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去你祖宗的吉兆!

你不怕,我们怕啊!!!

在暗处的锦衣卫直接化身世界名画——《呐喊》。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呢?

大概是,他们是暗卫,又不是妖魔鬼怪,能够直接隐身。他们通常有障碍物就借障碍物掩体,没障碍物就假装路人路过。

但是,这绝不包括小白泽想要去茅房的时候。

总不能若无其事走过去,在旁边扒裤子一起放水,顺便打招呼:“嘿,兄弟,你也在这里如厕啊!”

那不叫暗中保护,那叫变态!

总而言之,他们不想成为变态,更不想变成被小白泽广而告之,整个京师都知道的变态。

锦衣卫们寻常时是吊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保护着许烟杪,火铳随时准备发射子弹——在许烟杪遇到那女人的时候,不远处的锦衣卫,早就拿火铳对准女人,一有问题,就立刻开枪。

然后,他们就看到双方似乎聊了几句之后,许烟杪就开始脱衣服。

锦衣卫们:“!!!”

野合???

许郎也到这个年纪了吗?我们需不需要背过身去,可万一那女子趁着二人地上翻滚之迹,一刀割了许烟杪喉咙怎么办?

正纠结着,就看到他们互换了衣服。

再然后,女子掏出胭脂粗粗给许烟杪上了个妆……别说,许郎穿了女子的衣裳,又涂抹胭脂水粉,还真雌雄莫辨起来。

纤长的睫毛,黑白分明的眼睛,白净的面容上润一层胭脂底色,艳得十分漂亮。

他没穿过女式衣裳,三下五除二穿得十分豪放,还提高下裳,拿在手上抖了抖,嘟囔着:“这东西快拖到地上了,走起来真不方便。”

布料层叠地堆在膝盖处,露出弧度优美的小腿和往上小半块肌肤。

别说锦衣卫了,那女子都觉得:“……真是要命。”

许烟杪光顾着折腾那个不好走路的裙裳,隐约听到耳边传来声音,讶异抬头:“你刚才说了什么了吗?”

那女子脸一红,只觉得自己怎地也成了青楼那些贪淫溺色的嫖客,连忙应了一声,又道:“咱们要在那些村民出来寻找之前,回到村里,我再给你穿上嫁衣,盖上红盖头——我又是浓妆,他们只要不卸妆,应当分不清真假。”

许烟杪立刻单手抓住裙摆,拉着人跑:“指路,我们跑快一些,越少浪费时间,得救几率越大!”

然后就是许烟杪到了村里,换了新娘服,红盖头一盖,坐在床榻上。那女子裹着许烟杪的衣服,拼命往县城方面跑,生怕去晚了,害了恩人。

徒留那三五个锦衣卫麻了爪子,躲在附近嘀嘀咕咕。

“怎么办?陛下说了,要在不危及小白泽生命的前提下,给小白泽最大的自由。”

“主要是,现在冲出去已经晚了——之前小白泽和那女的聊天时,我们离得远,也听不清,就看到小白泽和对方换了衣服走到村里。谁知道小白泽是来做这个的。”

“确实,如果惊动村里的人……”

“那就开火铳。”其中一名锦衣卫冷酷无情:“他们知情识趣还好,若是阻拦,袭击朝廷命官,死不足惜!”

另外一名锦衣卫更为谨慎:“但你不知道,你开火铳之后,那些人是暴动,还是束手就擒。”

也不需要太多,几十个人暴动,就能让他们自顾不暇。他们不是为了杀人来的,他们首要目标是保护许烟杪。

“那我们把小白泽打晕带走?至于追来的村民,他们要找的是那女子,又不是我们。”

这个提议让得不少人心动。

又有锦衣卫否决:“我们是要保护小白泽的命。”

其他人一头雾水:“我们这不就是在保护小白泽性命?”

那锦衣卫道:“你们也看到了,小白泽心善。倘若他知道那女子还是死了,会不会把罪责归结于自己?念头一直不通达,导致自己郁郁而终?而且,就算他们不找那女子,在村中随便拉一名女子出来先凑合着呢?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小白泽能够不愧疚?”

锦衣卫们面面相觑。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许烟杪会不会是这种心态,但……万一呢?

赌不起啊!

“那就等祭河神时强抢!”一名锦衣卫咬牙:“届时,也连累不到那女子性命,我们开几枪先震慑住他们,然后寻个机会擒住其中有亲眷的人,以他们性命相威胁,便可令村民无法拧成一团。”

至于为什么不现在做……还是那句话,怕他们再随便拉个女人献祭,怕许烟杪愧疚到郁郁而终。

刚敲定主意,几人就看到一群村民涌到屋子里,将头顶盖头的“河神妇”拉出来,拉进轿子里,吹锣打鼓往干涸的河边去。

几人小心翼翼地摸在后头,也幸好这是一群村民,没有什么反追踪意识。

到了河边,那个本来应该在兴化府赈灾的兴化知府居然出现在此地,穿着一套行祭典的大礼服,精致又复杂,整个人看上去极有威严。

他负责新妇出嫁之前的训诫。

说了一大通话,盖头

你只是一个还没出阁的青妓,原本是要去接待三教九流,在花楼里渡过青春,晚年得一身的病,孤苦伶仃——甚至大概率活不到晚年。但现在不一样了,你要成河神的新娘了,是去享福的!

之所以选你,是因为你“干净”,没伺候过人,但是又懂很多伺候人的技巧。

你嫁给了河神就要好好侍奉祂,你的出嫁是有价值的,能换来大雨解救万民,以后我们都会感念你的恩德。

许烟杪:“……”

【呸!】

【真不要脸!】

另一边。

“你说什么?!”

在最近衙门里的锦衣卫表情一下子难看起来,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话:“那些家伙就是这么保护人的?!”

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了吗?

对自己的九族心有怨念?

女子的表情有一瞬间空白。

她隐约冒出一个猜测:难道那郎君的身份……不一般?

接下来的猜想直接验证了女子的想法。

衙门里的锦衣卫只有两人,他们直接拉来当地的官吏,还有一名死囚,“砰”一声开枪,当着他们的面给死囚来个脑袋开花。吓得在场官吏双腿发软,还有人直接尿失禁了。

锦衣卫好一通威胁,然后两人分工合作,一个快马加鞭去取尚方宝剑迅速调兵,另外一个赶去告诉公主她们。

……

“你说什么?!”万寿公主急得口中生疮,很快就根据锦衣卫的述说,锁定了第一要素:“本官这里有兵符和诏书!即刻调兵!你、你、你,去将此事告知刑部尚书、刑部主事,以及兵部司务。”

点了几名锦衣卫,万寿公主起身就去调兵。

……

刑部尚书得到消息,脸色一变:“许郎你害苦我也!”

又面色生愠:“该死的!愚昧的村夫!河神有甚可信的!真有用处,大河便永远不会决堤了!天底下也没有旱灾了!”

想到那兴化知府,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生食其肉:“诛九族!本官要上奏陛下!诛他九族!”

……

连沆得知此事,罕见地在寒冬腊月里,出了一身的汗,问了方向,拔腿就往汀州府去。

……

梁瑞是最后一个知道此事的,听完话,只觉得眼前一黑,伸出手扶住墙壁,好一会儿才道:“急脚递!将此事递回京!”

天统三十四年,大年初一。

福建那边灾情到了尾声,在京师的皇帝与百官放心过了个好年。

今年大雪簌簌如飞花,大朝会上,大夏天子笑着说:“瑞雪兆丰年。众爱卿,今日大雪纷飞,恰如飞花漫天,乃上天赐予我等之吉兆。”

“值此新春之际,朕感谢诸位为国家的辛勤操劳与赤诚奉献。若无爱卿之共同努力,今日之安宁与繁荣断不能成就。皆因诸位爱卿,大夏得以安定,繁荣昌盛,国泰民安。此情此景,朕心甚慰……”

还没慰完,就有六百里加急的信使持着急报冲进来。这人好几天没有洗澡沐浴,臭气冲天,却没有御史去苛责这个,只看着他呈上急报,忧心忡忡。

难道是福建灾情加重了?

还是其他地方又有新的灾情?

老皇帝本也是这么想,然而在视线接触到那短短几竖文字时,身体明显一个剧震,人都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咆哮:“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锦衣卫呢!我派的锦衣卫是过去吃干饭的吗!”

大臣们疑惑不解。

直到老皇帝咆哮出声:“许烟杪怎么会被村民绑去祭祀河神!”

百官:“?!”

汗水一下子就湿透了官袍。

“咚——”

直接有官员眼前一黑倒了下去,一脑门磕在地板上,然后好像感觉不到疼痛那般,□□地,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诛九族!陛下!一定要诛九族!”

居然有不少京官应和。

在场的地方官们咽了口口水。

这……许烟杪,谁啊?他出事了,居然那么多人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