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宴不好意思的笑笑。
“舅舅此言差矣,我司内的人才已经非常多了,只是许多事我喜欢亲力亲为,才有成就感而已,而且禁卫军是您的亲兵,是要保护您的安全的,我若随意调走,那您的安全谁来拱卫?宴儿辛苦一点不要紧,要紧的是,舅舅您可不能出任何事。”
端明帝冷哼一声。
“我在这皇宫之中能有什么事?难不成那刺客还能混进宫里来不成?”
裴清宴笑笑,“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两人说说笑笑间,御医就已经将裴清宴肩上被挣裂的伤给包扎好了。
御医提醒道:“裴大人,您这伤口上原本有毒,虽毒已被清除,但还有残留的毒性在,近段时间您要多加注意休息,尽量多饮水,不要再动武,也别奔波,微臣呆会儿给您开几贴祛毒培元的药方,您按时喝了就是。”
端明帝一惊,怒声问:“居然还有毒?”
御医禀报道:“是的陛下,据微臣观察,裴大人先前所中的应该是千蛛毒,这毒性很强,中者在半个时辰内就会丧命,不过它毒性虽强,制毒过程却并不复杂,所以解毒也不复杂,不过微臣观察,裴大人应当是用了救命神药,方才保得一命,因为这毒是在将近半个时辰时才开始清除的,若非有救命神药,裴大人此时应该无法生龙活虎的出现在这儿。”
端明帝脸色大变。
他万万没有想到,裴清宴此行竟如此凶险。
再看向裴清宴,他的神色就温和多了,眉心紧紧的皱拢。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朕?朕还拉着你在这里说了这么半天。”
裴清宴笑道:“舅舅,我真的没事儿,您不是也听御医说了吗?我吃了神药,所以现在已经生龙活虎了,别说只是陪您说几句话,就算您现在要我陪您去打一晚上的猎,宴儿也能行。”
端明帝沉着脸,“胡闹!身体岂是你这样拿来儿戏的?”
他顿了顿,问:“你之前吃那什么神药可还可靠?要不要也让御医看看,既然有人对你下毒,就要防着他们再用别的方法来害你,这事必须追究到底!朕倒要看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裴清宴笑了笑。
“舅舅您不用担心,那药是宴儿一个很信得过的朋友给的,她不会害我,且半年前宴儿在冀州时身受重伤,那才是差点没命回来见您了,也是她救了我,当时我也吃过那药丸,确实对外伤有奇效。”
端明帝一愣。
冀州?
难道他说的是……
他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其实裴清宴也只是试探一下。
看看皇帝究竟知道多少,又是个什么态度。
可不知怎么的,皇帝并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深聊下去。
而是转而道:“那就好,朕最担心的就是你的身体,只要你无事,朕便可以大度一点,暂不追究。”
裴清宴的目光闪了闪。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若按常理,皇帝舅舅这么关心他,既然知道了有人三番两次救过他,自当问其姓名,给予嘉奖。
可现在,皇帝舅舅不仅没有追问下去,还故意将话题岔开了。
所以,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宋安宁的存在。
且对她十分不喜?
裴清宴微微垂眸,掩下了眸中的情绪。
很快,御医将药方开好了。
裴清宴接过药方,道:“麻烦孙太医了,这药方我拿回去自己熬就是,无需您再费心,您多照顾好舅舅的龙体,改日我若寻得好东西,定先送你一份。”
孙太医受宠若惊,连忙道:“照顾圣上的龙体乃是微臣的本份,微臣不敢受裴大人的重礼。”
裴清宴笑了笑,也不介意。
转而对皇帝道:“舅舅,您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要回去休息了,这伤口虽无碍,确实疼。”
端明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瞧瞧,瞧瞧这是什么货色。
若换作别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张狂吗?他都还没有说话,就自己提出要走。
不过端明帝似乎也很享受这样。
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怒道:“滚滚滚,朕就不耐烦见到你。”
裴清宴嘻嘻一笑,又对端明帝拱了拱手,这才离开了。
等他离开以后,端明帝的脸色阴沉下来。
福全公公打发走御医,低眉垂眼的走到皇帝身边。
端明帝背着手,在大殿之中走来走去,虽然脸色是阴沉的,并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从那步伐中也能看出他此刻心情的焦躁。
过了半响,他才忽然出声,“福全,你去打听打听,看看那姓宋的女子如今在何处?宴儿是在城外受的伤,她既然能给宴儿那神药,想必也一同进京了,你打听清楚了她的住处,先别声张,回来禀报于朕。”
“是。”
福全很快就下去安排了。
而这边。
宋安宁找到了虞家米铺,与虞世伯商谈好进货事宜,又看了看虞家提供的米,确定没有质量后,便付钱让人准备装车。
从京城到青州有一条官道,是专供货运通行的。
宋安宁并没有急着动身回青州,而是让冬来去找了个镖局,请镖局的人押着货物先回去,自己则是留在了京城。
她有别的打算。
按照前世的轨迹,天下大乱至少还要再等三年,可是这次出行让她意识到,天下的大乱不会是在一朝一夕之间突然乱起来的,在这之前,百姓们早就被压榨到头了,饿殍遍野,民不聊生,与其说是三年后乱起来的,其实现在就已经开始乱了。
而她要做的,就是在这真正的乱世到来之前,为自己和家人多寻一份出路,或者多谋一份保障。
因此,宋安宁先是请虞世伯继续去寻方粮食,她要的不仅仅是之前宋鹤行与虞家谈好的粮,还要更多,等虞家人答应以后,她又找到当地知府,表示自己是青州来的商人,想要买些陈粮。
官府的官仓里每年都有许多陈粮放出。
这些陈粮大半都是发霉的,味道难闻,也十分难吃,因为要进新的粮,陈粮就只能丢掉,所以对于官府来说,这是一笔很大的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