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子屋内转了一圈,辜四维又转到了屋后,想看看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刚出了门,便遇到了过来的刘福林,跟在他身边的依旧是他的孙子刘德柱。
“刘老爹”辜四维和刘福林打了一声招呼。
刘福森笑着抬了一下手,侧身指了一下自家的孙子,这时候辜四维才发民刘德柱手中挎着一个篮子。
“您这是?”
辜四维有点不理解。
刘福林笑道:“你不是要住这里么,怎么能没有一盏灯呢,我给你送一盏灯来,自己做的你也别嫌弃”。
看到刘德柱篮子里的灯,辜四维明白了。
要说辜四维还真见过现在的煤油灯,这事说来就长了,以后这玩意还挺贵的,一个崭新这個年代生产的煤油灯最少也要好几百块。
村子里没有电灯,更谈不上什么电器,就这庄子,估计能两千年以前通上电那就不错了,几十年后照明的主力依旧会这种煤油灯。
估计几十年后的孩子绝大多数都没有见过,辜四维以前也没有见过,他出生那时候都九十年代了,国家不缺吃不缺穿,比起七零八零后的生活那就跟泡的蜜罐子里一样。
煤油灯底下是个玻璃瓶子,透明的灯座大肚束腰大底子,大肚上还有一字双喜字,小瓶口螺纹,灯头通常是用白铁皮做的,通过螺纹与玻璃灯座相连。
灯头的中间有个铁制的口子,口子里面穿着编绵皮条,旁边有个旋扭控制着布条伸出的长度。
布带底浸入灯腹的煤油中,并且浸到整个灯芯中,这样用火一点灯芯,调节到合适的火头大小,再罩上透明的大腹收口的玻璃罩子,这样防风的煤油灯就点着了。
这定西现在也不是每家都有的,很多家里依旧用着老式的油灯,就是一个平底碗,碗中倒煤油,摆上一条棉线,点着棉线就是一盏灯了。
这玩意和玻璃罩煤油灯的原理是一样的,只不过不禁风,而且火头很小,点着跟鬼火似的。
刘福林送过来的煤油灯和以上两种都不一样。
钻了个孔,上面一个铁皮垫子,垫子中间有个铁皮管子,管口差不多黄豆大小,管子里浸着棉线捻子,点上这玩意儿就亮了。
在辜四维看来,这种灯点上都跟鬼火差不多,天黑的时候点上,最多也就照亮一两米的范围,想再多就不可能了。
虽然这东西不怎么样,但是离了它晚上就得一摸黑了,要不就得点火把。
因此刘福林送灯过来,对于辜四维的生活依旧是很大的帮助。
“这……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刘老爹”。
辜四维一想现在也不是客气的时候,他全身的家当现在除了这破院子,就是身上的身服了,别的啥也没有。
空间到是神奇,但是它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给辜四维变出煤油灯来。
“谢谢你啊,德柱”辜四维又冲着刘德柱来了一句。
刘德柱憨笑着说道:“还给你准备了一盒洋火”。
洋火就是火柴。
辜四维笑了,刚想再说点什么,看到那边又来了人,这次来的是个三十岁出头的汉子,走起路来风风火火的,一看就知道是个急性子,也是个实在人。
汉子辜四维认识,大家都可他孙老五。
石磨村的五姓:刘、杨、孙、郭、栾中,这汉子就是孙家人。
“孙五哥”
辜四维和人家打了声招呼。
“五叔”刘德柱也喊了一声。
“礼麦”刘福林也出声招呼了一声。
“福林叔,四维兄弟”孙礼麦和大家打了声招呼。
说完冲着辜四维道:“听队长说你留在村里了,既然这样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伱嫂子让我过来看看你这边缺什么,咱们庄户人家没什么值钱的,像是平常家用的,我家要是有多的给你送过来”。
“谢谢,五哥!”
辜四维不管人家到底要帮衬自己什么,但这感谢先得奉上。
刘福林听了笑道:“先不说别的,进屋去看看这屋子怎么样,空了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住人了”。
“对,对!先看看屋子”孙礼麦哈哈笑着说道。
这么着,辜四维和刘福林、孙礼麦一起进了院子。
“不过屋开春得要弄了,这牲口房到不必急,估计一时半会的四维兄弟也不会有牲口”孙礼麦在院子里看了一下说道。
刘福林听了点了点头:“那进堂屋去看看,要是堂屋没什么问题就最好了”。
大家进了堂屋里,刘福林和孙礼麦在这边敲敲那边拍拍的,几乎把整个墙都拍了一遍。
辜四维看到两人认真的模样,心中有点小感动,觉得这时候的人真是有一种几十年后没有淳朴,明明和他们没多大关系的,但是他们过来后几乎就当成自己的事情。
“还真没有想到,这墙还不错”孙礼麦说道。
刘福林也点了点头:“的确不错,里面有石头就是不一样,要是全都是草筋估计这时候早倒了”。
辜四维这时候插嘴问道:“我要是想翻新房子,哪里可以买到砖,哪里可以买到玻璃?”
刘福林和孙礼麦听了全都一愣,似乎是看到什么新鲜事似的。
“怎么了?”
辜四维没有弄明白自己是哪里错了,也是脸不解的望着两人。
孙礼麦笑着说道:“现在你想买砖那么容易的,就算是你买到了砖,你能买到洋灰(水泥)么,就算你有了洋灰,玻璃也不好买的,就算你把所有的东西都搞到了,怎么运进来?全村就几个牲口,把这些玩意运进来不得累死一两头……”。
孙礼麦的话,直接把辜四维给搞懵币了。
他真的没有想到,居然自己想盖个房子会这么复杂。
不知不觉之间,辜四维就把几十年后的想法带了过来,他觉得建房子就得用砖头,用水泥,但现在这些东西真的不好好,整个全国就是计划经济,需要一块砖头计划生产一块,就算是辜四维现在挥着美金到砖瓦场去买砖头,人家砖瓦厂也不带鸟他的。
听到孙礼麦说完,辜四维明白了,指望这时候用砖瓦建房子那是想也不用想了,老实的用泥巴,要不然用木头也行。
脑子里突然间想到了木头,辜四维立刻精神一振,心道:对啊,砖头不行,咱就用木头好了,反正现在木头也不要钱,只要自己伐下顺着河水放下来那不就是建筑材料么。
想到这儿,辜四维觉得还是要和大家确定一下,别到时候伐木头也是犯罪。
“那能不能用木头建房子?”辜四维问道。
孙礼麦听了想反驳,不过他又想起来辜四维两次放下来的木筏子,于是笑道:“这活别人不行,但你说不定还真行,不过就是手艺好的老师傅现在不好找了”。
辜四维听了又一愣,他想道:我找老师傅干什么?
在这一点上,辜四维和孙礼麦又想串了,辜四维准备建个木头房子,想的是有点类似老毛子的木克愣,但孙礼麦这边想的是辜四维准备建中式老建筑。
至于属不属于四旧,要不要破之类的,村里人可不在乎。
辜四维没有解释,人家孙礼麦也没有多问。
继续谈着房子的事。
孙礼麦说道:“我家还有个小床,旧了一点,你要是不嫌弃的话等会我给你抬过来”。
“那真是太好了,我现在就缺这个”辜四维连声感谢。
“我再给你拿两条板凳吧,这些家伙怎么不声不响的把这屋子给搬空了,连个凳子都没有留下来”。
原本这房子里面肯定是有家具的,现在成了空荡荡的那一准是被人给拿走了,这事放在农村不奇怪,吃绝户这种烂事大家看着都正常,更何况是这种情况。
商量了一会儿,辜四维跟着孙礼麦去他家抬床,刘福林和刘德柱则是回家给辜四维搬一些凳子,后来又给辜四维弄了个小桌子。
除了这两家之外,还有杨传伍家给送来了一床新被子,被子有点薄,最多也就是两三斤的被子,不过这时候能送这玩意给辜四维那也是相当够意思了。
大多数的乡亲们都送了一点东西,有些也不值钱,不过代表一些意思。
不过庄子里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辜四维在村里落户的,如果不是辜四维那头大野猪打底,指不定就有人发牢骚说怪话什么的。
就算是现在被堵住了嘴,一些人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还要忍不住说上两句。
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一些人,哪怕别人没有侵害他的利益,他也要说上两句怪话,好像是不这么阴阳怪气的来两句就显不得他似的。
辜四维现在顾不上这些人,他只记得帮过自己的几家,等着找机会一定要把这情给还回去。
虽然做不到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辜四维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还是乐意最大回报人家的。
老辜性格有点二百五,但是记恩!
忙活了一天,辜四维躺在自己的床上。
床是简单的木板床,睡上去只要是翻个身,立刻就会吱吱呀呀的响。
不过现在也不是辜四维挑的时候,人家孙礼麦能给张床就是对辜四维的支持,这一点辜四维都认。
床再破,也比睡在地上强吧。
睡在床上,身下铺着一层麦杆做的草帘子,为了防寒,草帘子还是铺了两层,两层草帘子上面一块破床单子,这是郭乡平,郭老爷子给送的。
这破玩意在几十后当垃圾扔,但现在这玩意就是支持,你想买布?那你得有布票,这玩意现在整个村子也没有两尺布票。
原本就吃救济了,每年给的这些个票,买了布都是给孩子做衣服,要不就是直接新布当补丁,哪有现成的床单给辜四维上。
盖的东西还算是有点模样,杨传伍两口子给的一床薄被子,被子上是盖着辜四维自己的老式的棉军大衣。
枕的东西自然是他自己的雷峰帽。
虽然这些东西都不值什么钱,但唯一的好处是干净,没有虱子跳蚤什么的。
这么说吧,今天这一觉,是辜四维来到这里睡的最美滋滋的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