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十郎,我只图你一辈子对我好,我不在乎你有……

皇帝快嫌弃死榜眼那一家子了。

三个壮年劳动力啊!居然还能被别人欺负。当年他家里有三个壮年劳动力,直接在村里横着走!

这种自甘堕落还有个拎不清的娘的家庭,不能选!

——虽然在很多人眼里,那不叫自甘堕落,那叫‘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反正地里刨食的高铁柱表示,自己儿子敢这样,他一定三天打九顿!

老皇帝不着痕迹看向许烟杪手里的名单。

反正后面还有很多个呢,总不至于都不行……吧?

【唔,榜眼是妈宝男,那他另外那两个兄弟估计也差不多,老皇帝应该不会选这人的兄弟当高襄的驸马了吧?】

随着许烟杪的心声一出来,不少官员简直大惊失色。

小白泽难道是吃醋了?!

他该不会真的喜欢上襄阳公主了吧?不然怎么会想要费心搅黄人家的婚事?

【唔,再看下一个。】

【可恶啊,这事这么麻烦,我应该收高襄两个月的清洁费用才对!失策了!】

群臣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公主主动找的白泽帮忙啊,那就没问题了。

【第二个是……二甲十三。】

许烟杪看过去,不少人也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看见那位“二甲十三”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也很胖,肚子上的肉尤其多。

但他是真的吃胖的,不像那个榜眼,是体质问题,天生的胖子。

榜下捉婿的那群官员迟疑片刻,还是决定给他点一下关注。

当然,不是想招他,而是想看看他家里有没有好男儿。

【我看看……哦~还是名将之后呢!虽然是东楚的名将,但也算是名门世家了?怪不得伙食那么好。】

老皇帝收起脸上的假笑,露出更为真心且得意的笑容。

那当然,他又不是和自己女儿有仇。肯定会好好挑。

【而且家庭环境也简单,看了一眼,也没出现过什么公公婆婆磋磨儿媳的事情。】

【比之前那个榜眼家的好,之前那个……老皇帝不会只看一眼,觉得人家三兄弟好互相帮衬,又孝顺母亲,其中一个兄弟通过了会试,必然有官做,就加进候选人名单中了?】

老皇帝瞪了许烟杪一眼。

就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而且我挑好名单后又不是立刻就嫁闺女,肯定得派锦衣卫去详细调查!到时候知道他们三个大男人游手好闲,根本就不会把胜仙嫁过去好吗!

何况……呵,我没仔细看,那些官员就好好看了吗?我至少还打算等过了琼林宴去查一下,那些官员——尤其是那个叫崔漪的,就差当场定下了!

其他要捉婿的官员默默低下了头。

并且在心里小声逼逼一下:那我们不还是太相信你老的眼光?搁平时,我们也查啊!

许烟杪就不一样了!他不信皇帝这个权威——

他信系统。

【啊等等……】

许烟杪目光一瞬间惊愕起来。

他周边不远处享受着竹躺椅的官员注意到这一点,半个身体都支了起来,兴致上了头。

难道还有比“婆婆晚上进儿子儿媳房间帮儿子盖被子”更荒谬的事情吗!

“许烟杪!”权应璋中气十足地喊:“你快过来,来躺这边,有肉有水果!”

这边的官员:“!!!”

权公干得漂亮!!!

许烟杪没想太多,一说有水果有肉,就高高兴兴过去了。手艺好的宫人先用调料给他现调了一小碗羊肚,吃得许烟杪直顾不上说话。

但他心里话可就活跃了。

【唔唔唔!好吃!一点都不老,也不会嚼不烂!】

【权老爷子真会吃,一坐就坐到了有好吃的的地方。】

权老爷子不屑一顾。

一份羊肚算什么会吃?现在溪水边那一群人也只是凑个趣儿。

三月的鱼又不肥,等到九月那会儿,鱼肥蟹青,才叫人间极品。

当然……

权应璋一杵拐杖,有些急了。

老夫叫你过来,不是光叫你来吃的!

许烟杪可不管他,快快乐乐吃了小半柱香,这才一抹嘴,往竹躺椅上躺,更快乐地……哦,可能也不是很快乐。

【……老皇帝他知道这位名门世家之后,是乌浒夷人吗?】

“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

老皇帝嗤之以鼻。

夷人怎么了?夷人学华夏礼仪,住华夏县城,那就是华夏人。

他老高家没那么排外!

权应璋却是眼底微微有异。

许烟杪他不像是那么在乎对方种族的人啊?

乌浒人……难道有什么不同之处?

不远处,梁瑞想起什么,瞳孔微微震动。

耳边却听到官员小声嘀咕:“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啊。”

别说选夷人当女婿了,朝堂上还有夷人当官呢!

梁瑞:“……”

有的时候,话还是不要说太满比较好。

三月春光正好,有风声、水声、虫声,还有官员雅兴起了,拿了笛子清闲自在地吹。

他的笛子吹得也好,那些文人雅客乐意聚在他身边。

就在这个时候,许烟杪一句——

【我不是歧视其他民族的人,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但是!乌浒人有把第一个儿子生下来后再杀了,族人分而食之的习俗啊!】

“呜——”

一声刺耳高音尖锐响起,听不见心声的新科贡士们面面相觑,还有人下意识惊叫一声:“这……”又很快捂住嘴巴。

而能听见心声的官员们则是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这位同僚。

四下里一片阒寂。

直到吹笛子的官员将笛子挂回身侧,直接一个自暴自弃:“我错了,我在刚才听到要开始的时候就该停下吹笛的!全怪我不信这个邪——不吹了,躺竹椅去!”

“什么要开始?”

贡士们一片困惑。

但没有人回答他们。有人问了官员,也只是得到一片神秘莫测的微笑,最多只有人语焉不详地告诉他们:“若尔等有幸留在京中,便会知晓了。”

——还有好事者偷偷打赌,到时候会腿软几个。

但是在他们得官之前,先快被困惑压满的当属“二甲十三”。

明明之前还交谈得好好的,突然间,面前大官便和蔼可亲地问:“看小友面相不像中原人?”

“二甲十三”不觉得这有什么该隐瞒的,就点头:“是。在下是乌浒人,居阳朔县。”

那大官仿佛顺口一问,得到答案就又转进下一个话题。

一开始“二甲十三”不觉得有什么,但后来他碰上的每一个官员稍微聊一下后,都会询问一下他是不是非中原人。反而同年之间很少会询问。“二甲十三”就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对了,海兄。”

“二甲十三”看向吏部考功司郎中的那位表弟,十分不好意思又带着期待地问:“你之前说,你表妹想找个会写诗的夫婿,我那位族弟你不是很满……”

表弟往后疾退三步:“你别胡说啊!我没满意过!”

虽然他不知道他表哥为什么刚才跟他说,如果敢把乌浒人说给他表妹,就在媒人上门当天,让对方先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但为了自己小命着想,还是撇清关系比较好。

“二甲十三”默默坐到角落里,开始思考发生了什么。

翰林院侍读学士刘炳文有点喝醉了,听着许烟杪的心声,没忍住笑出声。

他的女婿,这一次殿试的二甲第七很好奇:“岳父在笑什么?”

刘炳文得意:“我在高兴,我真是慧眼识珠,其他人的女婿各有各的不如意,只有我……”

许烟杪正好爬起来,打算去上个厕所,路过时听到这句话,投去佩服的眼神。

【他故意放任他那个游手好闲的弟弟接近你的小女儿,哄得她不要聘礼不要房车,今晚三更从后门走和他弟弟私奔,男方还是翻墙先进来亲热的那种,打算用生米煮成熟饭让你妥协,就这还慧眼识……哎?!】

【刘学士怎么突然打他的亲亲女婿一巴掌了?!】

刘学士假笑着,对那位面对着他,现在捂着脸惊魂不定的女婿,说:“九郎,你方才脸上有蚊,我怕你得了疟疾,一时情急……你不会怪我吧?”

——蚊虫叮咬会带来疟疾这事,还是神医王妃发现的。

女婿想了一下岳父平日里对他和和气气的样子,再想到对方方才喝了不少酒,然后迟疑地点点头:“小婿自然不会怪岳父。”

“那就好。”刘炳文微笑着,又“啪”地用力抽了他一巴掌,温柔地问:“疼吗?我方才又看见蚊蝇了。”

女婿这回回过味儿来了。

他可能不知怎地,得罪岳父了。

被当众抽了两巴掌,本来是十分窝火的事儿,但看了一眼岳父的从五品官服,女婿还是低下了头:“不疼,一点都不疼。”

刘炳文继续微笑。

对了,他今天心情很好,打算回去就给围墙下方添加一些摆件,陶冶情操。

嗯……放点拒马叉子?

顺带着,给之前的事情找补一下,假装自己是笑里藏刀。

便压着嗓音接着说:“只有我,让我女儿嫁你,还不如嫁一头猪!”

女婿脸面一下子涨红了。

刘炳文冷笑一声,想到之前查到的,本来是要帮他糊弄过去的事情。

当然,声音还是要压低的,做出一副不想让人知道的样子:“你说说,我信任你才把府里采买的活儿交给你那乡人,他随便捞一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一枚鸡蛋十两银子,你是以为我没吃过鸡蛋吗!”

【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不是慧眼识珠,是慧眼识‘猪’啊!原来那句话是在反讽,怪不得突然借机打了女婿一巴掌。】

【一枚鸡蛋十两银子,真想的出来。】

【对了,小女儿这个事情得提醒一下刘侍讲才行,我想想怎么提醒……】

【唔……】

许烟杪心里道了声对不起,他的眼睛真的是不受控制又翻了两页刘家小女儿的八卦。

【哇偶!男方说:聘礼很重要吗,我们两个人过好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女方说:十郎,我只图你一辈子对我好,我不在乎你有没有钱,有没有聘礼。】

【哇——】

刘炳文:“……”

算了,还是放钉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