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神原杏叼着棒冰含混应道，“是吗？”
家入硝子跨坐在椅子上，下巴抵着椅背，一边刷着手机一边说：“别跟我说你一点都没意识到，明明从一开始就察觉了吧？”
“但是，”神原杏干脆把那一块棒冰咬碎，想了想，“就算去质问五条君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回答吧？干脆先忽略掉了。”
“你心真大啊，”家入硝子叹了口气，“确定自己之前没见过他吗？”
神原杏仔细想了想。五条悟那种优越的长相见过一次就不可能忘，而她虽然始终对五条悟抱有熟悉感，但过去十六年的记忆中的确没有他的痕迹。于是她诚恳地摇了摇头。
“不过我对五条君也挺熟悉的，”她补充道，“这就是交朋友的缘分吧？”
“这是哪门子的缘分啊，”短发的少女吐槽到，“该不会是什么前世的恋人……恶寒。”
“硝子你又在网上看什么怪东西了，”神原杏也不禁搓了搓胳膊，“跟同期恋爱这种事还是饶了我吧，好尴尬……”
“哪方面尴尬？”家入硝子回忆了一下中学时班上那些小情侣。
“恋爱本身就很尴尬，跟熟人就是雪上加霜……”神原杏一脸不愿意多想的表情，“为什么要恋爱呢？这个世界对单身也太不友好了吧。”
“扯远了扯远了，”家入硝子伸出手弹了少女一个脑瓜崩，“没人逼你去恋爱啦，只是聊到这了而已。”
神原杏咬了咬棒冰剩下的木棍，低头刷了刷SNS的评论。
没人逼她恋爱……确实是这样。但不知为何她对跟身边的人恋爱这件事十分抵触，光是刚才硝子那样玩笑般的猜测就让她心猛地一跳。
“……咦，是纲君。”神原杏有点疑惑地点开了私信。
“纲君？”硝子探头看了过来，“网友？”
“嗯嗯，”神原杏轻声读了读，“并盛的怪物……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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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经过我已经清楚了，”夜蛾正道点了点头，严肃地回复，“但是不行。”
水红色长发的少女失落地垂下了脑袋：“果然没有‘窗’的观测就不行吗……”
“倒也不是因为那个，”夜蛾正道一边缝制玩偶一边说到，“并盛那个地方比较特殊，跟咒术界上层签订过协议的。那边的咒灵全权交给新兴的并盛财团，咒术界完全不过问，‘窗’的观测程度也调整到了最低。”
“普通人对付咒灵？”陪神原杏过来的家入硝子有些诧异，“做得到吗？”
“有了咒具的话也不是做不到，听说那边的负责人体术非常好，弥补了没有咒力的缺陷。”
“听上去有点像那个，”突然从窗外探进来个白毛脑壳，“咒缚？”
“难得悟你会知道，”夜蛾正道将手中缝制好了的玩偶放到一边，“天与咒缚……咒术界有这样的猜测。但那位负责人很神秘，咒术界又……”
“向来瞧不起外人，”五条悟撇嘴，“一群自认为高人一等的老橘子。”
“但是纲君他好像很害怕……”神原杏握紧了手机，“万一是并盛财团处理不过来了呢？”
“纲君，”五条悟语气不明地重复了一下，“谁？”
“阿杏的网友，”家入硝子友情解释，“网名好像就是‘纲’，无论阿杏发什么内容都会礼貌留下评论的新时代好网友。”
“哼嗯……”五条悟将手臂伸过窗框，摊开了手，“手机，给我看看。”
五条悟身后的夏油杰一脸头疼。
“不要。”神原杏果断拒绝。
“爸爸我是怕你被坏人骗啊，”五条悟语重心长，“你不知道现在那些坏男人有好多手段，好可怕的，这样下去会被骗身骗心人财两空的啦。”
“五条你才比较像那个骗人的，”家入硝子挑眉，“而且你是哪门子的爸爸？”
“Suger……”
“好了闭嘴吧，我没对男高中生抱有什么期待。”
“好了，先停一下，”夜蛾正道拍了拍手，“神原，我已经将我所知的都告诉你了。那么你也该回答我了吧？为什么这个网友会觉得你能解决他口中的‘怪物’？”
他身后的五条悟露出一副“妙啊夜蛾正中红心”的表情。
“严格说来是我的问题……”神原杏挠了挠头，“咒术师因为任务要东奔西跑的，我又喜欢去各种纪念品店买东西然后拍照发到SNS上……纲君就问我是空姐之类的职业吗。”
严肃的班主任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纲君好像本身也有点情报源？反正我否认了之后他就猜不会是跟超能力什么的有关吧，”神原杏心虚地移开了目光，“因为我偶尔会吐槽任务很麻烦……”
“但我没跟他承认过啦！”少女竖起手指信誓旦旦，“大概就是心照不宣这样？”
“并盛那地方神神秘秘的，会有咒术相关的情报也不奇怪，”夜蛾正道抵住下颌思考，“既然是对咒术略微有一点了解的人，为什么不先向并盛财团求助呢？”
“总之，”夜蛾正道下了决定，“不可能把去并盛查看情况这种事作为任务给你的，不仅是你，连我都会被追责。如果那个纲实在害怕的话，你还是劝他去找并盛财团吧，神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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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意思就是可以偷跑过去，”五条悟坐在电车上得意洋洋地抱着手臂，“找别的理由就可以了啊，协议又没规定咒术师不能去那里观光。”
这就是他们三个在大好周末坐上了电车的理由。
“硝子好像还没醒，”昨晚强烈表示自己才不去的家入硝子这个时间还在睡懒觉，神原杏收起手机，“我给她发了消息，问她想要什么特产。”
“那种地方能有什么特产？”大少爷嗤之以鼻。
夏油杰盯着手机回复道：“听说鳗鱼很好吃哦。”
鳗鱼在哪都能吃到吧。三人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想到。
“周末还麻烦你们两个陪我出门……”神原杏很不好意思，“其实我自己也不是不行。”
“一年级出任务还是尽量结伴比较好，”夏油杰温言回应，“万一并盛真的有那个财团都应付不了的存在，神原你一个人会比较危险。”
“都说了不是任务，”五条悟的手臂随意搭在少女肩头，并不越界，“而且我一个人帮她就绰绰有余了，杰你是多余的。”
“是吗？但毕竟神原先邀请了我，我也不好拒绝，”夏油杰望着好友脸上闹别扭似的表情，故意笑眯眯地说，“反而是悟你死缠烂打要跟过来吧？”
“说到这个，”五条悟才不理一看就很刻意的丸子头，低了低头质问身边的少女，“你干嘛先想到找杰啊，你们俩很熟吗？你跟我比较熟吧？”
“不是同一天认识的吗……”神原杏拿五条悟这个理所当然的态度没辙，颇有点头疼地回答，“严格来说都不是很熟，我跟硝子比较熟。”
“才认识几天就叫硝子了，你怎么不叫我名字呢？”
“……你有点身为异性的自觉吗，五条君？”
这句话似乎触及了白发少年的认知盲区，他用一种很奇妙的眼神看着神原杏，片刻才不可思议地低声说：“我有一天居然能从你嘴里听到异性这个词啊，杏。”
神原杏确信五条悟以前肯定认识她。
只是她的记忆中确实没有这个人，而且也没有那种可疑的回忆空白。
五条悟是在哪里认识了她？
少女的无应答也没有让五条悟尴尬，他用三盒烟从硝子那里换来了“纲”的id号，正好趁乘车的时间好好研究一下这个人。
“唔？”
五条悟困惑的声音引起了另外两人的注意，神原杏偏头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只看到一片空白。
“这个人是互联网跟踪狂吧，”五条悟把手机展示给神原杏另一边的夏油杰看，“自己的账号页面里什么都没有，点赞内容只有杏的动态。”
夏油杰看了一眼，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等下，谁？”神原杏刚才没看清，凑过头来又看了一眼，“纲君？”
“我就说了这世界很危险，”五条悟补充道，“你就从来没想过看一眼他的主页吗？”
神原杏低头按开自己的手机，查看了“纲”的主页，确实是什么都没有。
“互相关注了之后我就没特意看过了。”神原杏有点消沉，纲君平时的评论都很有礼貌，她很信任这个网友，才会在他求助后立刻决定去并盛。虽然主页一片空白不能说明纲君不怀好意，但也让神原杏不能以纯粹的心情去帮助他了。
“没关系啦，互联网鱼龙混杂，遇到什么都有可能，”五条悟张开五指，将她吹好的刘海向后梳了几下，然后看着她凌乱的前发笑了起来，“多亏我和杰陪你来了是不是？如果真的是坏人你哭都没地方哭。”
“我可以用咒术……”
“然后因为伤害了普通人被判定为诅咒师。”
神原杏不说话了。少女郁闷地吹了吹自己的刘海，原本的心情也像头发一样变得乱糟糟了。
她安静下来时显得非常乖巧，圆润的大眼睛没有一点攻击性，五官又小又精致，像昂贵的人偶娃娃，美则美矣……却没有生气。
“神原，”夏油杰尝试着安慰，“悟说的只是比较极端的情况。”
“我知道，”神原杏叹了口气，她一开始讲话，那种过分精致的假人感就散干净了，“我只是在反思。应该更谨慎一点的……我又不能每次都指望着身边的人帮我发现危险。”
“那又怎样，”五条悟无所谓地开口，“就交给我呗？”
“五条君，”神原杏故意叹气叹得很大声，然后伸出手指戳在五条悟的脸颊上，“我是独立的新时代女子高中生，我才不要什么事都靠别人。”
五条悟瑰丽的六眼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眼睛的主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露出了多么柔和的神情，而神原杏也因低头收回手而错过了这一瞬。只有旁边的夏油杰看到那个入学以来一直都幼稚又臭脾气的大少爷有点难过似的，垂下眼睫笑了起来。
“但我们是同学哎，杏，”他说，“多依靠一下我也没关系啦。”
夏油杰将目光移开，看向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万里无云的晴空之下，他默默想，雨季还没有到吗？
作者有话要说：专门用来鼓励和接近小杏用的账号，露出了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