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女士在前一天晚上跟许忱说第二天陪她去茶庄度假,许忱一下就听出了贺女士话外的意思,这陪着度假是假,相亲贺女士新找的姑娘是真,毕竟贺女士从前说过,让许忱陪着出去玩,还不如带一条狗。
许忱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说自己工作忙,走不开,结果也不知道贺女士从哪打听的他的项目进程,知道他这两天没事,说什么都要他陪着去,不然她就要一哭二闹三上吊,许忱烦了,只得松口答应,心里想着等到茶庄了就跟贺女士分道扬镳一个人偷偷下山。
可贺女士也是个人精,第二天早上打来个电话说自己先去了,让许忱帮她去接个人,许忱几乎是从接到这个电话的那一刻就开始冷脸,脸黑了一路,一直到在看见温知许的那一刻有了变化。
和温知许同样的震惊,许忱也没想到贺女士的客人居然是温知许。
上了车,车辆往北山茶庄的方向行驶,这是温知许第三次坐在许忱的车上,但这一次却要比前两次更加局促。
“我之前听祺雅姐说起她儿子,什么调皮捣蛋,不服管教,什么整天捉鸡逗狗上蹿下跳,我就以为她儿子年纪应该很小,没想到……”温知许尴尬地挠了挠头,她悄悄瞥了许忱一眼,小声道,“没想到居然是你。”
和许忱做了三年同学,温知许知道许忱不怎么服管教,但调皮捣蛋、捉鸡逗狗,还有上蹿下跳她是真没见过,她也根本没法把这几个词跟许忱联系在一起,总觉得这是小学生才会做的事情。
许忱对于贺女士在温知许面前抹黑自己形象一事特别气愤。
他强调:“她这是恶意抹黑,故意把我小时候做的事情拿到现在到处跟人说,我最烦她了,你也别理她,当她说的话是放屁。”
温知许没说话,因为她心里觉得祺雅人还挺好的,至少跟她聊天会很舒服。
“我倒是没想到你是我妈的朋友。”许忱感觉自己情绪有些激动了,于是扯开话题,“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温知许回答:“她来我花店买花,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许忱恍然,“所以她家里摆的那么多花都是在你这订的?”
温知许点头,“她每天都会在我这里订花,那些花都是我亲自选的打包好的。”
最近几个月回老宅每天能看见花瓶里换新花,原来都是在温知许这订的,许忱对花的欣赏能力一般,每回看到就是随意一瞥,贺女士问他好不好看他都故意要说难看,现在知道了这些花出自谁手,他怕是不敢再说难看了。
温知许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目光向外,侧脸温柔娴静,她今天是好好打扮了一番的,一贯的长直发被卷了波浪,一字夹夹了一半的头发披在脑后,烟粉色的连衣裙将她本就白皙的肤色衬得更为透亮,修长细直的腿往下,脚上是一双米白色的高跟鞋。
许忱瞄到温知许穿的鞋子,“今天要上山,你穿高跟鞋走路不会累吗?”
温知许看了眼自己脚上的鞋,她说:“祺雅姐说上山可以坐缆车,不用走。”
许忱轻轻皱了下眉,温知许问:“怎么了?没有缆车吗?”
“不是。”许忱一打方向盘,进入了上山的路,他说,“听你叫我妈叫姐,很奇怪。”
温知许一愣,随即意识到这确实奇怪。她和许忱是同学,按理来说她应该叫许忱的妈妈为阿姨。
但她都叫习惯了。
“说实话,你妈看着真挺像姐姐的,她今年多大了?我感觉也才三十几呢。”
“她都快五十了。”
“那她保养得也太好了。”温知许看了眼许忱,说了句,“你长得挺像你妈的,都那么好看。”
喉结微微一动,许忱在听见这句话后感到耳根忽的热了起来,他克制着这种不自在,手指却不自觉握紧了方向盘。
“你很热吗?”
许忱呼吸一停,视线落在前方,不敢再看温知许一眼,面对温知许的疑问他没反应过来。
“什么?”
温知许说:“你脸有点红。”
许忱慌乱地眨了两下眼,连忙将车窗打开,“是有点热。”
“你空调还开着。”
“……哦。”
“热的话你可以把空调调低点。”
“嗯。”
温知许觉得许忱今天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她收回视线,重新落向了窗外的山景。
车子开到了半山腰处,要再往上走就得步行或者坐缆车。
温知许下了车,许忱绕到后座帮温知许拿东西,他探身进去,摸到一个大大的塑料袋,俯身拎出,许忱低头看了眼,是一大袋零食。
“你带这么多零食做什么?”许忱下意识问了句。山庄里什么都有,想吃零食也可以在山上的便利店买。
温知许看到这袋零食,一阵尴尬又涌了上来,她支支吾吾道:“额,我原本以为祺雅姐儿子是小学生,所以就买了点……”
温知许越说声音越小,小心翼翼地去看许忱的脸色。
许忱看着袋子里那一大把奥特曼奇趣蛋,脸色着实说不上好。
事情闹了个乌龙,温知许自知理亏,伸手去拿这袋零食,许忱却一躲,“干什么?”
温知许说:“你不要就给我吧,我自己吃。”
“谁说我不要的。”许忱侧身关上门,把温知许的包塞进她怀里,“既然是给我买的就没有拿回去的道理。”
温知许弯了下唇,开着玩笑,“那你得全吃完哦,不能偷偷丢了。”
“吃。”
“包括奥特曼。”
“……行,吃完给你检查,可以不?”
温知许憋笑:“可以。”
“小温!”
贺祺雅喊着温知许的名字从远处跑来,温知许转过头,脸上绽放出笑容。
“祺雅姐,早上好。”
贺祺雅亲昵地挽住温知许的手,问她:“路上累不累?这山路弯弯绕绕的,有没有晕车?”
温知许摇头,“没有,许忱开得挺稳的。”
闻言,贺祺雅两只眼珠子在温知许和许忱之间打转,许忱的脸色并没有她意想中的难看,反而还有一丝没有完全退却的笑意,贺祺雅藏不住的高兴,“这么快名字都知道了啊?看来你们路上聊得不错嘛。”
温知许看了眼许忱,笑着回答贺祺雅:“说来也是巧,没想到祺雅姐你儿子居然是许忱,我跟他是高中同学,以前一个班的。”
贺祺雅眼睛瞪大,惊喜道:“真的啊?你们俩竟然是同班同学,我都不知道呢。”
许忱幽幽道:“你那三年连我学校都没去过你能知道个鬼。”
“那你也没跟我聊起过你的同学啊。”贺祺雅拉着温知许的手,“你有个这么好的小同学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过。”
许忱嘴角一抽,“没事我跟你聊我班上的女生干什么,到时候你又要说我想早恋然后拎起扫把揍我。”
“我什么时候揍过你,你别抹黑我的形象!”
“你什么时候没揍过,你别抹黑我形象才对吧,还说我是小学生……”
“你本来就是。”
“你才是,你幼儿园都没毕业。”
温知许看许忱跟贺祺雅这对母子一来一回的斗嘴看的津津有味,她没想到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竟然是这样的,好像是没有距离感的朋友,让人没有压力,反而觉得格外有意思,这是温知许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一种家人间的相处方式。
忽然,温知许想到了温母,温母一直没有原谅她,不管她道了多少次歉,示了多少次好,只要她不跟谢言酌和好,温母就能一直生气下去。
这一刻,她有些羡慕许忱,至少贺祺雅不是那种为了自己的面子将孩子的幸福快乐抛之不顾的母亲。
手被人一拉,温知许回过神来,看向贺祺雅。
贺祺雅对她说:“我们不理这个臭小子,走,我们坐缆车去山上,今天刚摘了新鲜的茶叶,带你去尝尝。”
贺祺雅挽着温知许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留许忱一个人在后面当行李搬运工,这要是在以前许忱绝对撂挑子不干了。
但今天是例外,许忱不仅将行李一件件搬进了缆车,嘴上甚至连一句怨言都没有。
“你今天还挺乖。”贺祺雅不禁感叹,“怎么了,转性了?”
许忱懒得理她,将最后一样东西拎进来后关上了缆车的门,他朝控制室挥了挥手,缆车启动。
缆车缓缓上行,贺祺雅拉着温知许坐下,她笑着问温知许:“你觉得许忱怎么样?”
“啊?”温知许没明白。
这话问得有些直白,贺祺雅立刻道:“我是说他以前在高中,高中,人怎么样。”
温知许抬眸,看向许忱。
许忱站在缆车对角的位置,温知许看向他的时候,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莫名的,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紧张。
温知许很快收回视线。
她说:“他人挺好的。”
这话说得有些笼统,贺祺雅问许忱是不是经常闯祸和别人打架,温知许回想了下,摇头,“也没有,他跟别人打架都是有原因的,要嘛就是对面先动手,要嘛就是对方欺负了我们班的同学,他还是挺仗义热心的一人。”
听着温知许说的都是许忱的好话,贺祺雅心里有了底,先不说许忱怎么样,起码温知许对许忱并不反感。
贺祺雅在高兴,对面的许忱心情同样也不错。
“你记得这么清楚?”许忱唇角一勾,忍不住问到。
温知许掀起眼帘,再度看向许忱,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闪躲,反而眼神幽怨。
“因为那三年班级的纪律扣分情况都是我记的,你闯祸扣的那28分纪律分写没油了我的一整支笔。”
许忱:“……”
贺祺雅:“……”
作者有话要说:贺女士:祸是许忱闯的,脸是我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