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
简时午嗓子烧一般的吐出答案来。
校医未曾察觉他的僵硬,依旧在自己忙活说:“这烧的挺厉害的,得退烧,你去那边的盆里打些凉水,用毛巾给他额头降温。”
简时午一听,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退烧贴来,他说:“这个行吗?”
校医手里的动作一顿,回头:“害,你哪里的?”
简时午挠挠头:“我妈让我带的。”
其实不是。
昨晚他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脑海里面翻来覆去的都是母亲说的话。
沈成在大雨中独自一人走了很久。
很早以前有人说过简时午死心眼,这话倒是一点没错,他认准了一件事,确定喜欢一个人就永远不会变,喜欢沈成这件事亦然,有些人在心里了就没那么容易抹去,这辈子他的确准备好远离沈成了,但是看到他生病,看着他昏倒,看着他没人照顾而自己却袖手旁观,他真的做不到。
头痛了一夜,他没想出一个结果来,早上出门的时候鬼使神差的拿了个退烧贴和一盒感冒药,自己都不知道用来做什么。
校医说:“你去给他敷上去。”
简时午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将一直小心在口袋里安置的退烧贴拿出来撕开包装,是蓝色的冰凉贴,简时午走到床边俯下身将贴小心翼翼的落在沈成滚烫的额头上。
下一秒,他的动作僵住了——
当退烧贴落在沈成额头上的那一刻,简时午从昨天离校开始就作痛的脑袋停止了疼痛,没有借助任何的药物和外力,一切恢复正常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在照顾了沈成后他就不痛了?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诡异到他甚至都没法很快的消化这个讯息,也没法很快的找到问题的答案。
校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同学别傻站着,过来帮个忙。”
简时午回神,赶紧应着:“好,来了。”
这一忙碌就是一上午,等沈成终于慢慢退烧后已经濒临正午,小胖子像个球一样忙前忙后,浓浓的兄弟情就连校医都有些感动,他说:“已经退烧等他醒了就好,中午了快去吃饭吧。”
简时午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饿了,他说:“那我去买饭。”.
校医说:“快去吧。”
简时午走到门口又返回来说:“老师,沈成能吃什么饭?”
这点倒是让校医挺意外的,半天才回答:“别吃荤腥的,等他醒了再去食堂吃饭也可以。”
简时午只说:“我去买饭。”
他的动作很快,风风火火的就把饭买好了,阳春三月,刚下过一场雨天气就转暖了,一路上额头都出了不少汗,进门的时候因为头痛还差点摔了一跤,这本来是一件很窘迫的事情,但是小胖像个球一样,做什么动作都有些憨憨,引得人不由自主的发笑。
校医说:“你慢点,别摔着。”
简时午把饭放下,擦了把头上汗说:“我怕凉了。”
“人还没醒呢,其实等他醒了再去食堂吃饭也是可以的,你现在这么早买了,才会凉呢。”
简时午看了一眼不远处衣架上还有些半干的校服,摸了摸脑袋才笑道:“我想着万一醒了呢,就顺便带了。”
小胖子站在桌畔,笑的很坦率,让人嘀笑皆非。
校医心生柔软,干脆就顺口问他:“你对他不错,看的出来你们肯定关系很好。”
“……”
这话我没法接。
关系好,那是不可能的,沈成对他,终究没有什么情分。
简时午不由的想起前世,他和沈成订了婚,他以为就算沈成不喜欢自己,自己也可以打动他,一辈子很长,有很多的时间和机会可以慢慢来。
可他错了,沈成根本不碰他。
这婚姻过的,比合租室友还要感情淡薄,他不甘,他折腾,他用卑劣的手段想博得沈成的注意,可那只是将自己推向了另一个深渊,沈成从来不是任由摆布的花瓶,他是一匹隐忍蛰伏的恶狼,试图掌控拥有他的人都会付出惨痛代价。.
校医好奇:“怎么了?”
“没。”
这么照顾沈成,如果说关系不好不是惹人怀疑吗?
简时午坐在椅子上打开饭盒自己用勺子挖饭吃,便含糊其词:“嗯,关系还行,大家都是同学嘛。”
校医乐呵了:“沈成这个名字我可听说过,年纪第一嘛,你成绩肯定也很好?”
“……”
简时午有些梗咽:“不好。”
校恐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回答,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怎么接话比较好:“那你们?”
简时午其实是乐观一小孩,他边吃饭便乐呵,顺带调侃了一下:“可能他就是图我肉多,图我可爱,图我身强体壮吧,嘿嘿。”
这下轮到校医梗咽了
正不知道是不是要开口夸一下小胖,余光一瞥,微讶:“同学,你醒了。”
简时午僵住。
后面床铺的沈成吊着水要起身,床铺微微的晃动,简时午离得近,下意识的起身去搀扶他:“你慢点。”
搀扶着人坐好,整体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简时午看着大马虎,但是对沈成却是意外的温柔,仿佛捧着千金珠宝一般,最后确定没问题也没动到针时午才放心,他抬头就对上了沈成英俊清冷的面容,少年幽深的谋深瞧着他,晦涩莫明。
下一秒,沈成开口:“简时午。”
简时午心里紧张的不行,先猜自己刚刚的话有没有被听见,又怕沈成会不会觉得是自己给他装晕的生气了,只能呐呐道:“哎。”
心里已经做好了又被厌恶的准备了。
谁知,沈成却说:“松手。”
“嗯?”
沈成的目光往下移,落在两个人的手臂上,简时午半弯着腰虚虚的搀扶着他,小胖刚从外面奔跑一路回来,有些热脱掉了外套,肉嘟嘟的手臂和沈成修长的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简时午意识到了,赶紧放手:“对不起。”
校医赶紧过来说:“醒了吗,已经退烧了,一会给你开点药回去,饿了吃点东西吧,你朋友给你买回来了。”
沈成看向了不远处桌子上的食物。
然而,他还没开口的时候,旁边的简时午仿佛是怕他拒绝一般,抢先一步大声说:“我想起来还有作业没写完,就先回去了。”
校医一愣。
简时午鞠躬:“老师再见!”
话音落,灵活的小胖抓起旁边的外套瞬间跑远了。
校医哭笑不得,她走过去把小桌子挪过来,把简时午买来的午饭放到桌子上,这才道:“趁热吃吧,你那个朋友啊,为了怕你吃不到热的跑了一路,多用心啊。”
沈成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凝视了半响,他平时并不经常在学校里吃饭,即便吃也是凑合应付,但是简时午随便买的几样菜,无一例外,全是他爱吃的。
校医的话依旧在耳边絮叨:“这孩子叫什么来着?”
空气中沉默了一瞬
半响
就在校医以为沈成根本没听自己说话时,少年却开口了,嗓音深沉,带着点沙哑仿佛情人间的细语,他说:“简时午。”
这是第一次,这个名字被不带厌恶的,不带冷硬的,不带排斥的从沈成的嘴里被念出。
阳春三月的天,变幻莫测。
上午觉得冷,中午又嫌热,晚上还是冷,天气也时晴时阴,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大清早的,简时午坐在哪里抓耳挠腮。
猴子说:“我的时哥哟,这题不行我们找人抄一下吧,你怎么还在纠结啊?”
简时午看着习题册上的题目,眼睛都要瞪圆了,小胖子最后的执着说:“不行,我这都做了一半了,要是抄了的话,我的努力算什么?”
“……”
猴子不管他了:“那我可去找人了,我都还没写呢!”
简时午没理,把数学书翻来覆去的,试图再次理解一下公式,或者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同题型来,忽然茅塞顿悟。
过了一会,前面走过来一个人停下:“交作业。”
奋战的简时午埋头嘟囔道:“等一下,等一下好不好,我感觉我似乎有思路了…”
来者沉默了一会,没说话。
简时午在草稿纸上比划了半天,终于感觉到不对抬起头来就看到站在自己桌边正在等着收作业的沈成,他的病已经大好了,干净白皙的手中放着几本已经收上来的作业本,走道里是从窗栏洒落进来的阳光,沈成安静伫立,君子端方。
“那个,我…”
沈成腾出只手,在解题第三行说:“这里,算错了。”
“啊?”
沈成稍微弯了腰,清冷的面上是一派严肃,低声:“画一条辅助线,从这里计算长宽,最后再求和。”
简时午傻愣愣的看着题目,慢半拍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沈成重新站直腰。
简时午来不及喜悦,赶紧埋头做题,用沈成教自己的办法,果然没一会就求出了答案来,从昨晚开始到现在一直困扰他的难题居然被沈成两句话就给解决了,可以交作业了!
愉快的准备从座位起身,下意识找沈成的身影,然而停笔的那一瞬间简时午才真正的楞了一下,他刚刚…是不是被沈成教了?要知道就算上辈子,沈成也从来没有教过他做题啊!
不,准确的说,是从来没主动跟他说过话才对。看書菈
那自己刚刚,难道是太想做出来题目,出现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