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容雪跟着李洵离去,眼刀一个一个飞出。
官家凭什么看上她啊?
一个空有美貌,不学无术,还眼高于顶的废物罢了!
就连家势,也只有说起来好听些而已,实际全无多大权利。
秦卿卿心中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转头找到白秋月,“秋月妹妹,你说官家怎么会看上她啊?”
谁料,白秋月直接冷横着脸,“谁是你妹妹!”
说完便扬长而去。
白秋月大步走着,身边人连忙安慰,“娘子别生气,相爷早说过了,宫里的这些女人不可信。表面跟娘子姐姐妹妹叫得亲切,一见到官家,哪还有什么姐妹之情。早些看清她,也早些生了防她的心思。”
“够了!”白秋月停下喝道。
她柳眉倒竖,当初白敏之说这话时,可还在她耳边说了句,说的是除了秦卿卿,不要相信宫里的其他女人,然后才有了后面的那番话。
其实,她也不是全为了秦卿卿的两副面孔置气。
只是,她一想到,她身为左相之女,又是阆苑出来的才女,居然比不过一个容雪,这才是让她不虞的真正原因。
白秋月想到今日官家单单叫走了容雪,心里就不痛快。
“我与容雪,谁更好看?”白秋月忽然问道。
“这……”婢女哑言,此次八人进宫,最好看的自然当属容雪,那张雪肤小脸,眼睛还灵,实在叫人欢喜。
就算容雪不济,还有右相之女苏清婉,那柳叶眉丹凤眼,温柔刻骨的相貌,是一见了就让人浑身舒展的,更别提她这个人本身就温柔有佳。
见婢女还犹豫,白秋月“啪”的一声就扇了过去,“这都说不出,要你何用!”
白秋月恼怒地回宫,身后婢女被扇倒在地后又被人扶着爬起来,又赶紧毫无怨言地紧跟着。
躲在暗处的苏纤月见了,一时蹙眉,“这白秋月也太过分了!”
把气撒给下人,算什么本事?
“你还多嘴。”一旁,苏清婉微微提唇笑骂道。
苏纤月闻言,撒娇似的挽着苏清婉的胳膊,又一时好奇,“堂姐,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官家被其他人抢走?咱们抢在前面,对咱们也有利啊!”
苏清婉知道苏纤月说的是方才各宫争相邀请李洵之事,她点破道:“官家以前就性子淡泊,不喜权势。如今忽然被迫当了皇帝,性子却是难改的。那些人之前的争宠之意太过明显,官家不会喜欢的。咱们先静静看着,摸清官家的为人喜好才最重要。”
苏纤月豁然开朗地点头,“难怪白秋月那么要强的人,之前也没争。”
苏清婉笑了笑,看着苏纤月道:“你还知道白秋月都没去争,你就上去了?”
“那还不是怕被人捷足先登?”两人笑着离开。
秦卿卿看白秋月没把她放在眼里,心里也憋着一口气。
都是一起进宫的,她凭什么要依附白秋月?
秦卿卿看着剩下的两人,既然白秋月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
秦卿卿笑了笑,对着两人道:“两位妹妹,闲来无事,不如去我宫里坐坐。”
曲简和黄妙儿听了,一时点了点头。
另一边。
容雪被李洵和谢明安带到了小花园。
她一在石桌旁坐下,李洵便示意身边人退下,独离岸留了下来。
容雪看着屏退的众人,又瞧了瞧毫无自觉留下来却又没被赶走的离岸。
心中既讶异又忐忑。
讶异是因为她没想到离岸这么得李洵的心,那他当初怎么又和她混一起了?表哥跟李洵关系还这么好。
忐忑是因为李洵无缘无故把她带到这僻静的小花园,还屏退众人,一看就是有什么大事。
待人都下去完了,谢明安才神情严肃正经地问道:“阿雪,你最近可有哪里不舒服?”
李洵一怔,为什么他在听到谢明安叫容雪“阿雪”时,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过这股异样只是一闪而过,毕竟他早就知晓两人关系亲近,谢明安也是一直这么叫容雪的。
而容雪闻言,不解地看向谢明安,她为什么要有哪里不舒服?
发现李洵也是一副等待她回答的样子,容雪想起李洵之前说的与她有关,或许真的与她有关。
容雪乖巧地摇了摇头,她最近都很好。
“那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奇怪的事?”谢明安又问道。
容雪还是摇了摇头。
谢明安皱眉,那这就奇怪了。
容雪若是被人下了什么蛊或者毒,她不可能什么感觉都没有。
谢明安回头看向李洵,发现李洵也盯着容雪皱眉。
“发现了什么?”谢明安问。
李洵探究地看了眼容雪,疑惑道:“她今日太安静了。”
今日的容雪,换了一身水绿色的大袖衫,脸上也只不过淡淡擦了些粉,连胭脂都没怎么擦,较之前素净了许多。
但令李洵奇怪的不是这个,奇怪的是容雪到现在,安静得在心里一句话没说。
所以他一句她的心里话都没听到。
李洵回过头挑眉看着容雪,十分疑惑好奇。
那双桃花眼的所有光芒好像都集中在容雪身上,让容雪发现他的视线时,都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两人对视,李洵眨了下眼,并没有掩饰自己眼中的疑惑,他始终觉得,容雪今日好像安静得有些过分。
按她嚣张跋扈的性子,她应该这一路都腹诽好些了。
可她却一路都很安静。
容雪也蹙眉盯着李洵。她长睫略微扑了扑,脸上表面没什么,心里的确在腹诽。
还是在不服输地腹诽。
“这狗皇帝到底什么意思?”她安静怎么了?
被带到这鬼地方,难不成还让她哈哈大笑吗?
可笑!
容雪皱着眉,收回视线,一副继续,你们爱怎样就怎样的样子。
反正她不出错就好。
李洵看着她这幅模样,皱眉,容雪这明显是不满意他。
但她居然能忍住不在心里骂他?
李洵忽然意识到:或许不是容雪安静得没在心里说话,而是他听不见了。
谢明安还在纠结李洵之前的话,他看了眼容雪,觉得容雪并没有太过安静。
只不过因为李洵如今毕竟是官家了,容雪自然有些不自在而已。
其实容雪也不是不自在,她就是不喜欢李洵,有自知之明罢了。
李洵是皇帝,是官家,她一个小妃子,哪敢跟他叫板。所以只要李洵不太过分,她就老老实实的,绝不会惹他生气。
“你想多了吧?”谢明安道,他觉得容雪这样很正常。
李洵却忽然开口道:“你摔一跤。”
容雪闻言,猛地抬头。
不可置信地蹙眉,摔一跤?
李洵却看着容雪点了点头,就是让你摔一跤。
容雪看着真打算让她摔一跤的李洵,心里一下就不情愿了。
她之前还想老老实实地呆着,现在却只想举一根四十米长的长棍,先打他一顿。
管他什么官家皇帝!
谢明安也不可思议,“好好地,你让阿雪摔一跤做什么?”
容雪闻言,拨浪鼓似的点头。
李洵想要解释,不过看到容雪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怕是知道缘由她也是不会想摔的。
而且,她昨日已经真摔了一跤……
李洵看着容雪,似才想起什么,忽然道:“你先下去吧!”
容雪闻言,连忙福礼退下。
脸上笑容满面,求之不得。
她步伐虽看着无异,但行走却较常人缓慢,看来是脚上的伤还没好。
谢明安:这就叫人走了?
李洵却道:“你先去查吧!她这边,我看着。”
谢明安无奈地点了点头,容雪明显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这样了。
*
李洵离开小花园后,又叫常安拿了一瓶金疮药过来。
李洵打开瓶子闻了闻,是上好的金疮药无疑。
他朝着疏雨轩去。
疏雨轩内。
容雪被沉香紫檀扶着。
她脚上的扭伤确实还没怎么好完全。
她在外人面前还能稍微忍着,可在人后,她就一点都不想忍着了。
有多娇气就有多娇气。
要是沉香紫檀俩人力气足够大,她都想叫两人把她抬回去。
“娘子,小心些!”紫檀提醒容雪小心门槛。
容雪有气无力地“嗯”了声,小心迈进门槛。
刚一迈进门槛,屋内就走出一人。
那人穿着一身紫色朝服,一看见容雪就像农民久旱见到了甘霖一样高兴。
“哎呦,乖女啊,你怎么才回来啊!”
他下朝后过来,在这儿都等了半个时辰了。
“爹,你怎么来了?”容雪看见容方年也高兴,蹦蹦跳跳地小跑过去。
容方年一见容雪这腿脚不便的架势,连忙扶着容雪,“乖女,你这是怎么了啊?脚怎么了?”
“爹!”容雪一听容方年的关心就想撒娇。
她进宫了,都没人可以撒娇诉苦了。
容方年屏退众人,拉着容雪坐下。
容雪这才将进宫第一日就受苦的经历说出来。
“爹,你不知道官家多可恶。他让我笑了一个时辰,还让我背什么乱七八糟的书,让我不背完不准睡觉。”
“今日,官家还想让我摔一跤给他看,幸好表哥在,不然女儿就回不来了!”容雪抱着容方年,把自己说得能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嘟着嘴,两个眼睛湿漉漉的,让人看了就心疼。
容方年抱着拍了拍她,也痛苦万分,“早知道让你进宫会让你受这么多苦,我就不该让你进宫。”
“爹!”容雪撒娇地喊了声。
她其实也不是想把这些委屈说出来让家里担心,只是下意识地看见从小疼爱自己的父亲来了,就忍不住倒了些苦水。
“爹,我没事的。”只要她进宫能保住容家,这一切也都值了。
门外,常安听着这席话,忌惮地看着眼前人。
李洵面色似乎无恙,只是将手里的东西交给身边人,“别告诉她,我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