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说,冬青和茯苓其实就已经信了。
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跟着他一起进了内室。
只见床榻上,宋安宁当真在呼呼大睡。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的脸颊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唇色也比正常情况下更红,显出一股潋滟之色。
裴清宴的眸光深了深。
他先是吩咐冬青去找店小二要一桶热水来,方便呆会儿宋安宁洗漱,然后才走上前,让茯苓将宋安宁扶起。
等人被扶起来以后,他才运用内力,将宋安宁体内的酒精逼了出来。
茯苓大感诧异。
她以前倒是听说书的人说过,江湖上有许多人都会内功。
说书人将那些江湖人士吹得天花乱坠的,她从前不信,今日见了裴清宴的功夫,倒是信了。
很快,宋安宁的神智便清醒了。
她惊讶的睁开眼睛,“裴恒?”
裴清宴收回手,对茯苓道:“帮她洗洗,换身衣服过后,当再也看不出她刚饮过酒。”
茯苓点头。
裴清宴便告辞离去了。
等他走后,宋安宁还有些懵,追问起来,茯苓才说出刚才发生的事。
当然,在酒楼时她是守在门外的,所以并不知裴清宴对她说了什么,是以也没有提。
宋安宁这才想起来。
心里对裴清宴不由又高看了几分。
还会内功啊,看来真不是个普通人物,就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若非逃犯,难道是哪位大将军之子?
宋安宁想不出来整个大渊朝有哪位将军姓裴,最终只能作罢。
没过多久,冬青提着热水进来。
宋安宁拿巾子简单洗了洗,又从马车上拿了一套新衣服上来换上,身上便再也闻不出一点酒味了。
秦氏一行人是在客栈门口将她们堵上的。
她们一路去了酒楼,发现酒楼里无人,便又派人去大街上打听,得知她们的马车来了客栈,便一路追过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看着站在客栈门口,一身完好的宋安宁,秦氏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反倒是宋安宁,见着了秦氏,故意装出一脸懵的表情。
“婆母?您怎么来了?”
秦氏早就收到消息,她与一个男子在酒楼里喝酒,且还是关在包房中,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的反应极快,立马就想到了可以借题发挥。
大渊朝虽然受胡人风气影响,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重,可是公然在市井中与一男子关在包厢里单独饮酒,这还是很不合理法的。
到时候她大可以借此说她不守妇道,让华儿休了她。
只要这件事情传出去,那就不是他们蒋家的错,而是宋安宁的错。
和离改休妻,且不用花费半分银子,秦氏怎能不积极?
可是现在,看着她一身完好的样子,秦氏就知道自己来迟了。
怒火中烧之余,还是有些不甘心。
她就不信了,真喝了酒,身上会找不出半丝痕迹。
于是,秦氏冷声道:“来人!把少夫人给我请上马车,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胆子,居然敢公然与男子私会!”
立马便有几个嬷嬷上来。
宋安宁冷下脸,后退一步。
冬青和茯苓立马上前。
“你们想干什么?青天白日的就这样空口污蔑人,没王法了不成?”
秦氏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宋安宁怒声道:“她自己在外面不守妇道,胡作非为,我身为她的婆母还不能管她?”
茯苓冷笑。
“大夫人这话是给我家小姐扣了好大一顶帽子啊,知道的是有小人在您跟前挑拨离间,传了假消息,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趴我家小姐的马车下仔细听的呢,我家小姐好端端的出来逛个街,怎么就成了不守妇道了?您今日若是不把话说清楚了,恐怕就算我家小姐和善不愿意计较,宋家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茯苓的话振聋发聩。
宋安宁几乎都要给她鼓掌叫好了。
不愧是娘亲调教出来的丫环,关键时刻就是压得住阵。
这番说词不仅反守为攻,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还能将秦氏问得哑口无言。
果然,秦氏顿时语塞。
她瞪着茯苓,噎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宋安宁这才走上前去。
“婆母,你说我与人私会,不守妇道,可有证据?”
秦氏没有说话。
证据?
只要让她近了宋安宁的身,检查检查,那证据不就有了吗?
毕竟,喝了那么多的酒,那酒气肯定都还没散呢。
甚至若她真的与那男子在外行了苟且之事,身上也会留下痕迹,到时候被她检验出来……
秦氏的眼底闪过一抹狰狞。
“你若要证据,我马上就可以给你看,你先过来。”
她说着,朝宋安宁招了招手。
冬青和茯苓都面露警惕。
宋安宁却拍了拍她们的手,示意她们不必紧张,然后笑道:“我当然可以过来让婆母检查,只是婆母,你应该清楚女子的清誉比什么都重要,今日你若这么一搜,不管结果如何,我宋安宁都会成为整个冀州城人的笑柄,既然如此,那么做下这件事情的你,若是发现自己搜错了,是不是也应该接受惩罚?”
秦氏一愣。
显然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
她没好气的说:“我又没有与男子私会,凭什么接受惩罚?”
宋安宁眨了眨眼。
“所以,婆母觉得即便呆会儿你没有搜出什么东西,我也依然应该名誉受损,被人笑话吗?”
秦氏:“……”
她一时间不好再回答了。
幸好,身边的张嬷嬷低声提醒。
“大娘子,是府中的小厮亲眼看到她在酒楼与男子私会饮酒的,绝不会错,她如今这样说,不过是想诈您,让你不敢上去搜查,您若真着了她的道,那她就能成功躲过一劫了,这贱丫头要讹诈我们蒋府五万两黄金,若是今朝被您查出端倪,不仅不用给这个钱,她宋安宁还犯了七出之条,届时别说是休书,她整个宋家都抬不起脸来。”
秦氏反应过来,想想也是。
是她手底下的人亲自看到宋安宁在酒楼与男人喝酒的,她手底下的人又不会说谎,她怕什么?
于是,秦氏问道:“你想要什么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