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予闻言,便笑得猖狂。“哈哈哈哈,遂清,我的好侄儿,你在说笑吧,我可是你的亲叔叔呀,最血浓于情的亲人啊。”
“再说了,就凭你,能杀得了我?”
李遂清冷笑:“那就试试看,我杀不杀得了你。”
少年手中凤剑猛地用力刺去,若是寻常人定能被他一剑封喉取命,可惜李未予如今已是吞服了灵狐内丹的半妖之身,非同寻常了。
男人凉薄一笑,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转瞬便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李遂清的身后。
李遂清时刻注意着,及时察觉到不对,挽着剑花就向背后刺去,对着李未予紧追不舍,剑剑不留情面,偏偏李未予只运用那诡异的躲闪之法,次次堪堪躲得过。
两人打斗之间,大殿里两拨人马,同样也是激烈又混乱的厮杀。
蛊虫畏惧红圈的药粉,袭击不了文武百官,殿中其他人杀得正起劲,偶尔便有落单的人,没有防护的人。
哪怕吃了那么多的人,它们仍然饥饿难耐,便结伴成群,密密麻麻地向殿里的人群涌了过去。
那可怜的年轻小官被蛊群袭击,逃脱不得,凄厉地叫喊着,不一会就变成了一堆白骨。
蛊群漫过那堆白骨,嗅到了食物的气息,“嗖嗖”地向前移动着,吸食阿金这一伙人的血肉。
可怜阿金这一伙人护着镇国公和富公公,既要一边拼尽力气与敌人厮杀,又要时刻防备着蛊虫近身入体。
形势很是不利。
富公公一看,吓得边躲边在一旁举着火把烧死蛊虫,叽叽喳喳地提醒着阿金他们,夺取敌人身上的防蛊粉来驱除蛊虫。
李遂清也见势不对,手中长剑一挥,直劈李未予的面门,险些让其躲闪不及。
他浑身力量充沛,凤剑在手中看似肆意翻转,实则剑剑锋利看准方位,将对方缠得腾不出手,驱使不了虫蛊。
少年得以抽出空来,吩咐道:“阿金,快带他们离开这里!!”
阿金得令,举剑便刺向面前的敌人,拽下他们腰间的香囊,见收集起来的防蛊粉挥洒在蛊群之中。
蛊群终于畏惧了起来,自动地让开了一条路,文武百官得以借此机会,逃出被食人蛊包围的恐惧之中。
阿金刚想带着他们离开,便听到了卫亲王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真傻,以为这样就能让他们逃跑了吗?”
李未予冷笑,敌军仿佛得到指示,不再与阿金等护卫纠缠,转而将目标放在那些手无寸铁的官员身上,举刀挥去,刀刀毙命。
阿金他们护住大臣,武将护着文官,虽手脚难免有所束缚,仍然尽力护住。然而就在这一小段时间里,还是有很多官员惨死在这场斗争当中。
李遂清见状,猛地发力,攻势越猛。
而李未予却仍然不慌不忙,只夺过一旁侍卫手中的剑,迎了上去,打斗之间,两道剑光相击之间,火星迸溅,凤剑到底脱胎于凤羽金翎,相持之中便将李未予手中的剑断成两半。
少年趁机给了李未予一掌,将其击伤在地,没来得及缓过一口气来,便脱身前去协助阿金,带着百官离开大殿,寻找着安全之地躲藏。
他们刚逃出大殿,站在殿庭空地,便见刚刚还洁白干净的白玉石阶顿时沾染血污,如同血海漫过,腥臭不堪。
李遂清抬头望向天空,天色早已变得阴沉又血浊。
竟然是漫天异变的血蝗!!
李未予从殿中缓缓走来,一双眼黝黑含笑,对着少年凉凉开了口:“好侄儿,我武功随不如你,可你皇叔这一身练蛊的本领,到底还是你所不能及的。”
他语气森然道:“本来想拉你入伙的,可你偏偏不识好歹,内丹都送到你嘴边了都不懂得吃。你以为,没有你这一身的噬心蛊破茧而出,我就没有其他的蛊可以用了吗?”
他看向壮观的天空,嘴角轻勾,颇为愉悦。
“好侄儿,你看,这漫天的血蝗蛊,便是我赠予东凌的大礼!!”
“东凌国辱我欺我,贱我负我,今日,我便可以一一讨回。”
“你——”阿金怒极,刚要拔剑相向,便被李遂清一把拦住。
少年挑破剩下的香囊,长剑一挥,扬起劲风,星星点点的粉末就撒向保护圈里的众人,阻挡着蛊虫的袭击。
他语气低沉,带着浓浓的怒气交代道:“阿金,你同他们护住各位大人。”
少年抬眸看向李未予,凌厉且坚决:“我来对付他。”
李遂清招式越发狠厉,对着李未予的攻击越发地猛烈。
擒贼先擒王,他此刻只想要打败面前的男人,尽快停止这场人间祸乱。
男人的身影不断躲闪,李遂清穷追不舍,然而赶到殿庭正中的,那道鬼魅的身影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四周骤然安静了起来,彷佛将外界隔绝了起来。他环顾四周,明明看得见阿金等人,明明也看得见漫天血蝗,这里却安静得令人心慌。
他明明在众人之中,却仿佛又置身于众人之外,隔绝开来。
少年心中一紧,想起了湖底鬼打墙般的八卦之阵,心道李未予怕是早已在这里设阵等着他。
阵法之中,一阵飞箭袭来,李遂清挽剑挡去,箭羽落地化为乌有,下一刻,属于李未予的声音便在四周响了起来。
“好侄儿,你又何必这么倔强。”他柔声劝说着,“明明东凌人这么薄情寡义,愚昧无知,唯有大梦一场才信你。你难道真以为他们善良质朴,吃一蛰长一智,以后你就不会再重蹈覆辙了吗?”
他大声怒斥道:“可笑。”
“你我都是同样的人,明明都是天之骄子,被世俗所蒙尘,被人所不理解,只有我才懂得了你,给你需要的,那只小狐狸,不正是我送给你的嘛。”
李未予说话的同时,李遂清眼前的场景突然一变,刚刚的所有一切仿佛如同云烟一般消散,此刻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他的过往的一幕幕。
从他幼时母妃拖孤,胞弟却因他被追杀而遗失了,遭受冷待;再到他因着太子之位,身边亲近之人惨死,变得孤独狠戾;再到他因逃亡被东凌百姓指责谩骂,绝望无助。
他的人生分明只有十几载,却只有不堪的回忆,全被一个痛苦所都概括。
少年垂下眼眸,遮住了眼中的神色。
李未予的声音幽幽响起:“皇叔也只不过是想让你面对事实罢了,世俗既然对你无情无义,那皇叔便对抗世俗,为你伸出援手了,好侄儿,你还等着什么呀?”
一道人影缓缓出现在少年身前。
李未予端着一贯的笑容,怜爱道:“好侄儿......”
少年骤然开口:“那场让我和惠清失散的暗杀,也是你策划的吧?”
“你之所以选择了我,是因为在嫉妒我嘛?”
李遂清突然抬头看向他,眼神冰冷凌厉,如同手中握着的那把剑般寒气逼人。
“听闻月妃死于宫斗后,皇叔你小小年纪便被先太子折磨成跛子,终身残疾。听说直至成了质子,才从冷宫里放出来。而我母妃同样是以妃子之位去世的,却早早就安排好了我和惠清的一切,一个成为太子,一个成为王爷。同样是小小妃嫔之子,皇叔,这差距,你是受不了才这样做,对吗?”
他句句直戳李未予的痛处,冷声嘲讽道:“李未予,你可真是可怜又自卑!”
李未予的脸迅速冷了下来,如毒蛇般地盯着眼前的少年:“李遂清,你比起你弟弟来,可要不听话得多。”
李遂清冷冷地看着他:“毕竟也不是谁的援手都可以碰,那只小狐狸可以,而你?呵,你以为你是神,在我眼里,却也只不过是骗取灵狐内丹的小人。”
阵中狂风大起,李未予耐心已经消耗殆尽。
他看着少年,眼里怒火熊熊燃烧,在身影慢慢消失于原地之前,咬牙切齿地留下了两句的话。
“既然我伸出的援手你不要,那你就好好享受这屠龙阵的威力吧!”
“我!的!好!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