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命案

“去死吧!”一黑衣刺客身影如魅影一般突然窜出。

他大喝一声,手中刀光寒芒闪烁,直直向一名身穿绯红色长袍的男子刺去。

那红衣男子身手矫健,宛若行云流水,在刀光剑影的纷乱交错中,巧妙避开一记又一记的致命攻击。

忽而,他感到怀中一空,似是有什么东西坠地。

他微微侧眸望去,左手下意识地探入衣襟。

那刺客灵巧地抓住他分神的瞬间,一剑穿透了他的右腹。

随着剑尖深入,一阵锋锐的疼痛传来,他不禁闷哼一声,身形一退,将手中的剑稳稳立在地面。

右手紧捂渗血的伤口,他垂下头缓缓吐出一口鲜血,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那刺客阴测测盯着滴落在地上的鲜血,嘴角勾勒出一抹狰狞的笑容:“顾世子,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要怪,就怪你硬要同我主子作对。”那刺客眸中闪过一丝狠戾:“非要查你不该知道的事!”

顾淮之微微勾起唇角,缓缓用手背擦了擦唇边血迹。

随即,他身形腾空而起,宛如疾风穿行。

一道剑光如电闪过,剑锋直指那刺客要害之处。

刺客还未来得及反应,胸中已然传来一阵剧痛。

他狡黠的眸中充满不可置信:“你!”

“你是装的?”那刺客倒落在地,口中喷出一口血。

奄奄一息间,他注意到掉落在地上的香囊,忽而想起什么,得意一笑:“不过算算时辰,你那娇俏的小娘子应是已经没命了...”

话音未落,他便两眼一闭,没了声息。

顾淮之缓缓将剑收回,轻轻擦拭着滴滴洒落的鲜血。

小娘子?

他的小娘子?

莫非...

他脑中忽而闪过少女那双充满爱慕之情的杏眸。

坏了!

他迅速将落在地上金丝勾边的红色香囊捡起,小心翼翼地放回怀中。

也顾不得伤势,便翻身跃上马背。

急促的马蹄声响彻夜空,一如他急促的心跳声。

明华阁。

“你们可听说醉月楼近来发生的怪事了?”

“可是那妖魔之事?”

“没错,我看近来须得小心些,莫要随意出门走动了。”

“唉,莫非往后只能来这明华阁了吗?”

醉月楼,梧桐城中最繁华的一家酒楼。

城中所有权贵,皆爱在此一醉方休。

而这家酒楼的掌柜,是一位传奇女子,孤身一人在此站稳脚跟,仅仅一年便做到如今这番地步。

但近日,有传言道...

这掌柜的,是个吃人精魂的狐妖。

“姑母!”

“阿娘!”

乔青生与方子翁略显焦急的声音同时响起,二人急切地望着大堂内的妇人,快步欲直接闯入。

“衙门重地,不可随意入内!”两位面无表情的衙役冷声喝止,长长的刀柄将二人拦在门外。

“表兄,怎么办啊!”方子翁小脸一皱,急得快要哭出来,他压低声音道:“方才他们也是这般,怎么都不让我进去!”

他从学堂回家的路上,意外看见衙门外堆满了人,索性就靠着身形优势挤到了前头。

原本只是凑凑热闹,岂料他竟看到他娘也在里头被审问!

此时,衙门前的人群依旧熙熙攘攘,瞧着二人焦急的神情,不由得侧过头瞥向他们,眼中满是探究。

同他们一道而来的还有方才一时情急,便跟上了乔青生的慕安宁主仆二人。

慕安宁站在后头,身量不够,便微微踮起脚尖。

她透过人群,依稀瞧见里头站着的不止方家大娘一人,而是还有另外四五名位妇人,以及一位身穿紫色锦缎长裙年轻女子。

人群微微有些散开,慕安宁牵住抱琴的手,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几步。

忽而,那名女子似是察觉到衙门外的吵闹声,缓缓转过身来。

慕安宁抬眸望向她时,呼吸不由得一滞。

她衣领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修长的颈项,如瀑的棕发微微弯曲,落在纤细的肩上。

紫色的丝绸紧贴着她丰腴的曲线,勾勒出婀娜多姿的身形。

她腰间系着一根细细的金色腰带,金带上缀满了小巧的紫晶,如同星辰镶嵌在她的纤腰上。

“嘶。”人群中有人不断发出惊叹,窃窃私语起来。

慕安宁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如同周遭的人一般,一直停留在那女子身上。

饶是在贵女众多的上京,她也从未见过这般女子,美到她竟有些言语匮乏。

忽而,女子那勾人的凤眼慵懒地在人群中一扫,竟是直接与她的目光碰上。

她的眉梢微微挑起,纤纤玉手勾起一缕散落在耳边的鬓发,掩嘴一笑,霎时妖媚得勾魂摄魂。

慕安宁抿了抿唇,脸颊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红。

方才...那女子是在对她笑?

待那女子转过身后,她才回过神来,注意到乔青生与方子翁兄弟二人仍然在求官差通融,生怕方家大娘出什么事。

她正欲迈步上前时,注意到身旁抱琴脸上那一丝疲惫的神情。

她停下脚下动作,没等抱琴疑惑,便侧过身道:“抱琴,你回去检查一番家中门窗可否关紧了。”

抱琴皱了皱眉,似是没想到自家小姐为何突然这般说,语气中便带着一丝担忧:“小姐,留你一人在此,我放心不下...”

慕安宁轻轻摇了摇头,温声道:“我已不是孩子了,不必为我忧心。”她安抚般地拍了拍抱琴有些发凉的手,“你先回去吧,放心,我很快便会回去。”

这丫头每次临近葵水时,总是透着些许疲惫,但却总是尽力不表露出任何不适。

她明白她是不想让她忧心,故而只能装作没看出,随了她。

见抱琴勉强点头应下,缓步离去后,她才缓缓越过人群,轻轻拉住了关心则乱的兄弟二人。

方才,她敏锐地察觉到,那位紫衣女子似乎才是为首之人。

在堂内,只有她一人站出回答知县的提问。

而其他几位妇人,包括方家大娘,都默默站在她身后,低着头不发一言。

“乔大哥,子翁。”慕安宁眼神示意二人随她来到一旁,轻声安慰道:“事态也许并非你们想得那般差,不若等她们出来再做打算。”

乔青生被她这么温声安抚一番,也逐渐冷静下来。

回想起自己方才的失态,他白净的脸庞上透着一丝红。

姑母一向不善言辞,他着实怕她出事。

方子翁却依旧带着哭腔,扯着慕安宁的衣袖,急急道:“呜呜呜安宁姐姐,要是他们现在把我娘的头砍了怎么办?”

他看的话本里可是说,进了衙门的人便再也出不来了!

慕安宁与乔青生对视一眼,皆是有些忍俊不禁。

到底还是孩子,想象力颇有些丰富。

乔青生如此失态,也是因来衙门的路上,方子翁同他描述的过于可怖。

她柔声开口:“放心吧,一定不会的。”她摸了摸他圆润的头:“姐姐向你保证。”

即便是犯了死罪,也不会立即处决。

况且,经她方才观察,那几位妇人唯唯诺诺老实的模样,不该是会犯如此大罪之人。

而那名女子...

思及此,她微微蹙了蹙眉。

她方才的言行举止都极为放松自如,游刃有余,仿佛对当前局势有着充分的把握。

只是...她隐隐感到一丝不对劲。

若是从前,纵然旁人容貌再姣好,她也不会因此,便对一人心生好感。

然而方才,与那女子对视一眼后,她便感到心底缓缓蔓延着一丝奇妙的感觉。

思及此,她不禁再次微微红了脸。

莫非...她有磨镜之癖?

可...她不是已有喜欢的人了吗?

“官老爷啊!一定要帮帮我们啊!”人群中突然冒出的哭喊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随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只见一群身披麻服,头上戴孝的妇人缓缓走来。

“大人,务必要查清楚究竟是谁害了我家相公啊!!”

“醉月楼绝对逃不了干系啊,大人!!”

“还望大人替我们讨回公道,莫要让里面的凶手逍遥法外!”

哭喊声瞬间充满整个衙门,乔青生与方子翁兄弟二人见此情形,略显得有些不知所措,面上不由得又浮出一丝忧色。

退到一旁的慕安宁注意到,不少妇人还带着自家孩子,年纪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过五六岁。

听她们的意思...似乎是笃定就是衙门里头的人,害了他们家人。

“各位评评理啊!我家相公便是从醉月楼回去后,便开始不对劲起来!没想到最后竟然没了!”

“我家的也是,起初只是略微有些不适,而最后却是七窍流血而亡啊!”

“定是那个狐妖!!不然为何死的皆是正值壮年的男子?!”

众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眸中的探究更甚。

而门外的衙役也是越来越多,一瞬之间,便瞧不清里头的状况。

慕安宁心中一颤,轻声呢喃:“醉月楼?”

她着实没想到竟是闹出了人命,并且...还不止一条。

怎会有人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杀害这么多人?

身旁的乔青生看出她的疑惑,缓缓开口道:“安宁姑娘,此乃梧桐城最大的一家酒楼。”他顿了顿,神情越发凝重:“我姑母便是此楼的厨娘。”

慕安宁轻轻点了点头,若是她没猜错,那紫衣女子便是酒楼掌柜:“乔大哥,你姑母近来可有古怪之处?”

乔青生苦笑一声:“说来惭愧,姑母这几日常常神色不宁,但在下询问她时,她却是只说楼里生意太过紧张。”他垂下眼,“如今想来,便是此事在一直困扰着她,而我竟没将它当回事...”

他自嘲一笑:“若是姑母出了什么事,在下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亡父亡母...”

现如今,他只剩姑母与方子翁两名亲人了。

慕安宁安慰了一声,而方子翁听到此,却是直接哭了出来。

她只好道:“莫要如此快地便下定论。”她顿了顿,将方才所观察到那紫衣女子的表现缓缓道出。

即便凶手真的是醉月楼之人,她也不觉得会是那几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可...”乔青生望向四周几十名身着白衣妇人与孩童,出了如此多条人命,怕是官府不会善罢甘休。

慕安宁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安,直直看向他:“那乔大哥觉得,方大娘像是会滥杀无辜的人吗?”

乔青生被那清澈的杏眸盯得一怔,却是摇了摇头:“我姑母向来心地善良,绝无可能!”

慕安宁轻声一笑:“那便是了。”

她没再继续说,但想必乔青生也应该明白清者自清的道理。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衙役将几名妇人全数护送了出来。

慕安宁放眼望去,心中不由得一紧。

怎的只有那名女子没出来?

莫非...她便是凶手?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在没有我的日子里,老婆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取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