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乌月跟段茂都挺忙的,两人联系的频率并不算多,每天睡前一通电话,日子平稳的过着。
乌月这两天正忙着向学校申请复学手续。
她今年原本都该上大三,可一年多以前那场意外,导致她一时无法独立完成学业,乌杞鸿便让她休了学,直到暑假前她的状态有所好转,才决定在九月份复学。
本以为交了康复证明,申请的流程会走得快些,但一连等了一个多星期乌月迟迟没接到通知,今天她回到学校咨询,才知道申请卡在了该降级还是保持原级这一关。
A大的休学制度是可以选择不降级,但要求乌月必须要在一年内补修完大一下学期和整个大二的课程和学分,如果无法完成,将会面临延迟毕业的问题。
“是这样的乌月,大家都以为你不会回来再读书了,由于你情况特殊,你现在这个专业,学校还没有使用过盲文教材的先例,如果保持原级,可能你补课的时候会比较吃力。我的建议是降级复学,这样会比较轻松。对你的身体恢复也有百利而无害,学校这边,我尽量会帮你申请盲文教材,生活方面,我也会跟你的辅导员打好招呼,让大家轮流照顾你。”
乌月很想对她大声说不需要,她明明已经可以做到生活自理。
今天来学校,可是她自己一个人做到的呢。
最后,她终究还是没有反驳,只乖巧地点了点头,“我同意降级。”
“重新上大一?”
听筒里,传来乌月的发小鹿寻菱震惊的声音。
“我还申请转了专业,
“针灸推拿。”
乌月说完,稍微把手机拿远了些。
“什么!”
鹿寻菱拍案而起,“你疯了,干嘛要转专业?!”
“这个专业挺好的呀,以后毕业去开个盲人推拿店,生意肯定好得不得了。”
乌月语调轻松地说着,却不自知落了泪,她依然装得很平静。
鹿寻菱鼻子发酸,“你傻不傻,你爸那产业,还用得着你抛头露面去赚钱?选个轻松点的专业顺利毕业不好吗?干嘛要这么折腾自己。”
“他是他,我是我。”
乌月垂下眼眸,“虽然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是我还是想要让下半生,活得更有意义一点,总不能永远当个废人吧。”
——
今天天气比较好,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从学校出来,乌月明显感觉到自己有些心气郁结,总想要叹气。
她思忖片刻,放弃打车,打算尝试着一个人坐地铁回家。
A大地理位置优越,周围靠着商圈,交通很便利,从学校大门出来,过了天桥,地铁站也不过六七百米。
越往前走,她能感觉到周围越发变得嘈杂,人声混乱。
乌月小心翼翼拄着盲杖,顺着盲道慢慢摸索着前进,直到盲杖碰到一具金属钢架,挡了她的去路。
“小妹妹,玩蹦极吗?释放压力,战胜心魔,无所畏路面蹦极正式入驻恒隆广场,今天活动价只要66元,六六大顺,保佑你顺风顺水事事顺!”
一个听声音约莫有三四十岁的男人拉住乌月,往她怀里塞了一张传单,“小妹妹有没有兴趣体验一下?”
乌月手指僵硬地握着宣传单,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瞎了吗,没看见人小姑娘是盲人。”一道年轻的女声小声打断了男人的热情邀请。
“抱歉啊这位女士,是我们安装师傅粗心大意,搭建蹦极钢架的时候不小心占用盲道了。”那位女士语气抱歉着说:“我扶着你绕过去吧,别摔着了。”
乌月的手臂被搂住,一道力要带着她远离。
绕开盲道的瞬间,乌月脚步一顿,一把抓住蹦极架,停了下来。
“我要玩。”
这个点临近中午,商场外的人并不多,刚才那位大叔帮乌月把安全绳绑好,用力拽了拽蹦极绳检查是否有安全问题。
“小妹妹,你确定要玩吗?如果害怕可以放弃的,不收你费用。”大叔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心疼。
“没关系,我不害怕。”乌月坚定地摇头,“开始吧。”
“那行,如果有任何不适就喊我,也可以喊停。”
大叔半蹲下来,抱住乌月的鞋子,使蹦极绳向下拉伸,他又快速地跳起来,蹦极绳急剧收缩,就这样两三个来回后,蹦极绳的伸缩力达到200%,反弹时间变长,大叔松手,快速跳下了气垫床。
“啊……!!!!”抛上天的瞬间,乌月失声尖叫着。
向下是释放,向上是自由。
上一秒下坠被吞噬,她长长叹了口气。
下一秒她便被抛上天,像翱翔的雄鹰一样轻盈舒畅。
乌月的叫喊声响彻云霄,胸口郁结的浊气被释放。
这一刻,她觉得值了。
人生,也就这么回事!
一场痛快淋漓的蹦极。
大叔帮她解开安全绳的时候,乌月腿还是软的。
“小妹妹很勇敢嘛,这项运动好多大老爷们一看能弹射四五米高,吓得他们都不敢玩,刚才你飞上去,可是有好几个男人在看你呢。”
乌月听到这话,抱着她的盲杖,嘿嘿嘿傻笑着。
不知道是吓得还是被大叔夸得的狠了,她脚下竟有点飘浮,感觉踩朵云就可以起飞了。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电子语音播报叫出段茂的名字。
五分钟后。
段茂停车,下车将她扶进车里。
“怎么满头是汗?”段茂抽了两张纸塞到她手里,顺手给她开了瓶水。
乌月还没从刚才蹦极的兴奋中没缓过来,她攥着纸巾,激动地给他说刚才玩蹦极的事,“好刺激,下次还想来玩。”
段茂听她描述自己被抛的有多高,越听眉毛蹙的越紧,“这么危险的运动下次不要再玩了,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安全资质,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乌月不吭声了。
“我不是给你说了,出门我不在就打车,刚才我如果没有给你打电话,你这是要一个人去坐地铁?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万一下楼梯的时候摔着了,万一掉进地铁里怎么办?”
“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什么?”段茂一愣。
“我说你是不是心情不好,一上车就对我那么凶。”乌月撇了撇嘴,“我也要习惯一个人生活呀,不能处处都靠你,靠出租车司机。”
段茂听到这话气笑了,“怎么着?你想要一个人生活,那我是谁?”
“男朋友呀。”乌月也笑,“可谁知道到时候你会不会移情别恋。”
段茂握住方向盘的手一滑,差点踩了刹车。
“凡事不能总想着靠别人,我得自食其力,做新时代独立女性!”
乌月没察觉他的异常,继续畅想着,想起今天来学校的目的,她正要给他讲转专业的事,段茂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乌月,我们在一起有多久了?”
乌月想了想,“快四个月了?”
“哦,这么久了啊。”段茂扭过头,握住了她放在腿上的小手,他换上吊儿郎当的语气,试探着询问道:“今天正好没事,我们去开房?”
乌月心脏一滞,在地垫上轻快翘起的脚尖也停了下来,她面朝向他,呆呆愣住了。
段茂把车缓缓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身体侧向她。
“行吗?”
他攥着乌月的手,轻轻捏了捏。
“行吗?”
乌月脸红筋涨,耳朵快速烧了起来,她不自在地抽出手,垂下脑袋,低声嗫嚅着:“我还没准备好。”
一阵漫长的沉默,乌月的脸红也逐渐变味成了难堪,她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缓和,却听见段茂长长叹了口气。
他重新启动车子,加快了车速。
“行,又是没准备好。乌月,你知不知道我也是男人,不是山里的和尚。”
乌月知道,这时候他的语气越平静,情绪就越糟糕。
可听到他这样说,乌月心里隐隐不太舒服,却也不知道该怎样接话。
两人就这样在凝滞的空气中沉默许久,最后还是乌月先投降,当刚才没有发生过不愉快,“昨天不是说周末要带我出去吗,我们去哪里玩呀?”
段茂沉默了一瞬,“去山上的农家乐?你不是一直说腿疼,在那里你可以泡泡温泉,正好那天聚会我提前走扫了大家的兴致,重新把他们一起叫来。”
说着,段茂连接了车载蓝牙,给江鸣昇拨去电话。
电话只响一声便被接通了,乌月下意识问段茂那句‘打给谁呀’,清晰地传到了对面的听筒里。
段茂听到对面嘈杂的动静,“你干嘛呢?”
“来商场买个礼物,楼下在搞极限运动,有点吵。”
“哦。”段茂言简意赅给江鸣昇说明了聚会的时间地点后问:“你周末没什么事吧?”
“都有谁?”
段茂觉得这话问的有些莫名,但还是老实说了,“就那天那些人。”
对面沉默了一瞬。
段茂又问了一遍:“你周末到底有事没事?”
“没事。”
“行,那锦绣山庄见。”
作者有话要说:看完大结局后又二刷的段某:“呵……某人有八百个心眼子。”
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