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澈给的情报来看,风止行近两年受到了重用,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将西郊别院换了个样子。
不然皇上也不能将预宴如此重大的事情,交予风氏,有传言说,风氏与四殿下交好。
“月大姑娘。”一声娇柔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月遮的思考。
月遮见面前的女子,这又是哪家的姑娘,她问道,“姑娘你是?”
来人低身行礼,“小女子叫董暄佳,父亲是太傅,听闻月大姑娘近几日刚刚回京,便想着来拜访一下。”
月遮看着她微变的神情,她是真的不清楚,董太傅这个名字她倒是耳熟,可能下弦月递给她的情报中有这么个人,但是无关紧要,她就没太注意。
“董姑娘。”月遮回礼,“你有什么事吗?”
董暄佳低着头,一副温婉的模样,“我没有什么别的事,只是,暄佳刚到京城,盛京城中都在传月家大小姐美貌无双,国色天香,便想着结识一下。”
“国色天香?暄佳,你真是太抬举月大姑娘了,暄佳不会是没有见过好看的吧。”
月遮听着嘲讽的声音,转身道,“季二姑娘。”
“过了两年,月大姑娘还能记住我的名字,真是受宠若惊。”
身旁的方婷娴冷笑,不耐地回怼道,“我还以为谁呢,季舒啊,前几日掉湖里那个,身体养好了?”
月遮听到方婷娴冷嘲热讽的语气,她们两个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她没在盛京这两年,究竟发生了多少事。
方婷娴见月遮一脸不解,兴致冲冲地给她解释道,“前几日,季老爷从江南带回来了几条锦鲤,放入府中的湖中,恰逢大殿下正好去季府,季二姑娘就在大皇子必经之路上等着,在湖边逗鱼。”
方婷娴见季舒脸色铁青,拔高声音,“结果还真被季二等到了,刚要起身打个招呼,脚下一滑,跌入了湖中,溅了大殿下一身水。”
“你!”季舒闻言,双手紧捏着手帕,指着方婷娴,“方婷娴!你胡说些什么?”
方婷娴哼哼两声,“我胡说?整个盛京都知道此事吧。”
“我听说月大姑娘从小住在庄子中,不知准备了什么才艺?”
季舒冷呵一声,双手环胸,趾高气扬地说道,“月二姑娘的琴艺,盛京城一绝,想来这次金牌子,定是有苓和一个。”
月遮面无表情,“哦……”
季舒见她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再加上方婷娴将她的丑事宣扬,她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方婷娴见状,出声嘲讽,“季二,听说今日悦姐姐也来了,遮遮,我们去看看吧。”
季舒看着她们俩离开,眼底沉的发暗,“季悦也来了,她来做什么!她不是跟我说不来的吗?合着她骗我!季悦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和月遮那个贱东西一样。”
季舒的声音传到月遮的耳朵中,月遮蓦然转回头,“季二,你说什么?”
季舒见她阴冷的神色,咽了下口水,结巴地张口,“我什么都没说。”
“扑通!”
一阵落水声传来,“救命啊,救命啊!”
月遮也被这突变惊到了,她刚想动手,就见季舒飞了出去。
湖边站着一身赤色劲装,腰间别着少见的红玛瑙缀饰,头发用简单的红绳高高束起,发尾飘逸在空中,笑容如火。
“季舒,嘴臭就好好洗洗,在盛京这么多年,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女子转过头,对二人笑着,“遮遮、婷娴,我回来了。”
方婷娴看清来人,特别激动,朝着女子跑去,“裴晗!你回来了啊!”
裴晗接住方婷娴,将她抱起,在空中转着圈,“见到我这么开心?”
方婷娴用拳头砸着她的肩膀,“你还知道回来,你就和月遮一样,一走就走了两年。”
她说着说着眼中噙满了泪水,“你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就留我一个人在盛京,你都不知道季舒她欺负我,她和董太傅说,不让我去上学。”
方婷娴边擦着眼泪,边用余光偷看裴晗,见她一直噙着笑看着自己,她有些愠怒,“你还笑,裴晗!”
“好了好了,我们的婷娴,怎么这么大了,还是爱哭鼻子?”裴晗拿出手帕给她擦眼泪。
方婷娴堵着气,“谁要你擦,你滚开。”
裴晗和月遮对视一眼,二人同时摇摇头,没办法,她望向湖水中的季舒,已经被人捞起来了。
“裴晗!”
裴晗见季舒涨红着脸,浑身湿透,笑道,“季二,怎么了?喊我做什么?”
方婷娴出了一口恶气,故意问道,“季舒,你怎么又掉水里了。”
门口传来嘈杂声,月遮向门口看去,下人们正搬着数个大箱子。
“那是,柱国大将军的女儿?永安侯府,裴晗?”
“是啊,柱国大将军株守边关两年,这次借着春日宴才能回盛京呆上几个月,带着女儿一起回来了。”
身旁传来宾客议论的声音,裴晗挑起眉头,上下打量了季舒一眼,“季二,我要是你,现在就去换身衣服,省着丢脸。”
季舒气地跺脚,愤怒地混身颤抖,“你给我等着!”
“这回回来呆多长时间?”
裴晗见人被自己气走了,心情大好,“三个月吧,不过这回父亲不打算让我和他一起回边关,但是我想去,老头子也知道,我想去他也拦不住我。”
月遮想起上次,裴将军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去边关吃苦,于是提前三天人就走了。
结果在半路发现了裴晗,没办法,已经走了很长的路了,不能再把人送回来,裴晗就这么在边关呆了两年。
裴晗用肩膀轻撞了下她,“遮遮,我听说你也是刚回盛京,有空比试两下?”
月遮肩膀还没好利索,吃痛眉头紧轻皱,但语气如常,“自然,我也想看看你这两年在边关,身手有没有落下,是不是还打不过我。”
“你还是这样毫不客气,遮遮,我好伤心。”裴晗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佯装痛心疾首,随后抬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小心我给你打的满地找牙。”
见月遮不服地“切”了一声,裴晗四周望去,“你那个表弟呢,怎么不见人?”
“被时澈叫走了,谁知道二人在说什么小秘密”月遮看着她身后的木箱,“这是送给陛下的?”
裴晗向木箱所在处看去,了然地笑着,“当然不是,这是送给你和婷娴的。”
方婷娴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脸难以置信,“送给我们两个的?你不能有事求我们两个吧,裴晗。”
“你这小脑瓜想什么呢?方婷娴,这是父亲同僚听说父亲回京送的,我看了,都是金银珠宝,我也用不上,就都给你们俩拿来了。”裴晗示意下人将箱子打开。
方婷娴提着裙子,上前,“哇,裴晗,这么多好东西,你就这么送给我和遮遮了?说你没事求我们俩,还真不信。”
“这不是你们两个说的吗?苟富贵,勿相忘。”
“裴伯父知道你把东西送给我们两个了吗?”月遮看着门口堆的,已经挡住了人们进出的路,永安侯府势大,当今皇帝生性多疑,她心中总有些不安。
裴晗丝毫不在意,“当然不知道,我趁他入宫,偷偷从府中拿出来的,反正我娘知道,她也没说什么,那我爹更不敢说什么了!”
“裴晗,这两年不见,你怎么变样了?要我说边关就不适合你这般美人去,你就应该呆在盛京城里。”韩越听到宾客们的议论,左拐右拐地凑上前,“我家里还有几罐冰肌玉膏,要不要差人给你送过来。”
裴晗看见来人,呵了声,又对他翻了个白眼,“韩世子,玉膏我就不用了,你把剩的那些玉膏糊嘴吧,好好的人,怎么长了一张嘴。”
月遮望向韩越,想到他对春水做的事,昨日她不经意间注意到了春水衣袖下的胳膊,上面尽是大大小小的疤痕,心头无名地升起一阵火气。
裴晗将手指关节掰出响声,朝着韩越靠近,“韩世子,听说你娶了妻子,怎么还是这般浪荡模样?怎么,韩夫人就是这般教你的?”
韩越看着她的架势,泄了气,向后挪着步。
裴晗知他在盛京城中做的荒唐事,不想和他多说,韩府又不止这一次想和她们永安侯府攀上关系,她挎着月遮,“刚才扶着季二走的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方婷娴抢着回答道,“董太傅的女儿,董暄佳。”
听到这个名字,裴晗突然神色严肃,“你方才说的不让你上学,是怎么一回事?”
方婷娴撇嘴,语气忿忿地说道,“还不是季舒,我和季悦姐是要去祭酒那里上学的,结果季舒知道了,求着董暄佳,让董太傅给她加进去,但名额总数都是定好的,于是我就被挤了下来。”
月遮确听过上学这回事,但她不在京城,就月二替她去的,她神色凝重,“还有这种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和裴晗一声?”
方婷娴似是不开心,说道,“我哪好意思麻烦你俩啊,再说了,我爹也已经处理好了。”
裴晗捏了捏她的脸,安慰道,“没事,这回我和遮遮都回来了,定不让你受欺负。”
“南朝皇子到!”
她们三人还没坐下,门口就传来通报,月遮眼神一闪。
来人穿着双蟒玄衣,袖边织着满地金,乌黑的长发束起,带着玉冠,面具下的侧脸棱角分明,深渊般的眼眸多情,剑眉轻扬,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她看着南朝皇子的身形,和月淮洲差不多少,她收回视线,见裴晗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裴晗开口,“遮遮,喜欢?喜欢我去把他给你绑了,给你当压寨夫婿。”
月遮望着她眼底藏着的厌恶,笑着接道,“这份大礼我可要不起。”
裴晗接过她一记眼刀,向四周看去,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南朝皇子身上,她无声地笑着。
她在边关呆久了,对穿金戴银的人真没什么好感,毕竟她们打仗,有时候连粮草都不够分,还想着这身外俗物?
“这位可是月大姑娘?”
清冽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尾音上扬,带着丝傲慢,月遮抬起头,正好和人对上视线。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吸引了大殿中所有人的目光,在场的人都疑惑地看着令人惊讶的一幕。
南朝皇子什么时候和月家姑娘认识了?
月遮眉头微微蹙起,不知道他这般喊自己是要做些什么?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是我,殿下有什么事吗?”
他注视着她清秀稚嫩的脸庞,语气缓慢而有力,“月大姑娘的玉佩落在本宫处了。”
她就知道这人没有什么好事,怕是买布料的时候,被他顺走了吧。
月遮缓缓抬起眼皮,佯装惊讶,“殿下可是在毓秀阁捡到的?我前几日……”
“不是哦。”
月遮突然被打断,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她下意识抬眸,见他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脸上挂着戏谑的笑。
温序在她耳边低声道,“是在王府捡到的。”
温序注意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站直身子,朝她眨眨眼,用着周边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确在毓秀阁,月大姑娘可要看住了,下次再弄丢,可就不一定找得到了。”
月遮怔了半响,门外接着通传道,“陛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