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冷脸站在屋中,目光冰冷地扫过众人。
陆老夫人被她一个晚辈教训,面上自然挂不住,但桑宁顶着国公府的身份,又不敢不敬,脸色十分难看。
陆谦夫人只得赔着笑:“夫人说笑了,我等身份低微,哪敢沾国公府的福气。”
桑宁扫了她一眼,假装没听见她话里的阴阳怪气,顺带警告了屋内众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夫君个人的造化与旁人有何关系?满脑子沾别人的喜气,不如修修操德,给自己攒些福气!”
桑宁甩了衣袖,转身离开了房间,丝毫未顾及她们的颜面。
汪氏追出来想劝,桑宁只看了她一眼:“我不想让表嫂为难,但既有人诽谤我的丈夫,我绝不可能当做无事发生!”
她昂起头,阻止了汪氏的劝说。
汪氏懂了她的意思,不再说什么。她看了眼桑宁,感叹了一声:“亦安娶了你,果真是他的福气。”
桑宁倔强地抿了抿唇,俯身行礼,离开了院子。
出了院门,桑宁心中的怒气渐渐平息,望着眼前的去路,忽然有些发愁。
男人们都在前厅,她此时去并不合适,真要告上一状,反而显得她不识大体。若是一个人到马车里等着,又未免太孤单了。
她随口喊了一个下人,谎称想去花园里转转。又吩咐怀蕊过些时间去前厅告诉林亦安,就说自己有些累了,想提前回去。
如此一来,便不会奇怪了。
桑宁安排好一切,再次走上了那蜿蜒曲折的回廊。
回廊环绕,刚走几步就要转个弯,桑宁怕自己跟不上,一路小心谨慎。
她跟在丫鬟的身后,忽然很想念林亦安。若是他在,必会牢牢握住她的手。而她什么也不用想,只需要低着头踩着他的脚步即可。
出了回廊,不多时便到了花园。冬季的花园有些败落,但好在梅花傲然于冬,每家都会种上一片。
桑宁走到树下,闻着梅花的幽香,心中舒畅了许多。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暖洋洋的,竟勾起了她的困意。
她四下看了一圈,今日陆府的人都在前厅和后宅忙碌,花园中并没有人。
她便找了个亭子,趴在桌子上浅浅休息。谁知一闭眼竟真的睡了。
直到脑门被敲了一下,桑宁才猛然惊醒,一抬头看见林亦安含笑的眼睛。
“宴会已经结束了?我睡了这么久?”她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林亦安摇头:“还没开始,我先送你回家。”
桑宁不禁奇怪:“既还没开始,怎么就要回了?”
林亦安声音温柔,细听却能分辨出一丝怒意:“你受了欺负,又何必再留。”
桑宁微征,以为是怀蕊告诉他的。
林亦安道:“是表嫂派人告诉了表哥,我这才知道的。你也是,怎么不告诉我?”
桑宁摇头:“我并没有受委屈,只是心疼你枉做好人罢了。”
林亦安笑了笑:“谁家有喜事都不愿触霉头,我并不在乎。可她们对你不敬,便不用给她们面子了。”
他紧紧牵着桑宁的手,准备离开,桑宁却站在原地不动。
林亦安有些奇怪,一回头看见她愠怒的脸:“你怎么了?你生气了?”
林亦安急了,以为表哥的话有所隐瞒,桑宁刚才必定受了天大的委屈:“我这就去找她们算账!”
他怒而转身,却听到桑宁质问的话语:“你说谁是霉头?”
桑宁骤然冷了脸色。她愤怒地抬起手臂,一下一下打在林亦安的身上,打的林亦安四处躲避。
“你说谁是霉头?你再敢说自己是霉头,我就让你没有头!”
躲避中的林亦安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音。他立在了原地,安静地任由桑宁打骂。
直到她打累了,他才将她拥入怀中:“好,我不是霉头。以后我再说自己是霉头,你就砍了我的头,好不好?”
桑宁停了手,眼眶通红,疲惫地靠在他的怀中。
比身体更累的,是她的心。
林亦安温柔地抚摸她的发丝,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低声道:“这次宴会让你不开心了,下次还你一个,就放在明年七月好不好?”
桑宁顿了顿,忽然反应过来:“你要陪我到七月?”
他朗声一笑:“但愿大夫医术高明,但愿老天饶我一命。”
“可以,一定可以!”桑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生怕他反悔。
林亦安眯起眼睛,点了点她的脑袋“傻不傻。”
林亦安与桑宁没有出席宴会直接离开了,听说袁译也带着夫人中场离席,其余官员瞧这样子也离开了大半。
但这些都与他俩无关了。
他们出了陆府,去了闹市、去了郊外、去了戏园子,一直玩到天黑才回家。
深夜,桑宁躺在自己的小床上,默默地看着林亦安的方向。
夜色渐渐流逝,随着林亦安的呼吸声响起,桑宁心越跳越快。
她终于忍不住抱着自己的小被子,悄悄地挪到林亦安的床边。
本想着蹭一蹭他的床边凑活一晚,谁知他忽然翻了个身,给她让出了大半的位置。
桑宁笑了起来,整个人扑到了床上:“为什么装睡。”
林亦安的呼吸渐渐急促,他低笑一声:“在等你。”
近在咫尺的脸,四目相对的眼,桑宁的心快得几乎要跳出来。
林亦安也是,他的额头渗出了细汗,喉咙紧张地动个不停。
桑宁窃窃笑着,她慢慢昂起头,亲吻上他的双眼、鼻梁、唇角、喉结……
林亦安也昂起头回赠她的情深,从眉心到耳尖到细肩……
直到两个人疲惫不已,相拥而眠。
清晨的光穿透了窗,照耀在温暖的床上。被子里如火的滚烫,桑宁的脸埋在林亦安的肩头。
随着一声嘤咛,两个人相拥着醒来。
桑宁想起了昨夜的动情,害羞地不敢抬头:“天亮了。”
林亦安哑着声音,温柔道:“正好,时间还长。”
不作耽搁,他的吻又落在她的发间,像是休整之后重新出发。
桑宁更加羞红了脸,她想躲避,一个昂头却将一片春光完全展现。
林亦安低低地笑着:“莫要诱我。”他狠狠地压抑着声音,生怕自己控制不住。
天知道他用了多么强大的耐力,才能在昨夜忍住没有要了她。
他的心很痒,只能用亲吻来解渴。
桑宁焉能不知他此刻的情动,焉能感受不到他的火热,可他的身体还很虚弱,根本经不得剧烈的事情。
她只能迎合着他的亲吻,从黄昏到日出,从日出到日落,乐此不疲。
直到袁氏看不下去,怕儿子纵情享乐,坏了身体,前来劝阻,桑宁和林亦安才害羞地出了房门。
幸好大夫诊断之后看出林亦安足够克制,并没有放纵自己,袁氏才放下心来。
但又暗地里嘱咐桑宁:“不是不能行事,只要不过分,也可以。”
话里话外提醒桑宁,在照顾好林亦安身体的同时,早点为国公府留下子嗣。
桑宁点头答应,可这事终究还得看林亦安的意思。瞧他这几日的克制,估摸着还是没有生孩子的打算。
终于在一个夜晚,桑宁忍不住问出了口:“你想要个孩子吗?”
林亦安停住了亲吻,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久到让桑宁害怕。
她忙道:“我随口说说,你不必当真。”
林亦安却睁开了眼睛,多日的放纵之后,他终于回到了现实。
他紧紧抱住桑宁,几乎想把她揉进身体里:“对不起,我应该像个正常的丈夫,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可是明年七月,已是我异想天开的时间,我怕,我怕我给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