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白薇狐疑的看着她。
“真的?”
“当然。”
在宋安宁哄慰下,邱白薇最终还是安静下来,没再闹了。
一群人跟着小沙弥去了厢房。
蒋家在冀州是世家大族,蒋荣升又时任知州,她们要过来,自然会提前通知寺庙里,寺庙里也早有准备。
这次出行的人多,寺庙里的房间不够住,因此许多仆人都只能住在山下,只留一些近身伺候的,跟着收拾行李和箱笼等物。
宋安宁先是送了秦氏和三位婶婶去房间,然后才由小沙弥领着,去另外一座小院。
却不料这时,她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由一愣。
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儿?
宋安宁以为自己看错了,然而当那人走到游廊拐角处时,露出的半边侧脸,赫然就是那晚她救下的那个男人。
微微皱眉。
这人胆子也太大了,身为逃犯,不赶紧离开冀州,居然还敢来人多的寺庙。
简直就是找死!
宋安宁没理会他,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让冬青和茯苓把晚饭拿来房间里用,就再没有出去。
她原以为,只要她不出去,就不会碰到那个男人。
可没想到,第二天还是碰到了。
此时她正在院子里赏枫,大昭寺坐落在冀州城百里之外的山上,此时秋意正浓,大片的红枫如火般灼目炙烈,煞是好看。
宋安宁让茯苓泡了茶,坐在枫林中静静喝着,只觉自然幽静,沁人心脾,却不料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
“原以为昨晚是我眼花,没想到真的是你,你也在这儿。”
宋安宁转头,就看到裴清宴从枫林里走出来。
她顿时拉下脸。
“我在不在这儿,关你什么事?我不认识你。”
说完,让茯苓收拾东西就要走。
裴清宴挑眉。
“哦……不认识我,那清风寨……”
话还没说完,宋安宁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他的嘴捂住,满脸怒气。
不过紧接着,她就发现自己这个动作有些不雅,何况他一个外男,自己是出嫁女,怎能离他这样近,遂又将他放开,悻悻的说:“不是说好了不准再提此事?你要是敢提,我把你逃犯的身份也捅出去!”
裴清宴忍俊不禁。
嗯,逃犯……
看在她救过自己一命的份儿上,他就勉为其难,先当当这个逃犯吧。
裴清宴问道:“此次蒋大人可有跟你们一起前来?”
宋安宁警惕的看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裴清宴想到,若是蒋荣升真的私贩铁引,暗中支持雍王,那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身为蒋家妇的宋安宁必定逃不了,轻则流放,重则砍头。
他的神色认真了几分。
“既是守寡,可有想过和离?”
宋安宁瞪圆了眼睛。
半响——
“你有病吧!”
她觉得自己真是脑子抽了,才会搭理这么一个人。
见茯苓已将茶具收拾好,转身就要离去。
却听裴清宴又道:“好心提醒你,若是能离开蒋家,就尽早离开,这样一旦将来出了事,也不会牵连到你。”
宋安宁实在忍不住了,回头讥笑着说:“有空操心别人,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当心再像上次那样被人追杀得半死不活,可就没人救你了。”
说完,再不理会他,调头离开。
裴清宴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这年头,想当个好人有这么难么?
他裴大阎王好不容易起一次好心,居然就被人怼回来,还真是世风日下啊。
宋安宁回了厢房,想了想,还是对茯苓说道:“你去查查,看那人住在哪座院子,以后咱们绕道走,尽量不要碰见他。”
她总觉得,碰见他不会有什么好事。
“是。”
茯苓遵命前去。
殊不知此时,邱白薇也带着人来到了这边。
瞧见裴清宴从枫林里走出,她眼睛一亮,忙急声道:“诶,那谁!你过来。”
裴清宴一愣,看着她,又左右看看,发觉自己身边没人,确定她是在叫自己时,才走过去,“你叫我?”
邱白薇身边的婢女斥道:“哪里来的小厮,好没规矩,见着主子不行礼,居然还敢这样说话!”
裴清宴:“……”
他长得很像小厮吗?
想起上次宋安宁跟邱白薇介绍的,他头疼抚额,只得放下身段,拱手行了个礼道:“三夫人有何吩咐?”
邱白薇摆了摆手,“行了,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虚礼,钰儿不见了,你可有见着钰儿?”
裴清宴一愣。
钰……儿?
见他一脸懵懂,婢女急声道:“唉呀!就是三少爷,你刚才就在这附近,可有见过三少爷出现?”
裴清宴摇摇头,“没见过。”
“那还不赶紧去找?!这人生地不熟的,钰儿要是出事,我拿你们是问!”
裴清宴:“……”
堂堂绣衣司指挥使,第一次有了想砍人的冲动。
很好。
他笑了笑,恭敬的应道:“是,小的这就去找。”
宋安宁在屋子里没坐一会儿,就迎来的邱白薇。
邱白薇身边的婢女将门敲得砰砰响,她走过去开门,诧异的问:“三婶?您这是怎么了?”
邱白薇火急火燎,明明是深秋,却硬是急出了一身汗,问她:“你可有见过钰儿?”
“三弟?”宋安宁摇了摇头,“没见过,他不见了吗?”
“是啊,唉呀这小子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刚到寺庙我还见着他人了,这会儿去他房间,就发现人不见了,你也知道,都说这神鬼相通,这寺庙啊大多也关着些不干净的东西,被佛祖镇压着呢,我这不是怕钰儿乱跑,不小心冲撞到什么秽物,对他不好嘛。”
宋安宁笑了笑。
“三婶先不要着急,三弟再怎么说也十五岁了,知晓轻重,不该去的地方他不会去的,左右不过是新来了一个地方,好奇就四处转转,我立马派冬青和茯苓去找,很快就会找到的。”
说着,将她迎进屋。
邱白薇“嗐”了一声,被她搀扶着进去,到了桌边坐下后,才一边拿帕子扇着风一边道:“你不知道,这寺庙小,所有仆人都被留在山下,身边连个得力的人都没有,找人也不好找,幸好刚才我在后山遇到了你院里那个小厮,让他帮忙去找找,看等一会儿能不能找着人吧。”
宋安宁动作一僵。
“您说……我院里那个……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