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金陵街道,渺无人烟,城中心皇宫的红墙高耸矗立,此刻正是皇宫守卫交班的时候。
一条缠着金丝的麻绳从红墙里扔出来,麻绳表面已经打磨的光滑水亮,一看就是主子贵女拿来把玩的稀罕玩意儿。
麻绳底下松松得栓着几个银做的细钩子,麻绳往下一拉,细钩抓住了红墙顶上的瓦片。
麻绳绷直,操作麻绳的人拉了拉绳子,似乎在确定稳不稳固。
红墙内,昭庆左右看了看,此刻守卫还没有巡逻过来,她只有片刻的时间冲这里翻出去。
搓搓小手,昭庆抓住绳子就网上蹦跶,只是仅靠肚子里寥寥无几的话本子经验,难以支撑实施如此计划。
绵软无力的手臂,整个人攀在绳子上,浑身紧绷,使尽力气挣扎半天,再无寸进。
很快一堆守卫巡逻过来,昭庆毫无以为的被抓了个正着。
打头的一个圆脸首领,见到公主也不意外,笑嘻嘻的走到公主旁边搭话:“公主又来了!这月还有十来天才结束呢,您都来五次了!这次又是什么名目?难道是……无敌侠女夜闯皇宫失败倒挂宫墙柳?”
昭庆手脚并用地从绳子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拍了拍手上的汗,摸了摸鼻子道:“本公主特意来测试一下内廷司做的麻绳结不结实,这个、这个结不结实另说,但是还是有些割手,回去本公主要好好跟王公公说道说道,质量实在是太差了……”
她说着脚步一转,就要溜走。
那侍卫首领揶揄道:“哦!专门趁我们交班来宫墙旁边测试,不愧是您呀公主!”
昭庆恼羞成怒:“要你管!”
侍卫首领捂嘴笑:“公主的事咱们这些当差的自然是不敢管的,只是要跟公主说一下,以后皇宫周边的守卫换班时间和换班方式都更改了,这宫墙公主还是不要来较劲了,这里随时都有人守着哟~”
回应侍卫的话只有一个哼字和公主骄傲的背影。
新来的侍卫看着公主大步流星走掉,发出疑惑的问句,“公主翻墙,不用上报么?”
首领一脸你是新来的你不懂的样子,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上报个鬼,皇上都默许了,你多什么事儿,你只要记住公主的样子,往后在巡逻的时候若是遇到公主翻墙,不用太惊讶,她每个月都要来玩这么几次,咱们只要保护她不要掉下来受伤就行,记住要不放跑出去就行了。”
新来的侍卫惊讶道说不出话来。
首领拍了拍侍卫的年轻的肩膀,老成持重地说道:“昭庆公主的圣宠,不是咱们能置喙的,好好当差吧。”
这边没有出门成功的昭庆气呼呼回到宫中生闷气。
另外一边林月儿吃完午饭也有了一个出府的大胆想法——学电视剧男扮女装出去逛街。
当然还是有正事,亲自去考察考察自己的铺子。
丫鬟找出家主的便衣给林月儿捯饬起来,龄草忧心忡忡阻止道“夫人,这样出去被人发现可不得了,咱们正大光明出去又不是不行,您就听奴婢的吧,别玩了!”
林月儿毫不在意:“不被认出来不就行了。”
给林月儿化妆的小满自信满满:“夫人放心,奴婢祖上就是给人梳头上妆为生的,奴婢的手艺是得到祖母真传的,连奴婢的母亲都赶不上,祖母都说奴婢是她见过最有天赋的人呢,您就瞧好吧,保管给您化得连娘都认不出来。”
龄草呵斥:“放肆,怎么随意攀扯主子的父母亲。”
小满忙自打嘴巴,“奴婢昏了头,一时说快了,夫人赎罪,龄草姐姐我错了。”
龄草瞪了她一眼,眼神仿佛在看诱导主上行悖逆之事的馋臣。
木丹赶紧打圆场:“这一笔下去夫人的鼻子都高了好多,真神奇耶~小满待会儿我也要化,我要陪夫人出去。”
“你别添乱了,你出去做什么,我跟夫人出去就行了。”龄草见夫人劝不住,打算跟着出去也放心。
木丹不服气的亮出腰上别着的鞭子,“夫人身边得有个护卫吧,你是轮的动这鞭子还是撂得倒八尺高的大汉?你但凡能来其中一样,我都不多说一句要出去的话!”
龄草憋气,但没有再开口。
林月儿透过黄灿灿的铜镜看着自己一点点变换,从一个秀美女郎逐渐变成一个粗狂糙汉,甚至为显逼真,小满还给涂黑了脸庞,用深浅不一的黄画出纹理感,贴上了一个假伤疤和半张脸的络腮胡。
“这手艺,鬼斧神工呀!”0527不知道什么时候蹦出来发出感叹。
林月儿也甚觉满意,点点头,颇有些嫌弃江洛的便衣过于文质彬彬了些,和她现在的气质略有不符呀。
龄草嘴硬心软,找出针线坐在床边的木塌上开始改衣服。
0527道:“你这几个丫头,是有点子手艺在身上的。”
林月儿觑了它一眼,0527自从升级就玩野了,常常几天几天的消失,不知道飘哪儿去鬼混了,只有美食系统的升级期限快到了才回来催催她。
她自己不想卷着奋斗,就算有辣椒兑换的甜萝卜吊着,她也是三天打鱼两头晒网的,没想她这个系统比她还要咸鱼,一副升级好了,万事大吉的样子,成天不是这里串门就是那里蹦跶,反正比她还不急的样子。
看宿主没有理她,0527跟林月儿混久了,也多少摸到点儿她的脾气,加上它自己的脸皮也增加了不少厚度,理直气壮道:“宿主,这个月你就交了两道美食,这个月的积分不够了,要被警告了,你什么时候再搞几道、额,多点也没关系,你钟意的辣椒月底有个兑换折扣,我看看哈……”
它闭着眼睛算了算。“再来十道左右,积分等级就达到了,就可以兑换了。”
世风日下呀,连蠢萌的系统都学会画大饼了。
林月儿叹气:“知道了!你回吧,有好吃的叫你。”
“得嘞,宿主您忙,您忙!小的撤了。”说完遁入虚空,再看不见。
林月儿失笑,那儿去混的口音,口音怪重的。
“夫人,您瞧瞧~”小满给木丹也化了个刀疤脸络腮胡,推过来给林月儿看。
两个络腮胡凑在一起照镜子,一堆人乐出花来,大满最没心没肺,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林月儿细细打量,两人的装扮没什么问题了,但是这眼睛太亮了,一副糙里糙气的相貌确有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这也太不和谐了。
但这古代也没什么美瞳呀。
林月儿看向龄草手里的针线,脑袋冒出一个灯泡,有了!
午后,林府的临着厚街的侧门,两个装扮整齐,头包灰扑扑的头巾,苟着背低调的走了出来。
抬起头两人络腮胡上一人一遍带了一只单眼罩,更显得两人凶神恶煞。
被龄草改良过的衣服里塞满了棉花,撑起上半身显得膀大腰圆,异常魁梧。
只是苦了林月儿和木丹,两人在盛夏穿的这么厚,真是热呀。
龄草这次倒不是办事不妥帖,她想的是若是外出不小心摔了,这棉花垫着至少也不会摔坏,也不会摔得多疼。
林月儿和木丹都能接受这点热,漠北生活过来的儿女,能耐寒更能耐旱。
林月儿则是以前夏天穿防晒衣穿出来的耐受力。
两人沿着巷子往南屏坊外面走。
“先去河边的酒楼吧,吹吹风。”林月儿发话。
木丹早就做好功课,带着林月儿从河边的酒楼逛到城西的香料铺子再到城北的布庄、城边的香火铺子和集市的肉铺。
河边的酒楼打着酒楼的招牌,实则已经完全做了茶楼的生意,位置地段都是好的,周围就这一家三层楼的望江楼,地理位置极好,只是为什么不做吃食生意,偏要做茶楼呢?林月儿不解。
花了三钱银子坐了靠窗的位置喝了喝这里的茶,真是差呀,茶沫子都漂浮在上面,就这还卖三钱?
找伙计理论,伙计理所当然趾高气扬德说这卖的地价,茶好不好无所谓,这河、这窗、这景……三钱只少不多。
赶上逢年过节、或者花灯节,这里的靠窗的座位三钱银子都抢不到呢,如今这盛夏时分,就是顶楼的雅间十两银子都是有人预定的。
两人穿着故意缝补了几个布丁,伙计也是看人下菜碟,眼睛都歪到天上去了。
受了伙计的讥讽,林月儿并不生气,又到了香料铺子,金陵城豪绅高官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时人好香,日常焚香、问道、礼佛、斋戒、抚琴……等等衣食住行都是要焚香静心的,所以金陵城的香料铺子很是不少。
林月儿蹲在自己的香料铺子门口,没有进去。
她们这身打扮,进去并不合适,香料铺子里来往的都是些丫鬟婆子或是寻常妇女,几乎没有男子踏入。
林月儿就蹲在门口细细数,进进出出的人很多,这里正是道路交汇之处,人流量很大,客流量也很大,但是进了香料铺子出来却很少有提着香料的。
这就是成交不行。
这是为什么呢?
货不行?
她没在蹲守。
摸摸跟着一对母女俩身后,听他们讲。
“娘早给你说别来这家,都说了东西差,样式少,你还不信,为娘还能哄你不成,你就小心眼,觉得是娘心疼钱不让你花。”
“知道了娘,女儿也是看着铺子这么大,想多看看嘛,谁知道这铺子看着架子大,结果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亏得掌柜的还舔着脸说他的香都是番邦买的上等好货,一股子骚味,不知道是什么次等货,也敢拿出来卖,这铺子迟早倒闭!”
林月儿停住没再跟下去,骚味?
番邦货?
不会是孜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