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找到了他老婆的产房,我们找到了苏梦枕的病房,都得偿所愿,皆大欢喜。
苏梦枕还得躺重症监护室观察两天恢复情况,我跟阿飞忙活来忙活去的,马上天都要亮了。
啥,你问叶开呢?
叶开同学单方面跟小护士打得火热。
本来我们仨跟着医生走的好好的,打算探望下术后的小苏,顺便听一下注意事项,结果一个抱着资料身材高挑的漂亮姐姐从旁边路过,叶开这小子的眼睛就飞过去了。人家小护士正儿八经地坐前台打表,他就趁我们不注意掉了队,懒洋洋地倚在大理石台上,慢悠悠地打了几个哈欠,看着她打表。
小护士似笑非笑地瞧他,并不说话,却好像什么都已经说了。
叶开却不在乎。他看见好玩的,就知道自己一定能玩的到,看见好吃的,也得确定自己想不想吃,看见可爱的女孩子,就算明知道对方不好惹,也偏要去招惹一下:“我想,也许你并不是连聊会儿天的功夫都吝啬的。”
小护士礼貌地开口询问:“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我需要知道你的名字。”他摘下那副平光镜,摆弄着眼镜腿,笑得既神秘又洒脱,“你我今日相见,岂不是说明了有些缘分在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他要是猪八戒那副尊容只怕早被打出去了。
“你要知道我的名字?”小护士的声音本来低低哑哑的,就像感冒了一样,此刻却突然一下子拔高了。
“我只怕你不肯告诉我。”他淡淡笑道。
“好,我告诉你。”小护士咯咯笑起来,说,“不过,我得提前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是个有女朋友的男人。”小护士道,“请问你还需要知道我的名字吗?”
叶开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像世界名画中的呐喊,他踉跄了下身子,不可置信地望着小护士鼓鼓囊囊的胸脯,不太想探寻里面是什么内容了。战术后仰道:“……抱歉,是我打扰了。”
他回归到我们身边的时候难得一脸菜色。我奇怪地瞄他一眼,以为他吃坏肚子了。
我的小电驴还孤零零停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等着意中人的到来。我想了想,给导员打电话请假,她在那头刨根问底:“谁让你缺席的,不是说了没有医院开的证明不让请假的吗?”
我把收据的名字挡上给后面肿瘤、胃穿孔的诊断拍了张照发给她,她立马变了个态度,无比关怀地说:“哎呀,那要不给你请一个月的假吧?”
再过一个月就寒假了,我乐不可支地赶忙同意,并拒绝了让她探病的提议。废话,她一过来发现生病的不是我那我还有的活吗?
我让阿飞跟叶开怼着白墙,裁巴裁巴给他俩拍了张大头照,也不知道办卡能不能用,本来还想找厕所的垃圾桶拍个蓝底的,但里面人太多没好意思进去。
后面我想打车走去找我的电驴,隔壁产房的大哥听说了我们救人的义举,放下怀里糯叽叽的闺女,甚是豪爽地拿起钥匙串说要骑摩托送我们一程。我说我们三个人不太好带,他乐呵呵的说没事,他老婆怀孕的时候比我们仨加起来还沉。然后出了医院才发现是一辆摩托三轮,上面铺着厚厚的被褥。
叶开有点打不起精神,阿飞虽然没表现出来倦态,但我却累得不轻。他俩跳上三轮,我抓着后面的栏杆爬半天没爬上去。大哥打起火跑出老远,我拽着栏杆跟在后边拖行。还是他俩一人一边把我提溜到车上,我们靠在上面,眯着眼睛打盹。
大哥骑着骑着发现不对劲:“等会,你们先说往哪个地方开再睡啊。”
虽然过程有点波折,但最终还是到了目的地。
大哥嘟嘟骑着三轮走了,叶开照着导航比划了半天,最终得出来我们走过了的结论。刚才在车上小睡了会,现在精神有所恢复,往回骑了一段路程后,我们神出鬼没地推开了办/证的大门。
“里面咋没人啊。”我纳闷地问。
阿飞望向窗外的天:“天还没亮。”
叶开掏出手机笑了:“还没到六点呢。”
“要不吃个饭过会再来?”我坐在里面沙发上被暖气一吹突然又困了。叶开捂着嘴打哈哈道:“要不咱们等他过来?”阿飞眼里似乎还有些别的情绪,他道:“你们在这休息一会,我去外面练功。”说罢出去了。这孩子估计是被之前苏梦枕和叶开那一手刺激到了,我暗自摇摇头,倒在椅背上睡着了。
那个大碴子推门进来时,看见我们坐里面有点发傻。
“搁这干哈呢。”他还给我们打了个招呼。
“你好你好。”我从电脑后面抬起头,笑着看他,“很高兴见到你啊。”
阿飞对他点点头示意。叶开百无聊赖地转着一杆笔,随意道:“你有什么事吗?”
“咱是来办/证滴。”那男子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忽然反应过来,勃然大怒道:“呸!恁们不是过来办/证的吗,怎么还反客为主呢?”
我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把照片传给他,问他:“这照片管用不?”
他坐电脑前打了一堆数字。我瞅了瞅,屏幕上边有个身份的模板,只要输入信息就能完成一张差不多的电子版。他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阿飞跟叶开,问他俩的名字。叶开倒是无所谓的说了,我问阿飞:“身份证都得有个姓的,你确定你要姓阿?”
他抿了一下嘴,显然有点闷闷不乐。然后道:“那跟你姓吧。”
大碴子的办卡机滋滋冒烟,过了会,两张新鲜出炉的身份卡摆在桌上,我摸了摸,还怪热乎。叶开随手放进自己的口袋,拿起阿飞的证明,看了上面的“孙飞”一眼,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有时候,我果然还是会羡慕阿飞前辈啊。”
我们骑着小电驴回城,在等红绿灯的时候被两名黑制服拦下来了。
警sir严肃的对我们道:“你们压线了。”
阿飞有点小无辜地望着他,问道:“是我们压坏了吗?”
年轻一点的那名男警直接笑出声,另一名咳了咳,憋住笑意,认真的说:“电动车前面不允许带人的。”
我只好从踏板上滚下来,不小心踩了个石子,一下子脚滑在原地走了个太空步。接着一瘸一拐地向对我比大拇指的警sir道歉:“下次不会了!”
“走吧,我开个车送你们回去。”他很和煦的对我们说话,我这辈子也没想到头一回坐警车竟然因为电动车超载。叶开觉得他们的制服很酷,就问能不能一起拍张照,两个警员配合地站在他身边,脸上的表情威风凛凛,叶开在他们中间嬉皮笑脸,我看着手机里的这一幕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亮亮的银镯子……
过了几天,我们决定再去探望出了icu的苏梦枕,结果叶开很勉强地笑了一下,道:“这次我就不去了。”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不去也不能强迫人家,我说医院那么多漂亮护士不去太可惜了,结果他的脸更绿了。到了医院门口,阿飞突然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带束花?”
“瞧我这脑子。”我一拍脑门,“还是你想的周到啊。”去周围逛了一圈买了个果篮,我们愣是没看见花店,我的视线转向医院的花坛,慢慢露出邪恶的微笑。
苏梦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人觉得他身手不凡胸怀大义,有人认为他虚张声势执迷不悟,也有人说他是自食其果死有余辜。而我拿着几枝茶花坐在这位身体瘦弱的青年床前,看着他逐渐好转的脸色,居然在想:原来他的皮肤不是蓝色的啊。
也是,正常人的皮肤哪能是蓝的啊。我临阵磨枪地搜了一下他的百科,被这位的经历震惊了一下,也难怪叶开不认识这位呢,年代跟作者都对不上。
他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身上的袍子也不知被谁扒了换成病号服,全身上下就俩眼珠子还在动弹证明活着。我于心不忍,把茶花插在他的床头,温温柔柔地对他说:“你一定会快点好起来的,我还等着你还我手术费呢。”
他似乎是想苦笑一下,我赶忙制止他;“别,万一你伤口再裂开我可没钱了。咱们还是换个话题吧,比如,你是不是在想你来到这里以后,你们世界那边会变成什么样子哇?”
阿飞照着电视剧里探病的样子削苹果,他听见我的话,倒是回答道:“也许会停留在那一刻。我在当时就觉得,周围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那以后你们回去的时候,倒也不用太担心。”我抵着下巴跟阿飞一唱一和。阿飞削完苹果,为难地看见苏梦枕胃上还插着导管,把苹果递给我,我咔嚓咔嚓吃了。
苏梦枕瞧着两个鲜活的年轻人,恍惚间才意识到自己不过比他们大之些许,也曾意气风发。他的眼眸深处浮起淡淡的眷恋之情,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能看见墙上的小电视里歇斯底里喊着“你到底爱不爱我”的男女主,不禁汗颜,这位小苏同学的爱好看来还停留在追剧新手啊。
我有个不怀好意的想法打算付诸行动,出去特地询问了一下护士老师。他回复后有些气愤的对我抱怨道:“刚才上面下通知,不知道哪个采花贼偷了我们门口花坛的花!”
“确实太坏了,怎么会有这种人啊,多缺德。”我顺着他的话接口,进病房点了份外卖,又把电视调成美食频道。
到了中午,护士进来给苏梦枕打营养液,看见我跟阿飞在旁边不当人地吃着外卖,床头还插着花坛里的茶花时,下巴差点磕到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一下和谐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