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亦抿唇轻笑：“你觉得呢？”
她抬手轻抚浅川枫的面颊，那双漆黑如墨眼瞳在灯光下折射出摄人心魄的光彩，浅川枫愣了一瞬，到嘴边的情话不知为何无法像平日一样顺利说出口。
鼻尖传来属于她的香气，是清冷的草木香气，与还未彻底干涸的雨水和酒香混合在一起，明明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感，但却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冷亦微笑着提醒道：“小弟弟，这才只是个开始，别让我感觉太无聊了。”
说完这句话，她毫不留恋地推开浅川枫，独留他一个人沉浸在这华灯落幕的舞池中。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几乎一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的冷亦倒头就睡，但还是极为准时的在上午八点清醒过来。
原因无他，今天还要去找方镜，她不想因为迟到让好不容易拉回来的印象分再次跌入谷底。
换好衣服后，冷亦前往健身房。
罗德的几个手下一路跟随在身后，冷亦虽然对此心知肚明，但却放任他们继续跟在自己身后，并未对他们下手。
虽然不喜欢身后跟着几条尾巴，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吞下罗德手里那批武器，她绝不能为了逞一时之快而打草惊蛇。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多的搜集有关于罗德的资料。
可惜了，若是提前知晓光头男人的身份，那她就不会轻易将对方放走，甚至可以从他身上获取到更多有关于罗德的信息。
因为这一次的失误决策，她只能浪费掉这枚棋子。
罗德迟早会发现她的身份有异，所以她必须要让罗德知晓，自己没有从光头男人身上获取到任何情报，降低罗德对她的防备心，只有这样，她才能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刚一踏入健身房，冷亦就闻到了熟悉的咖啡香。
身体疲惫和困顿在此刻好似一扫而空，冷亦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都好转了不少。
方镜一眼就看出了冷亦的疲惫，他递上一杯咖啡，语气关切道：“没休息好吗？”
听到这话，冷亦假装懊恼地捂住自己的脸，随后又小声问道：“这么明显吗？”
方镜被她手忙脚乱的样子逗笑了，他开玩笑道：“你的黑眼圈重到我以为你跟人打了一架，发生了什么事？”
冷亦解释道：“昨天做了个噩梦，直到下半夜才睡着。”
方镜错愕道：“那你今天还来的这么早？”
冷亦：“我想要早点来训练啊，而且我总感觉1号城最近好像不太平。”
方镜转移话题道：“我们先训练吧。”
他果然知道些什么。
“好。”冷亦没有选择继续追问。
等训练之后，再想办法套话吧。
经过一上午的训练，冷亦感觉自己对于这具身体的掌控力又加强了一步，现在的她已经能够发挥出原主七八分实力，再加上开发脑域带来的提升，就算面对二阶超凡者也有一战之力。
不错。
冷亦对自己的进步感到非常满意，可惜在方镜面前还是不能完全放开手脚，不然她的提升速度会更快。
方镜也对冷亦的提升感到惊讶，他开玩笑道：“你的枪械和格斗天赋真的很不错，完全不比那些注射了基因药剂的人差到哪去。我觉得你继续训练下去，可以考虑转行做个警察。”
冷亦摇了摇头：“我这点水平还是算了。而且要成为警察的话，注射基因药剂是必要条件吧？”
基因药剂是通过激活人体细胞潜力，从而让普通人的肉身强度和神经反应速度达到能够媲美一阶超凡者的程度，但这种方式就相当于是在变性地透支细胞活性。所有注射过基因药剂的人寿命会大幅度缩减。α基因药剂是目前生产出三代产品中，效果最强的，能够将细胞潜力激发到50%以上，让人拥有更强大的身躯，更快的奔跑速度，但变得越强，细胞衰竭的速度就会越快，死亡也会加速逼近。
目前为止，注射过基因药剂的人基本都无法活过五十岁。但因为基因药剂的受众群体就是警察或者罗德那种亡命之徒，在这个超凡者横行的时代，他们中的多数本身就没办法寿终正寝。所以有关于寿命锐减的副作用，也很难被人发觉。
除此之外，注射药剂后，还极有可能出现亢奋、大出血等症状。而且普通人注射基因药剂后，就再也无法开启脑域，这辈子注定和超凡者无缘。如果是超凡者的话，那他的实力将再也无法精进，永远没办法安装下一阶的超凡能力。
当然这些信息寻常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方镜沉声道：“这件事其实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不少警局甚至还会将基因药剂当做福利发放给警察，毕竟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非常极端，虽然警察不会接管超凡者的案子，但安装了机械义肢的普通人的战斗力也不能小窥，一些人甚至会将自己的机械义肢改造成重型武器，虽然这样的他们仍然属于普通人的范畴，但却已经拥有了不输于超凡者的实力。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说，注射基因药剂反倒能保障警察的生命安全。”
“可是注射基因药剂，也有很大的副作用啊。我至今都无法忘掉那个男人的死……”冷亦的语气中染上了几分颤抖，“我以为我能把这件事情彻底放下，但只要一闭上眼睛，我就能看到那个男人，他狞笑着朝我走来，浑身都是血，就好像要把我一起拉入地狱。我实在太害怕了，于是我跟着朋友一起去了上饶街，原本是想放松一下……”
方镜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厉声打断冷亦的话：“你说你去了上饶街？”
冷亦没有隐瞒：“是的。”
方镜的面色变得更为沉重了：“你看到了什么吗？”
冷亦愣了一瞬，脸上故意流露出几分思索。
下一秒，她忽然蹲下身子，惊慌失措地抱住自己的脑袋。
“死人了！”
结合方镜的凝重表情，冷亦知道昨晚那个行为古怪的司机应该没有向她撒谎，上饶街确实出现了命案，只是这个时间是否发生在前夜，冷亦现在还不能确定。
因为在昨晚，她在车厢中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如果像是司机师傅说的那样，命案发生在前夜，车厢内的血腥味也早就该散去了，他也没必要做贼心虚地用车载香薰掩盖这股味道。
司机有问题，这件事是显而易见的。但他当时为什么没有对自己下手？是因为她不满足“情侣”这个前置条件吗？
方镜蹲下身子，轻轻地拍了拍冷亦的肩头，语气柔和道：“昨天上饶街确实出事了，初步判定是超凡者作祟，具体的还要进一步调查。但不管怎么样，你没事就好。”
“方镜。”冷亦抬手环住他的后背。
方镜愣了一瞬，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冷亦。
察觉到他的意图，冷亦抱得更紧了，她用带着祈求的声音说道：“别走，让我抱一会好吗？就一会，我实在太害怕了。”
“好，我不走。”方镜轻抚着她的后背。
“这件事很快就会解决的吧？”冷亦用带着希冀的语气问道。
方镜：“嗯，你不用太担心。但你这几天最好不要出门。如果别人问起关于上饶街的这件事，你尽量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除非军方主动上门调查这件事。”
“为什么？”冷亦忍不住问道。
方镜闭了闭眼睛，哑声道：“具体的不能告诉你，但只能给你一个忠告。不要太相信联邦，尤其是涉及到超凡者的时候。”
看来方镜对联邦有颇多的怨言啊。难怪塞缪尔会将方镜也列入名单之中，这样一个曾经触及到联邦核心机密，但却早已生出反骨的人，如果能拉拢过来，确实会成为他们的一大助力。
更何况方镜现在还没有和军方彻底断联。
但如果这样的人如果能成为自己的助力……
“在想什么？”方镜问道。
冷亦仰起头，眼中还含着欲落不落的泪滴，头顶光源将她的面容映照的格外苍白，此刻的她就像是一株迎风摇曳的百合，身上带着一种叫人怜惜的破碎感。
“我在想，你肯定经历了很多不公正的事情才会如此劝诫我。”
方镜起身，微笑着向冷亦伸出一只手：“起来吧，再蹲下去腿都要麻了。”
搭上他宽厚的手掌之时，冷亦状似无意间用手指轻轻勾了一下他的掌心。
“谢谢。”
方镜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暧昧的小动作，他轻笑道：“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冷亦：“你救过我的命，我当然相信你。方镜，之前的事情我还来得及好好感谢你，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想请你吃顿饭，可以吗？”
方镜：“好啊，只要你不担心我把你吃破产。”
冷亦抿唇轻笑：“放心，我的钱包还能扛得住。”
“哎呀。我是不是来得太早了，打扰到你们了。”门口传来一道略显轻佻的女声。
女人穿着一件黑色运动背心，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纤腰，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健康阳光的小麦色，她抬起手，将自己的长卷发束于脑后，却意外露出覆盖后背的大片纹身。
那是一对折翼的黑色翅膀，根根分明的羽毛极为清晰地烙印在皮肤上，但这纹身的主要作用却并非是美观，而是为了遮掩身后纵横交错的伤疤。
虽然纹身师的技术非常完美，但冷亦还是看到了藏在羽毛缝隙之间的，无法彻底愈合的肉粉色疤痕。
这女人不简单。
冷亦原本想要收回视线，但她转念一想，这样做得话反而太刻意了，会显得自己做贼心虚。
而且对方身上的纹身那么明显，如果她装作不在意反倒会引人怀疑。
思及至此，冷亦干脆大大方方地盯着她的后背。
“那边的小姑娘。”
女人转头看向冷亦，语气冰冷道：“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方镜皱起眉头，不赞成道：“丽卡，你吓到她了。”
“没有哦。”冷亦摇了摇头，颇为不好意思地对丽卡说，“你背上的纹身好漂亮啊，我不小心看入迷了。”
丽卡展颜轻笑：“有眼光，这个纹身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你要是想要纹身，回头我可以介绍给你。”
“好啊。”冷亦点头，她知道对方说得只是客套话，也没有追问具体地址。
“锻炼完了，我先回去了。”穿上外套后，冷亦转身离开。
她走得很慢，为了能听到方镜和丽卡之间的后续对话。
方镜：“丽卡，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丽卡：“今晚有任务，就早点来了。我的事暂且不提，倒是你方镜，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部队？”
说到这里，她瞥了一眼冷亦的背影，冷亦没有停下脚步，仍然缓步前行。
方镜不悦地皱起眉头：“丽卡，她只是个普通人。”
丽卡抿唇轻笑：“多看一眼都不行吗？这就心疼了？看来你终于能够从当年的情伤中走出来了。”
方镜抚上心口，低声道：“我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自从换了这颗钢铁心脏之后，我的心再也不会为任何人跳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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