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
这小子，还不知道天高地厚。
再怎么相信自己的眼光，穆晚也知道是人总有见不得光的点,她从未毫无保留地相信过任何人。
哪怕季凉予说自己已经坦诚相待，她仍然在对他进行暗中调查。
不过现在倒是，有人来替她费这个劲儿了。
而且，往好处想想，至少经此一役，圈内无人不知季凉予了。
这不，程郁粉丝给他扒了半个月，除了一些鸡零狗碎，这家伙确实没什么实质性的负面消息。坏消息没听到，好消息倒是来了一个。
有商务主动找上了门。
一个国民零食品牌邀请他做代言人，推广旗下刚开发上市两个月都没半点水花的新品辣条，开价三十万，签五年。
穆晩听完，脸色变了又变：“张总您真幽默，搁这跟我开玩笑呢。”
穆晚不喜欢吃辣条。但她并非是对辣条有意见。而是五年三十万，季凉予黄金期在这块的商业价值就被买断了。
姓张的男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一副精明样子，“我这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找你家小季合作的，他现在什么情况你不会不清楚吧？”
什么叫看在她的面子上合作的，明显是押宝式合作。当初签程郁两年，可是七位数起步的。毕竟要求合约期间内不能接同类产品的代言，这可是一大笔钱啊。
张总抬了抬眼镜，“希望穆小姐能够好好考虑。”
穆晩：“不考虑了，我们签。”
语气虽硬气，但终究被金钱砸弯了腰。
“……”
张总讶异她这么爽快，“你一个人说了算？”
“对。”
中年男人笑了笑。知道为什么她要离开了，看来话语权确实比在程郁那边大得多。
只是穆晩接下来的讨价还价让他傻眼了。
她要求在合同里添加一条，品牌方合作要大力宣传，全国线下门店必须定期铺代言人的地广。
张总感叹，“你还真是老样子，一点亏都不吃。”
现在知道季凉予这个名字的人还没知道他们品牌的人多，铺地广是为品牌宣传，更是为季凉予宣传。这算盘，打的真精啊。
合作谈成便是朋友了，穆晩莞尔一笑：“张总你也说了，双赢。”
初步意向达成，接下来商定了一下合作广告的拍摄时间，这事儿也就定下来了。只等着品牌那边的筹备工作做好，季凉予抽一两天的时间过去拍摄就好。
穆晚下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走到公司楼下的时候，突然想起钥匙还要拿，便又折回去。
将近凌晨，公司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灯都关掉了，只有练习室还在亮着灯。
穆晚轻轻走过去，隔着玻璃窗瞧见季凉予还在。
他应该是在对镜练习微表情，时而说一两句台词，整个画面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穆晚挑了挑眉。
这小子，自律程度倒是超出了她的预想。
哪怕前路不明，无人知道的角落里他也在争分夺秒蓄势待发。
她今天并没有给他布置任务。
而且这并不是她第一次看到季凉予凌晨还留在练习室，无论是乐理还是演技，他都有在好好精进，比程郁还拼命。
接下来的几天，季凉予表演课上得差不多时，顾湘湘推荐的那部古装小网剧也筹备得差不多了。
季凉予也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进组拍戏。
来之前他已经将属于自己那部分的剧本烂熟于心，台词表情都信手拈来，倒是没什么难度。
就是制片人实在有点难缠。
才刚举办完开机宴，顾湘湘就整天跟在他后边“帅哥帅哥”的喊，一下戏就随时缠着他要签名跟合照。
季凉予刚开始倒是淡定，毕竟是从小帅到大的，早就习惯了异性的追捧，显得格外平静。可顾湘湘得寸进尺，签了一个要两个，签了两个要三个。被她一连烦了半个月，季凉予现在一见顾湘湘这个人也开始犯头疼了。
穆晩护着季凉予，打趣她：“我说湘湘，你不会去跟黄牛抢饭碗了吧？”
顾湘湘：“你看我像缺钱的样子吗？”
穆晩笑了，“所以你到底在干嘛，要那么多签名做什么？”
顾湘湘杵着下巴看在前面对戏的季凉予，话语里满是无奈：“没办法，谁让咱们季大帅哥魅力太大。我就在朋友圈发了一张跟他的合照，还没给朋友安利呢，我的小姐妹们就主动找上门了。她们也想要签名，我能怎么办？”
还有一群想要合照想请他吃饭甚至想更过分的，那些朋友比她玩得开多了。顾湘湘对帅哥的想法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她朋友可是直接想拿钱砸人的。
当然这些话顾湘湘没敢跟穆晩说，怕被打。
穆晩听完也表示理解，最后让季凉予专门花了一小时，给顾湘湘签了一百多张。
季凉予签得手指头都麻了，面无表情地问：“够了吗？”
“够了够了，谢谢你啊帅哥！”
已经结了婚的顾湘湘仍然是一副纯情少女模样，一看见帅哥就紧张得脸红红的。
穆晩靠近她耳边，取笑她：“之前不是说还想要窗照？不好意思了？”
顾湘湘“啊”地叫了一声，害羞回答，“我喝多了瞎说的。”
顾湘湘掐了穆晩一下，示意她闭嘴，生怕季凉予听见，心虚捂着脸不敢看他。
季凉予没搭理她俩，继续低头看剧本。
剧本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标注，他自己的戏份不多，花了两天时间便研究透彻了。但这是他第一次拍戏，第一次摸到剧本，穆晚让他为以后做准备，把其他角色也做了标注，仔细揣摩，分析设想，如果是自己要怎么表演。
等顾湘湘抱着签名走了，他才抬头对穆晩说，“没有下次了。”
穆晩心虚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之前那个零食广告的拍摄时间敲定了。在品牌总部那边，得咱们飞过去拍，下周二走。”
季凉予好像有什么事情想要提醒她，但想了想最终什么也没讲，垂着眼眸说：“好。”
凌晨三点，穆晩就出发去接季凉予了。
拍摄顺利结束后，品牌那边还安排了人送他们到机场。
穆晩去办理值机，回来就看见季凉予被一群小姑娘包围了。还好他个子高，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
季凉予也没想到现场有自己的粉丝，戴着口罩都被认了出来，对着面前这群小姑娘很无奈。
相对比季凉予的孤立无援，粉丝们仗着人多势众，还敢讲笑话撩他。他不说话吧不太好，说话吧也不知道该讲什么。
一抬头看见穆晩回来，他就跟看见救星一样，然后愉快地跟粉丝们说拜拜了。
穆晩看着他身上的鲜花和玩偶，眉头皱了起来，“我跟你讲过，除了信什么都不准收。”
毕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多真切的爱意，此时的少年还是很珍惜、也很享受被簇拥的感觉。季凉予无辜：“他们硬塞过来的，我也没办法。”
穆晩和他说过很多遍不能收粉丝礼物，他确实也一直在拒绝，可惜粉丝们太霸道，趁机往他身上塞过来，人太多了，他想递回去也不知道是谁的。
没想到这下子更犯难了。
拿着不好，扔了也不是。总不能大庭广众之下把粉丝的心意直接扔垃圾筒吧？
穆晩摇头叹气，见他都快抱不下了，她顺手帮他拿了两个，然后告诉他：“和粉丝相处注意尺寸。下次人多的话，你的表情再冷一点，她们说什么都不要回应，就没人敢塞你身上了。”
说完又想起什么，穆晩问他：“签名没给吧？”
季凉予摇头。
穆晩这才放心。
回到拍戏的酒店。
穆晩还在头疼这些玩偶怎么处理。现在放在这里倒是可以，可过不久就要杀青了，总不能全带回去吧。季凉予倒是心大，说直接打包寄回公司宿舍，反正房间多没人住。
把所有东西都认真检查了一遍，确认不会藏有针孔摄像头之类的，穆晚才同意了。然后又让季凉予按她的要求专门发了条微博给粉丝，强调以后除了信件以外的一律不会收。
季凉予一直没什么活动，微博也很少活跃，已经失联快两个月了。没想到这一条微博发出去，数据比以前好了几十倍，一小时就点赞过万了。
穆晩分析了一下数据走势，又给季凉予规划了近三个月的工作。然后抽空去医院探望了穆母，回到公寓时天色已晚。
算了算时间，点进微博果然卡了，刷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热搜几连爆，全是同一个话题：
一群圈内艺人因聚众吸毒，进了看守所。
这个事儿前两天就有风声了，但由于太过匪夷所思，很多人都没有相信。不过现在警方通报都已经发出来了，虽然没有定罪，但基本已经板上钉钉。
这事儿之所以能闹那么大，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被抓的艺人当中有个流量最大的江忍。原本粉丝不信，直到在通报里看见自家偶像名字还在洗只是同名，但与他一同公布的名字里面有几个是他平常上节目都在秀关系很好的朋友，粉丝的说法显然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众人大跌眼镜之时，穆晚面色上却丝毫没有吃惊的表情，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
可对她而言，却不仅仅是有预料。
脑海中闪过当年撞见他们诱骗程郁入局未果恼羞成怒的画面，胸中的一口恶气总算平复。
净白的指尖微微动作，穆晚紧握着笔尖，将泛黄名册上的两个名字狠狠划掉。
略微瞟了一眼后面排列着的几页，清浅透亮的眸色逐渐加深。
此时的网络上仍然持续着硝烟和战火。
鼓掌称快的路人，叫苦连天的粉丝，路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而心碎的粉丝们还在为偶像四处声讨。
与此同时，之前嘲讽穆晩太理想主义的李先冬也被骂上热搜了。
消息一出，他发了一条朋友圈：“这天杀的啊……”
然后就被人截屏挂在了微博。
热搜上，江忍粉丝全都在骂他去死。
毕竟江忍初中没毕业就去参加了选秀，从那时起经纪人就是李先冬。江忍会变成今天这样，身为经纪人的他不可能不知道，他脱不了干系。
没想到现世报来的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