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灵蝶

作者有话要说:11.2日小修无太大改动

换城市生活 也换工作了~

更新随榜

不会坑哒

本单元很快就要结束了 争取多码字早点写完这篇文

笔芯ღ( ´・ᴗ・` )

---------------------------

我绝对能在0点前再更一章(我坚信这周能赶榜成功)

灵蝶在昆仑虚汲取日月之精华、天地灵气而生,她是昆仑虚孕育而生的灵物,澄净无比,这也是琳琅血液可以净化低阶走尸的原因。

钟子期,与师兄蓝谨言并称为“昆仑双壁”。即便如今还只是少年时期,其疏朗风姿依旧,衣袂间盈着幽雅香气。起初会误以为是寒梅冷香,其实是他自己制的檀香。

日光越过镂空的雕花窗倾泻在钟子期的居室中,室内明净简洁,古朴的几案上摆放着一鼎香炉,婷婷袅袅的淡淡烟雾自雅致的薰炉里升腾。少年模样的钟子期对着停留在指尖的银色灵蝶笑道:“哲宇也能认出你了。”

灵蝶离开他指尖,扇动着银色的羽翼蜿蜒盘旋于空。

“你很开心,对吗?”

钟子期笑看着那只灵蝶,双眸泛着温和的涟漪。

“谨言问我,你若是幻化成形,我会怎么做。”

“你可愿与我一同除魔歼邪?”

翩跹于空的灵蝶再次落在他的指尖。

钟子期笑道:“就当你是同意了,我等你成形。”

灵蝶扇动着羽翼,仿佛在回应一个诺言。梦境中的时间如白驹过隙,随着钟子期与灵蝶的日日相伴而流逝。与钟子期关系好的卿哲宇、蓝谨言二人,早已习惯他身边的这只灵蝶。

卿哲宇有时打趣道:“子期师兄,你前世莫非与这只灵蝶有未尽的红尘姻缘?若是这只灵蝶真的幻化成~人形了,你不会娶了她吧?”

钟子期道:“决明长老给你布置的功课你是否练了?”

卿哲宇头疼道:“他把我绑来天墉城就是为了折磨我的,我就只想在苍月长老那里日日看看古籍,扫扫地,擦擦仙器过个自由自在轻轻松松的神仙日子。”

钟子期道:“我们这一代,总归是要承担些重任的。”

卿哲宇沉默半晌,笑道:“天大的事,上面有谨言师兄扛着。”

钟子期不禁笑道:“这话若是他听见了……”

卿哲宇道:“这话若是他听见了,也只会冷冷看我一眼而已。”

他凑近钟子期肩上那只安静的灵蝶,手指戳了戳它,灵蝶翅膀一扑棱,仍旧停在原来的地方。卿哲宇摇头道:“这只灵蝶呆头呆脑的,以后怎么帮你除魔歼邪?”

钟子期道:“以后还很长。”

可钟子期说的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掌门派蓝谨言、钟子期、卿哲宇三人率领昆仑弟子与其余六大门派的弟子汇合,与魔界大军在冷水河一战。那日正值昆仑虚灵蝶一年一次的破茧新生,如若没有过这一关,灵蝶便与普通蝴蝶无异,享受不了无尽的寿命。

时间紧迫,向来严于律己的钟子期还没从居室里出来。卿哲宇跑进他卧房,他站在刚刚从茧中爬出的幼蝶前。见他不舍,卿哲宇道:“不过是只灵蝶罢了,这次下山事关天下苍生。子期,该走了。”

钟子期的指尖轻触着灵蝶的薄翼,缄默片刻,低声叹道:“是啊,你不过是只灵蝶罢了。”

他转身那一瞬,阿亭看到那只扑闪着翅膀的银色幼蝶,渐渐不动了。

阿亭跟在卿哲宇他们身后,快走到此次下山弟子集合的广场时,钟子期停下,对着一名留在昆仑虚的师弟道:“祁风,你这段时间帮我好好照顾它,我很快就会回来。”

他终究没有如他说的那样,日复一日,他迟迟未归。

幼蝶自钟子期走后,一直安静守在他的居室里。不知为何,阿亭总觉得它有些落寞。钟子期嘱托的那人戏谑道:“小蝴蝶,钟师兄不要你了。”

幼蝶不动,静静停在几案上的薰炉旁。灵蝶与凡间的蝴蝶不同,灵蝶最脆弱的时候是刚破茧之后。一年过去,钟子期居室里那只停在薰炉边的灵蝶,飞走了。

它离开昆仑飞入凡尘,飞越九州大陆上的繁华热闹的城池、阡陌纵横的田野、渺无人烟山林,因与凡世蝴蝶不同它成了异类,没有同伴,茕茕孑立,漫无目的地寻找着钟子期身影。年复一年,它已经能独自熬过短暂却又艰难的破茧重生期,躲避林间的捕食者,钟子期的容貌也在这风吹雨淋中愈渐模糊,最后只余一抹雪色的身影。

只是在那雪色中,灵蝶记得那人的一颦一笑,都甚是温柔。

又是一年的破茧新生,多年的经验使它不似以往那般小心谨慎,疏忽大意间它误入蜘蛛网中,不论怎么挣扎都没能挣脱。树林里开始下起雨,细雨朦胧中,它惊恐地注视着沿蛛丝爬下来的毒蜘蛛。

眼看着蜘蛛就要将它吞入腹中,从远处走来的黛色长袍背着书笈的男子停在在蛛网前,凝视着泛着银色微光的灵蝶神情一滞,伸手将困在蛛网上的灵蝶救出,置于掌心。他回身时阿亭才看到他的脸,他的面容与萧旌阳一模一样,不过眼前这人身上带着儒雅的书卷气息。

男子名为徐希颜,是赴京赶考的书生。他家境清贫,没有马车和仆人,才选择了这条离京近的山路。徐希颜抬眸望了眼,阴云蔼蔼,天色渐暗,雨势有变大的迹象。他将这只从未见过地散发着微弱银光的蝴蝶放置在书笈里,快步从林中跑了。

幸好山中有一废弃的古刹,徐希颜连忙跑进去躲雨。雨势渐大,徐希颜心里庆幸自己早出发了几日,就算下雨也不会耽搁考试时间。夜里,寺中燃起火堆。灵蝶从徐希颜的书笈里飞了出来,在火堆上方回旋。

徐希颜对于灵怪志异的故事有所听闻,其中就有发生在深山古刹的。他不禁笑道:“有你在,这深山古刹倒也没有那么吓人了。”

火光映照着他的面容,他柔和清澈的眼眸像极了灵蝶记忆中在昆仑虚与它时常相伴的那人。

翌日雨停,徐希颜又开始赶路。令他不解的是,昨天的那只灵蝶还没飞走,一直跟在他身后。

“你要同我进京赶考?”徐希颜莞尔道:“去找你同伴吧,自由自在地活着。”

他转身便走。

又至夜临,这次可没有古刹留宿。

徐希颜望着那只灵蝶摇头,似是无奈,轻笑道:“你看,叫你不走,现在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

几日后,仍旧露宿野外的徐希颜生起火,背对着火堆坐在悬崖边上看无边寂寥的星河。

“你跟我好些天了,”徐希颜看向身侧的灵蝶,淡笑道:“你是从哪里来的?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银蝶,夜间的银光比白日的更强烈,你是从神仙那里来的吗?”

他显然清楚自己的问题它是回答不了的。

星河辽阔,崖底下静静流淌的河水闪动着银色的波光。

“你既然一直跟着我,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可好?”

“‘崇琬琰於怀抱之内,吐琳琅於毛墨之端’。”

“琳琅。”

他用枯枝一笔一划在地上写下她的名字。

银蝶伴着他手中的枯枝飞舞,徐希颜笑道:“你很喜欢这个名字是吗?”

银蝶飞高,身后是璀璨星河。

徐希颜道:“我也喜欢。”

星光沉醉,夜风徐徐,他坐在悬崖边上,身后是郁郁葱葱的树林,身前是星月交辉照耀着崖底下生生不息的河流。灵蝶曾踏遍九州的万水千山,看惯了山间的辽阔星河,可那些都不及他说“我也很喜欢”时,他微带着笑意的眼眸。

进京途中,他们一路上披星戴月风餐露宿却不觉劳累。山中寒月繁星,表里山河,皆是良辰美景。

“琳琅,”徐希颜站在悬崖边上,笑道:“我这一生,想为官一方,造福百姓。”

灵蝶落在他肩上,无声回应。

进京之后,徐希颜考取功名,颇得相国赏识,成为其门生。徐希颜靠着自己的学识及对朝中格局的把握,相国的提拔、君王的信任,不断升迁,煊赫一时。寻常人只道徐大人靠着相国的势力扶摇直上平步青云,却不知出身寒门的他如何在尔虞我诈中坚守原则,被信任的人背叛、被同窗诬陷入狱,一路走来受了多少明枪暗箭。

朝中党争,以相国一派大获全胜,他“为官一方,造福百姓”的理想已经能够实现。君王下诏将相国之女许配给他,普天同庆。相国之女何等尊贵,父亲是萧氏之主,母亲是君王之妹,与公主一般高贵。

“琳琅,我要成亲了。”

已经身居庙堂高位的徐希颜对着案上的灵蝶分享这个好消息,灵蝶扑闪着的翅膀忽地停下,一如很多年前钟子期离开的那天一样安静。

“琳琅?”

徐希颜隐隐察觉到它与往日有异。

翌日,灵蝶飞走了,徐希颜寻遍整个府里,都没有那只灵蝶的踪迹。

那是一只陪着他进京赶考,一路餐风宿雨的蝴蝶。与普通的蝶不同,它活了很多年,从他还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寒门子弟到如今紫绶金章,它一直都在他身边。其中的艰难困苦,如今也只有它知道。徐希颜惘然若失,恰好有友人来拜访,他前去会客,莫名的情绪才有所消散。

约有月馀,已到了徐希颜与相国之女成亲当日。

数十里的红妆是那日京都最夺目的颜色,数不尽的繁花飘落。君王亲临,群臣献贺,喜宴上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接踵。满目的红色中,一只银蝶如雪般落入,反倒更为引人注目。

婚宴上,徐希颜有片刻的失神,他的目光随着那只银蝶移动,它消失那日的莫名情绪再次涌至心间。

徐希颜轻笑道:“你不过是只蝴蝶罢了……”

仿佛在告诫自己。

烛影摇红,佳人在侧,又有何求?

那日之后,琳琅再也没有出现过。徐希颜已然习惯,那毕竟只是只通点灵性的蝶。

可每年逢春,但凡有白色的蝶从身边飞过他都会停驻看去,众人皆说他愛蝶。其实不然,他不过是一直在等一只银色的蝴蝶出现罢了。太多年过去,不论是何种颜色何种姿态的蝴蝶,他都会产生看见它的错觉。

进京的那段时光,是他这一生最无拘无束的日子。吟风弄月,万水千山,一人一蝶相伴于星月之下,笑谈理想,心怀抱负。

垂暮之年,病榻之上,徐希颜垂着眼睛,看到的都已经很模糊了。在一片浑浊之中,一抹银色的微光翩然而至。

“是你吗?”

苍老的声音中,夹杂着忻悦。

银蝶在他眼前扑闪着带着淡淡银光的羽翼,他抬起沉重至极的手臂向它伸去时正巧有人推门进来。

“相国大人——”

来人看到的是他无力垂下落在床畔的手,等众人赶至榻前,这位一策定乾坤、拥护七皇子坐上新帝之位的相国,薨。

一只银蝶静静躺在他手心里。

“琳琅,若有来世,我们像那时一样,再去看寒月繁星、万水千山……”

后人皆说他愛蝶,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