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横滨

晚上千绘带着织田作离开了幸介几人的房间。

优看着这一幕故作深沉地说道:“千绘姐姐和织田作有秘密瞒着我们了。”

两人来到了织田作的房间。千绘毫不客气地坐到了织田作的书桌前面。

她打量着眼前的书桌:画纸被随意地放在桌面,桌面还藏着几本绘画教学书。

千绘向织田作看去,对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看不出被撞破秘密的尴尬。

“咲乐他们几个会缠着我画画。”织田作解释道。

千绘知道这点,她是七个人当中画的最好的。

当时孩子们都说千绘失忆前可能特意学习过绘画相关的知识。

而织田作这个大人理所应该地被千绘嬉笑了一番,孩子们配合地起哄地大笑。

只是没想到织田作会私下特意学习。

“作之助太可爱了!”而且绝对害羞了,不然不会主动开口解释。

织田作僵硬地转移了话题:“千绘不是说有事情吗?”

“啊,那个啊。”千绘给织田作讲述了今天遇到武装侦探社的事情。重点是她的异能力,保镖什么的,先确定了异能力的实力再说吧。

“作之助作为黑手党,还有异能力。肯定很厉害吧,我们来打一架试试吧。”

织田作听着千绘的突发奇想,“但是我主要是用枪和体术作战,预知异能只是辅助。”

“会伤害到千绘的。”

千绘的手支在桌面,托着下巴。“也是啊,可是我想试验一下自己的异能强度。”

“织田作能弄来彩弹枪吗?我可以控制扑克牌在接触到的时候变软,不会伤害到作之助的。”

“彩弹枪啊,可以的。”

敲定了后续异能力切磋的事项,千绘和织田作手舞足蹈地讲述了江户川乱步破案的经过。

“他吃着零食,就看了那些资料一眼,一眼就看破了凶手。我也好想要这种异能力啊。”

织田作:“是很厉害的能力呢。”

“是吧,连知情的警官都目瞪口呆……那个女人看起来那么漂亮,谁能想到她是杀人犯呢……”

织田作:“不能仅凭借外貌判断他人好坏呀,千绘。”

“都数不清乱步破了多少案子,警察都恭敬地来请他帮忙。据说乱步先生很少才在警局待那么久,因为他觉得那些案件没意思。”

千绘眉飞色舞、千绘口若悬河、千绘口干舌燥。

织田作默默地给千绘倒了杯蜂蜜水。

他所祈求的,不过就是这般平淡的夜晚。隔壁房间的孩子嬉戏打闹,眼前的千绘信任地、详细地和他分享遇到的一切。

是夜,千绘躺在床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身边是咲乐微弱、规律的呼吸声。小孩子白日里旺盛的精力被释放出来,晚上极易入睡。

千绘想到了武装侦探社。

如果说港口黑手党是掌管着横滨的阴暗而凶恶的犯罪组织;异能特务科肩负着关于异能问题的国家安全保障;那么武装侦探社就是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线,在两者夹缝的武装集团。

这些是织田作告诉千绘的。千绘心中浮现起了很多猜测,什么大佬隐退、前辈隐姓埋名。

千绘有些感慨,作之助口头说着他是黑手党的底层人员,但实际对里世界的格局颇有见解。

对局势有着如此清晰的认识,完全不像是普通底层员工啊。

千绘回想着傍晚织田作告诉她的一切。即便愚钝的她也意识到织田作在教导她。

捡回家就要负责吗?送几个孩子去上学,为他们尽可能的提供良好的成长环境。

真嗣喜欢看书,房间的书架充满了书,名著、杂质、各种奇怪的读本。

织田作从不质问这么小的孩子能看懂吗?只会带着真嗣去书店由他挑选,然后一言不发地结账。

幸介吵着要做黑手党,织田作从来不会反驳他。

他不会说教地表示黑手党是犯罪组织,是罪恶的;更不会谈黑手党给的薪水很大方,扯着黑手党的名号为虎作伥多么方便。

他什么都不说,只是有意无意地锻炼幸介的体能,继续让他上学读书。

所有的选择都交给长大的孩子自己做主吧。

轮到年纪较大、拥有异能的千绘便开始告诉她表里世界的规则,将测试、指导她运用千绘的异能力。

自己何其幸运啊!

在失忆醒来后遇到的是如此温柔的人。

在病床醒来后,千绘没有记忆,什么都想不去来,也不知道她该做什么。

她当时自暴自弃想,谁送她来的医院就跟谁走吧。

左不过失忆了,不抓住点什么便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多么幸运,那个人是织田作之助。

可能她失忆就是为了遇见作之助吧!

千绘想到这里心中高兴了几分,白日看到那么多杀人案后的苦楚渐渐消散了几分。

千绘摸了摸手指上的银色戒指。银白色的项圈戒指,正中间镶嵌着一小块银灰色的水晶石。

戒指是伴随着她的异能力一起出现在身上的,日常可以被隐匿。

直觉告诉千绘这是很重要的物品,是需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的物品。

千绘左手扶过右手的戒指,戒指消失不见。

再不睡觉明天起不来,又要被幸介他们嘲笑了。

想到这里,千绘停止了胡思乱想,陷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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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送走了上学的孩子们,和上班的织田作挥手道别。

千绘站在书架前扫过琳琅满目的书籍,今天看点什么好呢?

往日家里没人的每一天都是如此度过。找一本书随意地翻看,等待孩子们放学回来。

“还是应该找份工作啊!”千绘自言自语道,应该找点事情来打发白日的时光。

“叮铃—铃—”

谁会给她打电话呢?屏幕显示的是未知号码,千绘点了接通键。

“啊,犯人执着于见我一面?”

“好的,我会去的。”

是前两天和乱步一起逮捕的蓝衣女人。

无事可做,又对犯人犯罪的心理抱有一定的好奇心。千绘答应了对面的警官。

警局里也不是人人都像山本警官一样坦然接受乱步的异能力,为乱步准备零食感谢。

相当一部分数量的警官不接受异能力办案,他们只希望依靠普通人的能力解决案件。

或许是认为江户川乱步高傲、不可一世,或许是因为他们认为不可过分依靠外力。

乱步也不是会给警察喂饭的好心侦探,他协助警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本身喜欢破案,而不是教导动物园未开化的猴子。

在迟迟无法从犯人中审讯出更多的信息时,某位警官擅自给织田千绘打了电话,并以协助警方办案为理由要求她前往警局。

千绘将手机放在口袋里,走出了家门。

即便前两天乱步叮嘱过她不要理会这些警察。

“千绘,后续也不要去。”那日乱步低头吃着零食。额前的头发遮盖了他的眼睛,帽沿的阴影让人无法探究江户川乱步的神情。

捣蛋的千绘即使佩服乱步的才能,也不会事事听取对方的意见。

名侦探的建议,聪明人的建议。如果听从了还是自己的人生吗?

当然只是去见一下那位勾起千绘好奇心的犯人,远不必上升到如此高度。

所以千绘再次前往了警局、跟着警方来到了审讯室。

大概是认为女人低胸的裙子过于暴露,警察让她穿上了黑色的外套。犯人看起来比初见憔悴太多,如同将败未败的花朵,颓然又不失美丽。

女人看见千绘走来,稚嫩、天真、不谙世事,宛如曾经的她。

女人端坐在审讯椅上,手脚身体都被控制住了。由于乱步先生说对方和同伙杀害了几十人,面对如此穷凶极恶的歹徒,警察非常慎重。

犯下如此罪行的犯人,对警局的审讯手段亳不理睬,甚至多次出言挑衅警方。

“你们居然真的把她带来了?”犯人看起来有几分不可思议,似乎没有想过市警们会把一个普通公民送到犯人手中。

巧舌如簧的犯人完全可以仅凭借语言给普通人造成难以言喻的创伤。

千绘和一名警察坐在犯人对面。

“你说过会在织田小姐面前讲述自己的罪行,为自己赎罪。”

“当然、当然,我会的。”

“我的真名叫做石出由保,曾经和织田小姐一样生活幸福美满。

我和朋友一起上学、逛街、讨论最近的流行妆容。”

傍边的警察先生有些不耐烦,将笔竖起来点了几下桌面。可能是顾忌犯人好不容易开口,他没有打断对方。

石出由保继续说了很多和年少时美好的回忆。

直到警官濒临爆发,她才改换话题:“一切的转折点都发生在我意外被掳走的那天晚上。”

“犯人侵犯了我的身体后将我打晕丢在了防空洞里面。等我再次睁开眼前面对的就是七八具腐败的尸体。

最新鲜的还能看出面容,最烂的已经是一摊烂泥了。”

警官急躁地询问:“藏尸地点在哪里?”

“警官先生,请别急。”石出小姐突然变得礼貌了起来,她前两天对男警官的态度可不是这样。“请让我先和织田小姐讲完最后的故事,稍后我会按照警方破案的要求一一交代的。”

“故事中出现这些讯息太煞风景了。”

只是让民众听一个略有恐怖的故事而已,男警官如此想到,为了保护民众他们每日的工作太多了,加班、牺牲死亡、微薄的薪水。

所以现在被保护者听个故事就能减轻他们原本巨大的工作量,再美妙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