带你去前院判府中诊治。”

“多谢父亲和母亲,女儿告退。”

沈知走出前厅,并未回房,带着绿杨和红杏沿着花院湖边缓缓前行,此时月上中天,月华如水洒在湖面,犹如罩上一层薄纱,美不胜收,她却无心欣赏。

绿杨和红杏是王家的家生子,从小就被王家老夫人给到沈知贴身服侍,忠心耿耿,红杏此时见沈知眉眼间笼着淡淡愁绪,知道小姐不开心,想着如何为小姐解闷。

眼珠一转,指着湖中央的望月亭,“小姐,现在还早,不如去望月亭赏月。”

沈知思绪混乱如麻,嗯了一声去了湖心亭,寒风拂面,让她纷乱的心清醒过来,来到京城一年,承恩侯夫人因着她是已故闺中密友的唯一独女,待她极好,隔三差五命下人送些点心和衣裳首饰,邀请她去郊外踏青赏花。

她和小侯爷未曾见过面,承恩侯夫人偶尔送她些书画和棋谱,说是儿子四处搜寻才找到这些,赠予未婚妻,她也绣些荷包和腰带给到他,听闻田小侯爷相貌俊朗文武双全,是京城众多闺秀暗暗倾心的少年郎,沈知自然暗生几分好感。

原来心有所属。

沈知坐在湖心亭的长凳上,秀眸一瞬不瞬望着湖中明月倒影,葱管般红色指甲轻轻敲着雕花栏杆,她一贯沉稳内敛,能听到继母心声这事虽说惊异,但天下之事千奇百怪,也不是无法接受。

只是这真实性,还需要判断,明晚父亲请承恩侯一家赴宴,小侯爷定然也会来,不如她试探一下,再做决定。

打定主意后,不经意一瞥,见绿杨眉眼沉沉,欲言又止,不由问道,“绿杨,你是否有事?”

绿杨一脸纠结,良久低声道,“小姐,我有事告知您,是关于小侯爷和二小姐的事情。”

红杏啊了一声,“什么,小侯爷和二小姐?”

夜深人静,湖心亭中央没有半个人影,红杏响亮的呼声只惊起一群野鸭,朴朴拉拉沿着枯黄的芦苇飞翔而去。

沈知却无半点惊讶,微微点头,“继续说下去。”

绿杨惊讶的望着沈知,见她神色如常,心中舒了口气,她从昨日知道此事后,一直惴惴不安,小姐是小侯爷的未婚妻,怕说出此事惹得小姐伤心。

“前日小姐让我去首饰铺子查笔账,在铺子里,我见到二小姐和一个蓝衣公子卿卿我我,后来好像二小姐要买什么首饰,那公子银子不够,二小姐不开心,扬长而去,公子也追了出去,我好奇问旁边路人,才知道那蓝衣公子居然是承恩侯府的田小侯爷。”

“我当时觉得不妙,正好我们院里有个小丫鬟是二小姐奶嬷嬷的侄女,我花了些银子托她打探,小姐你猜怎么,原来前年夫人的忌日,小侯爷随侯爷夫人前来拜祭,不知怎么认识了二小姐,对二小姐可殷勤了,后来小姐快要入京,小侯爷来相府被老夫人撞见,老夫人说小侯爷正经的未婚妻要来,姑娘大了,还是不要让别人说闲话。”

红杏气得浑身发抖,“太恶心了,夫人的忌日,他们怎么敢。”

沈知清浅一笑,月华下,黑琉璃般的眸子灿然若星,“马上要到春夏季了,让绸庄命人去江南采些轻罗薄缎,素色为主,我想京城很快要流行了。”

来京城的时候,外祖母和舅父舅母担心她,将京城的几间铺子给到她,这一年来,经营的有声有色,盈利颇丰,除了绿杨红杏,无其他人知晓此事。

“小姐,那对狗……咳咳……那对男女都爬到我们头上欺负,你怎么还想着这个?”红杏嗔道。

“银子乃安身立命之本,要日思夜想才是,其它的,入不了我的眼睛。”

沈知笑着起身,“回房休息吧。”三人回到烟雨院,一夜安睡不提。

第二日一早,沈知起床洗漱后,用罢早饭,继母派人请她去前院,沈知披上厚披风,绿杨一早去了铺子还未回来,只红杏陪伴去了前院。

周虞已等在前院,见宝贝女鹅身穿湘妃色锦袄,领口和袖口镶嵌白色狐毛,下穿一件石榴裙,绣满五色祥云纹,秀发用五股缠丝绕蝶金步摇挽了个随云髻,几颗白色珍珠荡在额前,越发显得明眸皓齿光彩照人。

【我的女鹅真是太好看了,小脸白的欺霜赛雪,天天看也看不够,红色太衬知知了,我要给女鹅多做几件红色衣裙,嘿嘿嘿嘿。】

沈知已经知道女鹅的意思,是用来称呼自己的,估计是女儿的意思,骗子,上次还说自己适合蓝色。

“母亲。”

周虞笑着上前,将手中的暖炉放在沈知怀中,“暖炉里我添了安神的熏香,快拿着。”

“多谢母亲。”沈知嫣然一笑,对继母又多了几分亲近。

【啊,我的女鹅笑起来太好看了吧,果然是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终于理解那些亡国之君了,这样的美人,换我也迷糊啊,命都给你。】

绕是听多继母的豪放不羁之言,沈知还是瞠目结舌,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将手中的暖炉扔在地上。

周虞见沈知神色有异,以为小姑娘几乎跌倒心中紧张,忙扶着她的胳膊,眼神慈和,温柔若水,“知知小心,来,挽着母亲。”

这样一个慈祥和蔼的夫人,和那个心中疯狂叫嚣虎狼之词的妇人,判若两人,沈知不由自主哆嗦下,忙挽住继母,低声道,“是。”

两人上了马车,因去前院判府上求诊,并未招摇,仅仅带了几名丫鬟婆子以及小厮随从们,一行人跟在马车四周,鸦雀无声。

大约半个时辰后,马车到了院判府邸,太医院前任院判医术精湛闻名京城,号称天下第一圣手,只是辞官后便不再为人诊治,他与沈相爷交情深厚,看在相爷份上,勉强为沈知诊病。

一番望闻问切后,院判拈了拈胡须,沉吟片刻,“没什么大事,沈小姐习惯了江南,来到京城水土不服,感染风寒,我开个药方,服上几日就没事了,放心,不会留下病根。”

周虞千恩万谢,将带来的礼物留下,院判不肯收下,只是拗不过,只得打开檀木盒,居然是本失传已久的古籍医书,高兴之余,将自己制作的人参养荣丸送了两大瓶,临别时反复叮嘱,有任何头痛脑热都可以来。

沈知心中暗笑,继母虽然自称咸鱼,动不动算了,但是于人情世故还是颇为擅长。

两人告别离去,上了马车,周虞吩咐一名小厮去抓药,想着要早些回府准备晚上宴席,命车夫抄近道回相府。

马车拐进一条巷子,突然停下,周虞身形一晃,忙握住沈知的手,关切的问道,“没事吧。”

沈知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周虞皱眉问道,“为何突然停下。”

一名婆子疾步走到窗帘旁,“回夫人,马车被一名小乞丐拦下,说是要见夫人。”

拦车乞讨?相府的马车华丽,看起来乘坐之人非富即贵,小乞丐估计是想讨些吃食,周虞急着赶路,扬声吩咐,“给他一吊钱,打发了去。”

“是,夫人。”

过了一会,婆子又回来了,低声道,“夫人,小乞丐不要铜板,一定要见夫人,说有要事,吵闹不休,您看要不要撵走?”

这条巷子有人家居住,任何动静都会惊动他们,若是小乞丐大喊大叫,对相府名声不利,周虞不由冷哼一声。

【路边的男人不能救,轻则李承鄞,重则傅慎行,要么没命要么灭族。】

她掀开窗帘,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小乞丐,见马车前立着一名少年,身材挺拔高挑,衣衫褴褛头发凌乱,似乎长途跋涉而来,脸上布满灰尘,依稀可见眉眼俊秀,尤其是一双乌黑凤眼,灿若朗星熠熠生辉,昔年虽匆匆一瞥,但她印象颇深。

沈知正想着李承鄞和傅慎行是谁,她怎么从未听相府中人提及过?救这两人为何会没命和灭族?继母的心声突然震耳欲聋。

【啊啊啊,竟然是我的好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