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大半个月,王潇借着穿书人的红利卖菜卖到飞起。
真的,几乎整个金宁市排的上号的饭店和卤菜店都是她的顾客。
她再一次深深感受到了人脉的重要性以及1990年人民的淳朴,竟然没一家店试图白嫖她的储存知识。双方唯一争论的点只有能不能再便宜一百块。
当然不能。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钞票。
反正二十天时间下来,王潇的个人资产已经从刚自周镇回来时的369块4毛直接变成了14433块4毛钱,其中还包含了她11月份刚发的64块钱工资。
啧,王潇觉得自己随着时代调整的小目标定小了。万元户实在不算什么,起码得百万富翁才能谈得上实现了一个小目标。
当然,这话她不敢对着爹妈说,她怕挨揍。
毕竟王铁军同志和陈雁秋大夫差不多三年的收入,人间凡尔赛很容易遭板砖的。
不管当爹妈的人如何目瞪口呆,反正买秘方的人个个都笑逐颜开。
庞叔叔更是把王潇当祖宗一样供着,隔三差五自备卤菜上门找老王同志喝酒,各种旁敲侧击花言巧语,最后图穷匕见。
直说吧,大侄女,你手上那本食谱秘籍开价多少?叔叔是替食品公司来问的价,两万块公司也买。
陈雁秋倒吸一口凉气,她没跟丈夫一道陪着闺女跑饭店跑卤菜店,缺乏直观感受,完全理解不能为啥能弄几碗吃的就能搞这么多钱。
庞叔叔却丁点儿都没觉得这价钱高。毕竟一道冒烤鸭再加一道藤椒鸡和卤鸡爪,让他们东直门卤菜店都过了立冬了,营业额竟然比夏天最热闹的那会儿还高一半。
不仅附近的居民到了饭店就端着自家的碗过来打卤菜加餐,还有在周围上班的职工也会在下班时端着自己吃饭的饭盒过来打上一饭盒带回家给家里人吃。
这意味着什么啊?意味着钱。
短短一个礼拜的时间,卤菜店掏出去购买秘方的1800块大洋已经赚回了足有1200块,回本速度嗖嗖的。
食品公司旗下的其他几家卤菜店的情况也差不多。
划个重点啊,买食谱各家卤菜店是单独掏了钱的。现在大家虽然上头都有同一个婆婆——食品公司,但彼此间也是存在竞争关系的。没理由我搞到武林秘籍了,还要无偿对你共享。
哪怕庞叔叔能有这觉悟,王潇也绝对不会同意。
反正大家最后都是以同样的价码到手的食谱:冒烤鸭800块,藤椒鸡500块,卤鸡爪500块。
王潇一口气卖了6家店,基本包办全城。单这一笔,她就挣了10800块。
所以她会无中生有变出价值两万块的食谱来吗?当然不会。
哪怕她考研时没考数学,九年义务教育学会的加减乘除也不至于忘掉啊。零售价高又不愁销量时,她为啥要骨折价清仓大甩卖?
她坚定地摇头,特别遗憾:“叔叔,那本书已经不见了。”
她解释道,“原先就摆在我们图书馆阅览室最东边那头。去年不是学校经常搞集会吗,图书馆被占了,我好长时间没能再进去。后来里面重新清扫整理过后,好多书都找不到了,也包括那本。原先我还想带回家给我妈看呢。”
听的陈雁秋直想翻白眼,个死丫头,带回家给老娘看?分明是要老娘烧了服侍你。
哼!做的这么利索,肯定没少烧过。
可她跟老王先前一口都没尝到,那烧的是给哪个吃的?还不是那个姓阮的拆白党一家。
想想都怄死人。
庞叔叔听的那叫一个心如刀割,狠狠地跺脚:“那帮龟孙子,肯定是叫他们偷去外国了。一个个,全是卖国贼!”
王潇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这两年借着那场风波出国的大学生和大学老师,没啥感觉的“哦”了声,一句评价都欠奉。
庞叔叔又巴巴儿追着王潇问:“那你还记得书上都写了哪些菜吗?默写出来,好歹叫你叔叔开开眼界。”
王潇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语气却遗憾:“叔叔,我真记不太清楚了。这对我的专业来说,是闲书,我只是随手翻了翻,总不好耽误学习。”
眼看着庞叔叔露出绝望懊恼的神色,她又开始刀下留人,“不过我后面会努力回想,只要想到了,就第一时间通知你,你看怎样?”
她一点也不担心编不出来新的畅销菜,因为根本不需要她编啊。
此后三十多年可以算华夏民族最富足的时代,餐饮文化自然也随之蒸蒸日上。
穷的时候,一碗大米饭不加一口菜,照样能嘛嘛香地敢下肚子。要是再来盘沾了盐巴的水煮大肉片那就更香了。
唯有等到吃饱了,大家才有精力追求口感,不断创新改良菜品来满足食客们对吃这方面更高的追求。
眼下才哪到哪儿啊,她还有一堆网红美食能拿出来零售呢。再不济,酸菜鱼、烧鸡公这些接地气的下饭菜也能炫一把。
庞叔叔没辙,只能再三再四地强调:“那你一定要好好想,这可都是老祖宗的智慧。”
王潇心道,干嘛老指望老祖宗,你得相信未来。人的口味是随着时代变迁变化的。现在真叫古代御厨烧饭给你吃,你未必能吃的惯。
当然,她嘴上只会连连保证:“一定一定。”
这是天地良心的大实话哈,这么多菜谱她不卖掉难不成留在脑袋里吃灰啊。
至于卖掉以后没办法当第一人的问题,嗐,市场上卖得好的品牌基本没有一家是首发。
她一点儿都不怕。
送走了庞叔叔,王潇回头看陈大夫表情丰富的脸,都不用转动眼珠子就能猜出人家的未尽之言。她立刻扑上去,跟陈大夫玩美女贴贴,嘴巴甜的能滴蜜糖:“哎呀,妈,你看我又挣钱了。我给你买迷奇的美容蜜吧,你别搽雪花膏了。我以前大学同学都说迷奇好用,她们妈妈用那个。”
陈雁秋是这年代最标准的父母,爱在心头口难开的那种,好话都懒得对女儿说两句,更别说这种亲昵的搂搂抱抱。叫王潇这么跟树懒似的往身上一猴,她顿时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推开人:“行了,好好上你的班去。我看你现在心思全放在歪门邪道上,不要本末倒置。”
王潇心道,挣钱才是我的根本呢。
嘴上她装乖的很:“我班上的好得很,我们领导都夸我来着。”
她没吹牛哦,她有卷王强迫症。哪怕她对研究所仓库保管员的工作没丁点儿兴趣,她也把整个仓库打扫得干干净净,整理得一丝不苟,连所长偶然亲自带队查考勤意外见了仓库,也夸她这颗革命的螺丝钉摆在哪儿都能发光发热。
陈雁秋可没觉着仓库保管员能干出朵花来,开玩笑哦,她堂堂大学高材生闺女,竟然做最多初中毕业就能胜任的仓库保管员,不是在浪费国家培养的人才吗?
她跟女儿说正经事:“你要和领导谈啊,专业人做专业事。研究所给你开工资不是为了让你去打扫仓库卫生的,你得进实验室跟项目。专业坚决不能丢。”
她自己当厂医她都感觉亏了,早该进医院的,起码也能混个一把刀。
她这种只读了卫校的也就算了,潇潇可是大学生!
王潇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开什么玩笑,她现在天天坐在后勤仓库都害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还想叫她往城门凑?打死她都不能干。
她赶紧打马虎眼:“哎哟,妈,这个岗位调整哪有那么简单啊。你看马上都快十二月份了,没有在年前调岗的道理,到时候年度总结都不好写。等明年吧,明年再说。”
嘿!她可真是个机灵鬼,一竿子甩到1991年去了,到时候再找理由呗。
陈雁秋嘴巴张了好几下,到底还是只狠狠地拍了下女儿的胳膊,翻白眼训斥:“别瞎玩了,赶紧回屋睡觉!”
王潇从善如流,进卫生家刷牙洗脸又冲了把澡,欢快地冲进房间钻被窝了。
真的,在1990年能穿进王家是她的运气。也只有钢铁厂这种能用余热烧水供应给家属区的地方,可以保证她大冬天的也能每天痛快洗上热水澡了。
在周镇舅舅家,她可没这么舒坦。
她美滋滋地躺在软硬适中的棕绳床上,打着呵欠计划下一步生意走向。
不急着给省城的合作对象们盲目输出更多的新鲜菜品,毕竟任何一道佳肴的走红都需要时间加码,起码年前,她不打算再“回忆”起新菜了。
这段时间里,她要做的是扩大销售规模。
市区能拿出手的店,她的确卖的七七八八了,可这不还有下面各个县嘛。省城辖区包含五个县,每个县的经济实力都不弱哩。
打着省城大店专享的旗号把配方卖出去,嗯,这一波赚个三五万应该不成问题。
有了这笔本金,她可以考虑再进去下一个渠道了。
王潇想的挺美,殊不知危机就在她身后。
隔着一道墙,抹了雪花膏躺在床上的陈雁秋久久不能入睡,还踢了脚丈夫,郑重其事地宣布:“不行,我明天得去化工所找潇潇的领导谈谈。”
倒霉的八级钳工一整个大无语:“你说话就说话,你踢我干啥?”
“我不踢你你都打呼噜了。”
“我这还没睡呢。”王铁军打死不承认,只担心一点,“你找潇潇领导谈啥,孩子都上班了,又不是上学。她想干啥自己跟领导谈不就结了,也不是没长嘴。”
“长个屁!”陈雁秋没好气,“你姑娘你不知道?那就是个没嘴的葫芦。”
王铁军下意识地想反驳,他看姑娘现在可能耐了,小嘴儿巴巴的,比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推销员都厉害。
不过他还想睡觉,所以他十分识相:“那你说怎么办吧。”
“不行,我还是得去研究所找他们领导谈谈。”陈雁秋下定了决心,“她就是因为现在不搞专业打杂干的没劲儿,所以才一天到晚把精神放在歪门邪道上。”
如果她还跟夏天那会儿一样在项目组干活,哪里有空管什么卖配方。一天24小时她恨不得能劈成48小时守在实验室里不挪窝,连换洗衣服都是她这个当妈的给送过去的呢。
这才是堂堂化学系高材生应该干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