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也没想到燕辉会全收,若是平常他必定不敢多言,但燕辉看向他的眼神很明显是要他说点什么,他犹豫了一下,附身和燕辉道:“新婚燕尔,您一下收十来个侍妾,皇后娘娘那边若是知道,恐怕会不悦。”
“什么玩意??侍妾???!!!!”燕辉猛地站起来,他惊呆了!!
护卫吓了一跳,堂屋中的美人们更是没有见过这种架势,一时惊惧交加,瑟瑟发抖地跪了一片,如风中嫩柳楚楚可怜。
燕辉噎了一下,拽着护卫的手腕狠狠将他扯出了门,咬牙切齿地低声询问:“谁说我要纳妾了?!!不是赏曲吗?!”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不说赏曲难道说赏人,这也不雅啊。护卫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燕辉的脸色,一时不知道自家主子是真的疑惑还只是想找个借口让他背锅。
燕辉在护卫语焉不详的讲述中明白了前因后果,“那我刚刚、岂不是......?!”
护卫的表情肯定了燕辉的猜想。
燕辉急得在原地转个圈,他不知情也就算了,“为什么就没有人把我说的‘赏’理解为赏她们回家呢?!一下纳十来个侍妾,你们就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护卫一瞬间的犹豫很明显地回答了燕辉:数量不是问题,关键是这些人都是其他府送来的,就怕有眼线。
天雷滚滚,燕辉感觉自己仿佛劈了一道,人都被劈焦劈麻了!他一口血呕在胸口,吐不出咽不下,合着这还不是一本单纯的龙傲天爽文,还是一本龙傲天后宫种马文?!
“你去守着她们,要是在我回来之前她们被带入府住下了,”燕辉咬牙切齿,“你明天就不用来我跟前了,农场喂猪去吧!”
护卫:???
燕辉说完也不再管护卫的反应,撒腿就去追打算给这些人安排住处的柳绰。
安排住所不过是离席的托词,柳绰和下面的人吩咐一声让他们妥善安排就回房去了。她从书房中拿出还未来得及详细翻看的调查信息,这些女子大多数都是其他人送来的,她本想等燕辉确定要了哪些人后再细看,结果燕辉竟然一个不落全收下了,这倒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一直以为相比于美色,权力才是燕辉所汲汲营营的东西——至少在大权尚未在握的现阶段里。
“殿下!”门外响起杜若的略带意外的叫声,柳绰知道杜若表面是在请安实际上是在告知她燕辉的到来。柳绰迅速将信息收回书架,随意抽了一本书故做阅读的样子。
燕辉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他抽起柳绰手中的书,拍在桌子上,憋着一口气,又气又郁闷:“我不纳妾!”
一张极为旖旎缠绵的春宫图从书中漏出一角,柳绰眼角狠狠地一跳,杜若到底怎么收整的书啊,李嬷嬷留下的话本怎么给收到书架上去了?!还和《女诫》《女德》这类书放在一格?!
燕辉也没有想到他随手一拍就拍出了个这个,虽然从一个现代人的角度来看这着实不算什么,是发大眼上都不会被屏的程度,但关键就在于对面是个姑娘。
燕辉尴尬地将图塞回书中,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将其放置在一旁,打算将话题绕回上一个。
他刚刚在说什么来着?噢对!
“我不纳妾!”
柳绰见燕辉没对此书发表什么评论微微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被他铿锵有力的言论整的莫名其妙,纳妾本就是郎心□□之事,又不是她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纳的,她实在不懂燕辉此般意欲何为。
燕辉被柳绰的眼神给噎到了,他尽量心平气和地解释道:“我没想过纳妾,也没有纳妾的需要,今日你邀我前来我以为就是单纯的听曲,完全没有想过是这事。”
柳绰思索了半晌:“殿下是在担心皇后娘娘那边不好交代?”
这人到底有没有心啊!还是说这是时代的代沟?封建的糟粕?
“我们现在、我是说身份上、也算是夫妻,我纳妾你心里就没有一点不舒服?”
柳绰略带疑惑的表情告诉了燕辉答案,燕辉的胸口仿佛被堵了一块铅,压得沉甸甸的,不舒服极了。
“你不用做这些,我没有纳妾的打算和需要,以后谁再送人过来你直接拒了就行,拒不了的直接和我,我去拒,没有必要白白耽误这些不相干人的青春。”
虽然不理解燕辉的态度,但柳绰懂了他的意思,左右还是担心旁人送的人可能有眼线。
燕辉:“我来得晚,很多事情也来不及阻止,我知道你我成婚是局势所造,并非因为感情。”
“怎么会,”柳绰以为燕辉是在试探,想也不想地回道,“殿下渊渟岳峙,妾身很早以前就一直仰慕于您。”
哦,很早以前,那仰慕的也不是他本人,燕辉面无表情地想着,可惜如今人都换了。
“据我所知你和我原来也没有过多的接触,说不定是距离产生美。左右我们两如今同住一个屋檐下,你可以再看看我和你心中那人是不是一个。当然你也没有必要困死在这个宅院中,未来你如果喜欢上别人,到时我也可以给你一份和离书,尽我所能成全你们。”
柳绰沉默了下来,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这样的话,从这桩婚事定下来的那一刻开始,或者从她作为柳家嫡长女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命运就已经和她的喜好无关了。权力的更迭、家族的未来,哪一样不比她个人的喜好更重要?也有人和她感叹过生于钟鸣鼎食之家的不易,但她从来没有想过第一个明言她可以选择跳出去的人竟然会是燕辉。
是不是一个人,柳绰福身望着燕辉离去的背影,无数被逻辑刻意掩盖的细节又浮现在脑海中。
是夜,王府中一片忙乱,一个舞女打扮的人在婢女的引领下走进柳绰的院子,她出身淮扬,幼年因为家贫被卖给牙婆,后辗转来到安京中的乐坊安身。柳绰知道她荐的人燕辉就算接受也会有所防备,是以辗转委托不涉及党争的景王利用年节相赠,而宁棋则是为该女伴舞的舞姬。
“我看这事悬了,”宁棋接过杜若递来的茶,“我开始还以为晋王殿下是想全收呢,结果没想到全给遣走了,真真是好无情。”
柳绰笑了一下,她也没有想到燕辉态度会这么强硬,景王不涉党政寄情山水,又是燕辉的王叔,本来于情于理不管看没看上燕辉都应该会卖景王个面子先收入府中。柳绰又想起燕辉适才的话,晃了一下神。
“你托我打听的事情我打听到了,”宁棋初到安京时曾受过柳绰的恩,虽然身份悬殊,但她一直很喜欢柳绰这个人,“敲登闻鼓的前一日,齐泽林来乐坊确实是来送词谱的。他和我们乐坊中的琵琶圣手晴裴私交甚笃,我旁敲侧击地问过晴裴,她说齐泽林往日拖延,这还是第一次提前一旬就将词谱送了过来。她本来还想打趣几句的,但见齐泽林的脸色不好就没多言,她也没有想到竟是最后一次见面。”
这么看齐泽林血溅朝堂确实并非一时激愤,而是去敲登闻鼓之前就已经决定了。他知道自己是要去赴死,所以才提前将未完成的词谱作完。
柳绰:“那我托你打听的,他前些日子有没有哪段时间状态特别不好?”
宁棋:“有,但是却是三个月之前,晴裴说他当时不知道受了什么打击,一连醉了十多日,最后还是乐坊的人去他城郊的家里把他给弄出来的,他当时手中还一直抱着一个木盒,谁来掰都不松手。”
那木盒应该就是装有林平之被墨迹染脏的进试卷的盒子。柳绰端着茶杯,陷入沉思,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琢磨齐泽林的事情,齐泽林和她交谈中有一句话让她格外在意,他说‘这些事情当年无人知晓,怎么过了两年知道的反而一个比一个清楚’。齐泽林死后她曾想过会不会是还有其他人知道那段过往并且先她一步找过齐泽林,这样就能解释当日在看到她派人送去的上官泓的卷文时齐泽林没有任何惊讶。
宁棋:“需不需要我再多找人问问当时的具体情况?”
柳绰摇了摇头:“知道这点就已经足够了,你别牵扯太深,以免无妄之灾。”
此人出手狠绝,先是以其妹一家逼迫齐泽林血溅朝堂,后又迫使山贼灭其妹一家、两尸三命,实在阴毒,柳绰暂时摸不透幕后之人的身份,不愿再牵连旁人涉险。
三个月前吗......
根据贡院那边的调查线索,三个月前的那段时间只有太学的许斌去调过往年进士考的卷档,而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位许夫子应该是燕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