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0 章 你娘活着影响你发挥了?

孝心他们知道,“外”他们知道,“包”他们也知道。

但结合起来……这词就很怪。

好几个普通御史聚在一起看热闹。

他们一起看向老御史:“葛公,你从前朝到本朝,守了四十多年的皇家藏书阁,见多识广,这……‘孝心外包’是什么意思?”

老御史捋了捋胡子,把自己的学识从脑海里揪出来,试图解读:“孝心应当没有别的含义,外包——或许是指,用一样东西从外面把孝心包起来。”

那几个普通御史:“!!!”

纷纷赞同:

“肯定是这个意思了。”

“葛公智慧过人!”

“也不知,小白泽说的将孝心包起来,到底是用好的包还是坏的包。”

“必然是坏的。若是好的,好上加好,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怎么回答孝道和规矩那个更重要。孝心外面裹上一层污泥,孝心外包,应当就是在说他:明明在做孝顺的事情,然而被外人误解了!”

“不错不错!这个理儿L很对!”

“那也不一定,说不得就是太孝顺了,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若是说孝心更重要,岂不是就得放小郡主进去了?”

“我赞同这话!”

官员们一旦讨论起就会各执一词,旁边的老御史面含微笑,不紧不慢地捋着胡须。

并且十分高兴自己又学会了一个词。

孝心外包。嗯,想必这是一个和“金块珠砾”相似的词语吧。

【反正我是不会帮他的,孝心外包的人真的很让人恶心,自己娘自己不孝顺,娶了媳妇让媳妇孝顺。】

“咦?”

孝心外包原来是这个意思?

老御史已经不管自己是不是猜错了,连忙让人把纸铺好,把墨磨好,提起笔。

快!细说这位太子洗马是怎么不孝顺的!我们御史的业绩又来了!

——至于娶媳妇让媳妇孝顺这种事情,在许多人眼里,都是应该做的事情。

媳妇就是该孝顺公婆啊。

另一边,把心声听得清清楚楚的霍洗马又是心慌,又是尴尬,偏偏这是许烟杪的心里话,他又没办法冲过去狡辩。

不对,他可以的!

霍洗马看向小郡主,深深叹了一口气,好像很语重心长地说:“郡主,孝道和规矩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就比如在某家中,某未科举及第前,因为忙于学业,无瑕顾忌母亲,只能将家事托付于妻子。我那母亲的确想念我,也想时时见到我,可倘若我打水来为她洗脚,她高兴归高兴,却会训斥我,让我好好念书,将精力放在科举上。”

“后来我就一心向学,埋头案牍……”

【然后六十岁送走老娘才及第?】

【你娘活着影响你发挥了?】

“噗——”

老御史身后传来御史们的爆笑声。

而老御史本人

虽然稳住了,没有笑?[]?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但下笔的手用力一抖,在白纸上留下了很大一弯黑月。

许烟杪这嘴也太毒了吧!

霍洗马到底说了什么,才招来如此讽刺的话?

好奇。

几个御史对视一眼,开始撺掇:“葛公,我们不如离得近一些看看情况吧?”

“是啊是啊。霍洗马一大把年纪了,欺负小郡主,我们于心不忍。”

老御史今年虽然已经七十二岁了,但也想看热闹(划掉),但也心怀正义,看不得旁人欺负八岁小女孩:“既然如此,老夫也走这一遭吧。”

……

颜令徽看着霍洗马那脸突然一阵青一阵白,额头青筋暴突的模样,只觉得莫名其妙。

这人也太经不起风浪了吧,她不就是利用一下年纪小的优势,一边哭一边刺他,故意问“孝道和规矩哪个更重要”吗,至于这样一边回话,一边气得半死?

这种人如果软弱,被御史弹劾,被政敌针对的时候,真的不会气吐血吗?

颜令徽看到霍洗马说着说着,猛地顿住话语,悄悄撇了撇嘴,而后,装出抽抽搭搭的样子接话:“一心向学,埋头案牍,然后呢?”

霍洗马忍耐片刻,才假装不在意许烟杪的话,继续对颜令徽输出:“然后,我以六十岁高龄科举及第,数十年里,未曾有一日丢下学业,回去侍奉母亲。在世人眼里,我无疑是不守规矩的,那是我母亲,我却将孝顺之事全扔给妻子。但在我母亲,在我妻子眼里,我却是最孝顺的。因为那是我母亲想要的,我真正孝顺她的方式。”

霍洗马:“难道你娘想要你为了她,挑战俗世规矩,受人指指点点,说你不安于室吗?”

颜令徽:“我娘想啊。”

霍洗马一肚子话直接被这句“我娘想啊”堵了回去,整个人突然反应过来——那可是一生要强,还尚了女驸马的长公主殿下,怎么会介意世俗规矩,他刚才是脑子打结了,一时没转过弯来,居然想拿长公主来压这小丫头。

不过没关系,外人又不知道这事。

就像辩论一样,他不需要让对手认可,只需要让观众认可他的想法就可以了。

“胡说!你这孩子怎么为了进去科举,连这种谎言都说呢!”

霍洗马表情有些些微地扭曲,但在阳光下,这点扭曲就不太显眼了:“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她怎么会想要把你放进一个千夫所指的处境里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讨厌的心声。

【是啊是啊,这话大概你深有体会吧。】

【毕竟你五十多岁的时候,你娘中风了,躺在床上好几年。屎尿不便。】

【那时候没钱买丫鬟,全是你媳妇没日没夜伺候的,你一次都没进过你娘的房,假装在念书。】

【圣~贤~书!】

【呸!】

许烟杪一边翻八卦,一边愤愤不平:【怎么,圣贤告诉你,亲娘躺在床上,饭不能自己吃,屎尿不能自己擦,

儿L子可以嫌脏嫌恶心吗?】

【呵呵,你不用照顾亲娘一天,只需要和媳妇说:那是我娘,她现在生病了,脾气不太好,我们夫妻一体,你担待一些。】

【可真孝顺啊。】

【回头我得问问权公,儒家的孝顺是这种孝顺吗?】

【是这种孝心外包,不动手只动动嘴皮子,别人的孝顺都是“我要孝顺我爹娘”,他的孝顺就是ap;ap;ldquo;我媳妇要孝顺我爹娘?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吗?】

【要是这种,我可学不来。】

胡说!!!

权应璋暴躁地用拐杖锤地面,假装在锤霍洗马的脑袋。

儒家的孝顺才不是这样,他一个人不能代表整个儒家。

人性本恶,人不是生来就孝顺的。人“饥而欲食,寒而欲暖,劳而欲息,好利而恶害”,这是本能。人克制本能,在生存面前去孝顺父母,这才叫孝。

孝顺父母是违背人性的,需要外力来强迫。

那姓霍的好逸恶劳,面对中风的母亲不想去侍疾,这叫什么孝顺!他强迫他媳妇去孝顺,那是他媳妇的孝顺,跟他有什么关系!

——是的,古文学派以荀子为首。权应璋他深信人性本恶。

权应璋扭头看向其他古文学派的人:“给我拿纸笔来,老夫骂死他!”

绝不能让小白泽对古文学派产生误解,必须把这个虫豸和古文学派的儒划分界限!

有古文学派的人小小声提议:“权公,要不要把他归类去今文学派那边?”

权应璋:“哦?”

古文学派的人咳嗽一声:“你看,今文学派以孟子为首。孟子遵循人性本善,孝顺是人的本能,既然是本能,他把孝顺之事推给……不对,交给妻子,他顺从母亲的意思不去关心母亲,不在母亲生病时侍疾,岂不是正应了孟子的话: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

“霍国祚,必然是今文学派的人!”

曲解!绝对的曲解!但是学派之间的曲解不叫曲解,那叫学术争端。

权应璋也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于是他果断:“行,你就这么写。”

——至于几天后,季岁知道这事,有多么愤怒,提笔反击,重点在于“这人和我们今文学派没有关系,他是你们古文学派的,缘由是xxxx”,双方学派多么把霍国祚当成垃圾踢来踢去,那就是后面的事了。

而现在,霍国祚只知道自己被许烟杪怼了一通,对方还把权公拉进来。

他可是知道权公有多想将许烟杪拐进古文学派的!

那些心声一出现,基本是让他自绝于古文学派了!

……

“哦豁!”

“那个谁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啊!”

“瞧瞧那句‘圣~贤~书’,有够阴阳怪气的。”

“红了!脸不青了,憋气憋红了!”

“什么!快!千里镜给我,让我看看!”

热闹是同僚们的,和霍国祚无关,他只觉

得……哦,他也不知道同僚们在看热闹,连千里镜都用上了。

他只觉得,许烟杪针对他针对得莫名其妙。

他娘都死了十五年了!骨头可能都化成灰了,用他娘来针对他,有意义吗!

许烟杪觉得很有意义。

当然,不是为了他娘。纯粹是看不惯孝心外包。

【啧啧,爹死得早,娘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家。平时也没孝顺,天天吃完饭就把碗一扔,晚上也没见他给老娘洗个脚。然后等娶妻了,动不动就对妻子说:我娘撑起这个家不容易,你我夫妻一体,你一定要代我好好孝顺他。或者是:我娘她一个人辛辛苦苦把我带大,你就不能多理解她一下吗?】

【怎么,你娘是你媳妇来了之后才变得不容易的吗?如果不是,建议好好反省一下,到底谁才是那个促使你娘不容易的根源。】

【哇偶!】

【这人怎么这样啊!】

【以前亲娘还没去世的时候,过年亲娘一个人忙活,还好意思谴责媳妇不懂事,不去帮忙——啧啧,合着以前没娶媳妇的时候,一直都是亲娘一个人做年夜饭啊,这么大个人了,连个碗都不帮忙端一下是吧?】

【还是以前媳妇没进门的时候,眼睛瞎了?媳妇一进门,立刻恢复光明,发现亲娘的不容易?】

【鼓掌啪啪啪——】

【高低要给媳妇颁发一个牌匾,上书“妙手回春”。】

ap;ap;ldquo;嘶ap;ap;dash;ap;ap;dash;?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好骂!!!

京官们简直叹为观止。

小白泽的嘴越来越毒舌了,但他平时和人交流时挺正常,甚至能称得上和善的啊。怎么心里话和外表反差那么大?

“该不会是平时腹诽陛下,练出来的吧?”

有官员脱口而出,然后迅速被同僚用眼神把后面的话逼了回去。

——就你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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