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晚站在布幔旁,听着乌真人与所谓“蛮使”的对话,心中却是一念动荡,百念丛生。
“二王子”,这一位毫无疑问是她的仇家!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在宋辞晚的观念里,如果能够报仇在当下,又何必再等十年?
乌真人与蛮使的对话还在继续,宋辞晚只见那布幔上,净瓶口有一缕缕红白之气在向外散发。这些细如丝缕的气发散之后便径直汇入了布幔中,又通过这布幔流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宋辞晚便伸出手,捉向那些气。
她的手掌渺如烟云,似是虚无般穿透了布幔,轻轻巧巧将那些无形之气捉在了掌中。
天地秤浮现,直接将这些气收走。
人欲,凡人的喜、怒、忧,一两二钱,可抵卖。】
万物有灵,皆可笃信,愿力一两三钱,可抵卖。】
……
一缕缕红白之气被收入了天地秤中,其中有一些,红白中还能夹杂浅淡金芒,这种气便非普通“人欲”,而是愿力!
愿力这个东西,宋辞晚就算是在扮演无名神尊,或者神使的时候,也很少能够直接采集到。
而这一次,她一口气收走了净瓶中三十六缕气,其中普通“人欲”二十三缕,愿力则有一十三缕!
纵然每一缕的量都不算大,那也是白得的愿力。
宋辞晚收得眉目舒展,片刻后,忽闻布幔后方传出一声怒吼:“乌羽,你敢欺我!”
乌羽其实有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也没有时间反应。
瞬息间,一只毛绒绒的巨爪从那布幔后闪电般探出。
灰黑色的兽爪足有磨盘大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乌羽的头脸、脖颈、包括上半身,都整个儿捏在掌中!
乌羽后知后觉,直到整个上半身都被捏住了,他才尖声呼喝道:“混账东西,兀那蛮奴,你要做什么!”
呼喝的同时,乌羽身上的羽毛大氅上瞬间脱落出无数铁羽,这些铁羽是锋利的,尖锐的,它们爆射开来,旋转破空,切割巨爪。
双方生死相搏,就在瞬间。
宋辞晚刚刚在心中判断:乌羽虽有反击,只怕却并非蛮使对手……
就见那灰黑色的兽爪被铁羽割破,瞬间鲜血四溅。
蛮使怒声痛叫,发出一声野性悠长的兽吼:“叱啊——”
兽爪收紧,噗!
乌羽都没来得及发出第二声呼喝,整个上半身就这样被兽爪捏成了碎泥。
血肉爆开,乌羽瞬间身亡。
蛮使胜了,但他的痛叫声却更为凄厉了。
只见那兽爪上有无数碎肉沾附,而碎肉间又恍惚是有无数细微的红色线虫,在兽爪灰黑的皮毛间穿梭拱动。
他大喊:“啊!救命!是什么鬼东西?”
“主子!主子救我!啊——”
兽爪瞬间向布幔深处收去,蛮使越发大喊大叫:“主子救我,主子救我!”
宋辞晚站在布幔外,拿出一张纸鹤寻踪符沾染到了一点蛮使的鲜血——
这一点也很奇怪,人间的许多东西宋辞晚都是碰触不到的,比如说先前在街道间落魄行走的牛老六,他与宋辞晚交错穿过,两人互相无法碰触。
又比如说这乌真人屋中的许多东西,那些炭盆、羽毛、器具等等,宋辞晚也都无法碰触。
但她能够徒手捕捉“人欲”与“愿力”,此时此刻,她也能够借用纸鹤寻踪符沾染到蛮使的鲜血。
更有意思的是,宋辞晚有种感应:她觉得,眼前这一面鸦青色的布幔,她应该也能碰触!
宋辞晚却并没有鲁莽地去碰它,而是在蛮使声音彻底消散的一瞬间,唤出天地秤,将面前的布幔直接收入了天地秤中。
布幔被收入的那一刻,宋辞晚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拉扯感。
在遥远时空的另一端,恍惚似是有人在惊怒:“谁?”
冥冥中,像是探出了一只肌肤苍白,指甲锋锐的手,欲要拨开时空阻隔,向宋辞晚所在的方向追踪而来。
宋辞晚却在空间动荡的前一刻将袖一扫,天地秤被挥出,那秤盘滴溜溜满地转了个圈。
瞬息间,屋中散落的各种血肉碎块,包括乌真人奇形怪状的鸟足残躯,以及那些散发出诡魅气息的各类羽毛装饰,全都被天地秤一扫而入。
是的,人间的许多东西宋辞晚虽然无法直接碰触,但是天地秤却可以。
她的修为突破以后,与天地秤之间的联系也更为紧密了,在一定范围内她可以主动控制天地秤直接收取物品!
宋辞晚在片刻间将满屋子能收之物尽数收走,天地秤隐入虚无,宋辞晚将身一晃,整个人便化风而出,须臾即远离了这座小屋。
这一切描述说来话长,实则宋辞晚速度之快当真可以用弹指刹那来形容。
一弹指后,她远离小屋,一弹指后,屋中发出了一阵诡魅妖异的怒啸之声。
啊——
那啸声常人肉耳难以听闻,宋辞晚远望去,只见一阵无形气浪似是从那屋中喷薄而出。
片刻间,那座颜色既古旧又鲜艳的小屋便在这无形的气浪中化为了灰灰。
轰,灰尘漫天扬起,又无声落下。
远处,那些热闹的街道上,人们的欢声笑语还在继续。
天空中的烟花也仍然次第绽放,无人注意到,小巷深处有这样一座小屋,从此刻起便在这世上湮灭了踪迹。
宋辞晚只驻足了片刻,在发现感应中的那只手似乎无法离开小屋范围太远,更加无法追踪到躲在不远处的她时,她便微微弯了眼睛,无声地笑了笑。
这个“既在人间,又不在人间”的状态,当真是奇妙非凡。
宋辞晚很快转身就走,行走间她直奔鸿盛武馆的方向而去。
追踪蛮使之事并不急在一时,宋辞晚决定要先寻到牛老六,看一看牛老六那边的后续。
宋辞晚便施展御风术,飞速穿过了一条又一条街巷。
穿行赶路的同时,她再次唤出天地秤,她要将刚才从乌羽小屋中得来的那些东西抵卖出去一部分。
尤其是那一件神奇的布幔,宋辞晚想看看,若是卖出此物能够得到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