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
“在这边!别让她逃了!风大人有令,要抓活的!”
月遮在小巷子中左拐右拐,等一波官兵过去,她捂着左肩,靠在墙壁上微微喘息。
可恶的风止行,居然射得这么准,她趁着他不注意,翻墙离开,却还是被射中了左肩。
她有些意外,没想到风止行如此深藏不露,不过幸好,跑之前将长老杀死了。
“往这边跑了,给我仔细搜!”
月遮闭着眼,听着周边的脚步,人越来越多了,再不逃就来不及了,她注意到了前面不远处的万花楼。
“大人,那刺客进了万花楼,还搜吗?”一名官兵上前禀报。
“你是缺心眼吗?”为首的人啐了一口,“搜!刺杀南朝皇子,这难道是小事吗?”
月遮从万花楼后门进去,她知道那些官兵会进来搜万花楼的,她刺杀的可是南朝皇子,南朝和北朝的关系,难道还不上在这里抓到几个世家子弟鬼混重要?
没有时间了,她必须处理肩上的伤口,官兵将这里围了,即便是她,也插翅难飞。
只可惜这里不是折柳阁。
“来人,给我搜!”一楼传来官兵的怒喝声和女子的尖叫声,“一柱香的时间,必须将人抓到!”
这么快?她来不及思考,只能转身进了三楼的一处包间。
屋中没有人,幸好房间里的浴桶中还有水,她将身上染血的衣服脱下扔进里面,隔绝血腥味,随后她处理起肩上的伤口,她方才逃跑的时候,已经将箭柄折了,还剩下箭头在身体中。
她望向左肩,上面一个血淋淋的黑洞,她尝试用手将箭头抠出来,“唔。”
她脸上疼出了薄汗,不行,弄不出来,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渐渐靠近,来不及处理了。
月遮只能顺手从衣柜中拿起舞女的衣服,暂时换上,最后将桌子上的酒壶碰到,屋子中充满了酒味。
云然刚和朋友拜别,打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酒味,他下意识察觉,有人进来了。
在这气息中,还夹杂着一丝的血腥味,加上一楼的官兵,他瞬间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他将迈进门的脚收回来。
他忽地被拽进了屋子中,颈间传来冰凉的触感,“跑什么?小公子?”
云然望着掐在自己颈间的手,又抬起眸子打量面前的女子,女子带着面纱,脸色有些苍白,他开口问道,“你是谁?”
月遮手上用力,“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帮我,我就不会杀你。”
云然没有一点慌张,平静地说,“我不会帮你,而且你也杀不了我。”
月遮肩上的伤口还在隐隐发痛,她弯起眸子轻笑,“这你倒是说的没错,但我总有办法。”
“唔。”
云然还未来得及说话,眼睛面前一阵黑暗,视线被阻拦,血味夹杂着海棠花的气息扑面而来,嘴唇上突然传来冰凉的感觉,温热的液体流入口腔,唇齿相交。
云然双手扶上月遮的腰,想将她推开,但掐在自己颈部的手,却在微微用力,他一时挣脱不开,只能将口中的液体,全部咽下。
月遮将面纱重新戴上,看着他脸颊微红,眸子中难以置信的神色,弯起眼眸,“我知道你也会武功,我短时间内杀不了你,还会引来外面官兵的注意,但这是毒,没有解药,你迟早会死。”
“咳咳,咳咳。”云然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被呛到,“你……”
兵器与衣服摩擦的声音传入门内,月遮眉头轻皱,这么快?
大理寺卿跟在风止行身后,“风公子,我们该怎么找到那名刺客呢?”
“我射了她一箭。”风止行手持一把翠玉骨扇,慢悠悠地敲着手心,“在她右肩。”
“云少爷。”
“云少爷,打扰了。”
大理寺卿轻声敲着房门,这可是万花楼三楼,这里的人大多都是达官显贵,就算是他也不敢太过分,更何况这里还是云家少爷。
门外传来官兵的声音,扣着门,听这声音,应该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她连大理寺卿都惊动了,月遮扣住云然脖子的手渐渐用力,警告的视线射过去。
云然指指捏在自己颈间的手,向她示意自己说不了话了。
月遮盯着他,他若是敢说一个字,她保证在黄泉路上还会再拉一个垫背的。
云然揉揉脖子,“什么事?”
“云少爷,我们奉命追查刺客,不知道云少爷有没有看到。”
云然和月遮对视,开口,“没有看到。”
“那云少爷,打扰了。”
月遮正松一口气,以为官兵走了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她心头一惊。
风止行穿着玄色长衫走进的房门,身后跟着大理寺卿,“云少爷,好久不见。”
“风少爷,你这是做什么?”
风止行闻到屋子中弥漫着的浓郁酒味,视线直直朝着云然看去,轻笑,“云少爷,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有什么烦心事?”
大理寺卿见到云然背后的藏着位女子,心道,真是不巧,没想到正好抓到云家少爷私会,但他记得云家少爷是不近女色的啊。
这可糟了,大理寺卿恨不得把自己眼睛抠出来,但这又是风止行带着他进来的,这两位他都得罪不起。
他连忙笑着出来打圆场,“云少爷,打扰了,我们正在搜刺客,怕云少爷有危险,特意进来看看。”
“怂。”风止行剐了大理寺卿一眼。
“我们是在抓刺客,自然没有打扰云少爷的意思,等我们搜完之后,云少爷自然可以。”风止行看了一眼云然的嘴唇,上面还有着伤口,他接着说,“颠鸾倒凤。”
云然毫不客气,“那你看完了吗?”
大理寺卿闻着空气中的火药味,他冷汗直冒,讪讪地陪笑着,怎么自己就摊上了这事,一个是行医世家,当今圣上还要靠云家治病拿药,另一个风家,又是皇上跟前的新贵,负责春日宴,哪个他都惹不起。
“我再看看,毕竟我也要保证云少爷的安全。”
月遮躲在云然背后,风止行,他什么时候掌管大理寺了。
她肩上的血已经流到了手掌处,她攥紧手掌,防止血滴落在地上,被风止行发现。
风止行朝他们走来,一下一下踩在地面上,砸出声音,如同砸在月遮的心上,她倒是不那么害怕风止行,但是云然可是上弦月的人。
云然感觉到抓着自己衣衫的手指微微颤抖,他将身子挡在月遮面前。
风止行的眼神朝着四处看去,好像是在确认哪里有刺客。
月遮看他向自己走近,向里面躲了躲,却突然被抓起手腕,衣衫突然被拉下,“啊,公子!”
风止行向她肩膀看去,并没有他所想看到的伤口,他有些失望。
云然愠怒,将风止行还停留在月遮衣衫上的手一把拽开,将外衣脱下,披在月遮身上,完全地挡在她身前,“风止行,你别太过分。”
风止行对月遮拱手抱歉,“这位姑娘,对不住,是我认错人了。”
“云少爷,打扰了。”风止行摆了摆手,便带着官兵大步走出门外,“没事了,我们走吧。”
“多谢。”等到月遮真的确认他们走了之后,缓过一口气,从浴桶原来的衣服中掏出药瓶,扔给云然,“解药。”
云然接过解药,低头不小心注意到了地上的血珠,他开口,“你受伤了?”
“小伤。”
这么浓的酒味,他都闻到了丝丝血腥味,这还是小伤?“我是医者,我帮你看看吧。”
她刚刚听过风止行的话才知道他是云然,不想和他有过多牵扯,于是顺口,“我怕你下毒。”
云然扯了扯嘴角,刚刚是谁给谁下毒啊,“但是以你现在的伤,你恐怕走不远,我不相信大理寺卿会这么放弃,你现在最好的决定就是让我看看。”
他们云家,都是别人拿着千金求着他们给看病,这人是不知道自己是谁吗?还要自己求着她看?
月遮没有犹豫,拉下左肩的衣衫,他还没有说什么,就看到她肩上的触目惊心的伤口,他紧皱眉头,“有匕首吗?”
月遮从浴桶中掏出束衣剑,“没有匕首,但有这个。”
他奇怪,浴桶里怎么什么都有,“可能会有些疼。”
月遮咬紧牙关,“你动手吧,我相信你,我能忍住。”
云然听到她的话,不禁一怔,他将酒壶中仅剩的酒倒在她的伤口上,又将匕首在烛火上烤一烤,他下手极为轻柔,只用了一柱香的时间,箭头就被挑出来,上了金创药。
月遮将衣衫穿上,“多谢。”
云然不禁产生敬佩之意,他很少能见到一声不吭的人,“等一下,我想问。”
月遮回头,“怎么了?云公子,是你主动要给我治伤的,我可没钱给你。”
云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下,“你刚刚给我下的毒,是你自己做的吗?”
“是的。”月遮思索了一会,“你要是好奇,这瓶给你,就当作感谢你没有把我供出去。”
月遮走了之后,云然旁边的水盆中净了净手,他轻皱眉头,她给自己下的毒,倒是与市面上的有所不同。
月遮回到府中的时候,月亮已经挂在天空中央,她刚踏进房门,便察觉房间中不止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