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正青追着卫鄢,很想把他们东家祖传的却即将面临失传的横练硬功介绍给他听,但卫鄢表示兴致缺缺,与其相比,他对骑马的兴趣更大些。
东正青没有法子,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差点把自己当儿子一样养的追日给送出来让他骑,卫鄢充分见进行了感谢然后表示他觉得这匹普普通通的枣红马也挺好的。
东正青直抓耳挠腮。
他娶他家夫人都没这么费心过。
姜宝不停憋着笑。
卫鄢现在是真的不急,姜宝把东正青的性格给他掰扯了一遍。东正青此人外表是个莽汉,不拘一格却又有情有义,且以继承传家武功为己任,自觉这是承担在他身上最为重大的责任,所以他这些年一直在努力地找着学武的苗子,碰上一个看着可能合适的,便会锲而不舍地追过去。
与此相比他出宫的次数寥寥无几,跟着来春猎学骑马的机会更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所以他尽可能地想抓着每一个机会学习,更何况这也能很好的在东正青面前展现自己的学习能力。
确实如他所想,卫鄢的学习速度很快,寻常人刚上马还战战兢兢,或许还要让人牵着走上两圈才敢驱马,但不到半个时辰,他便能自己驱马小跑了。
清隽身影坐于高头大马上,少年攥着缰绳,双臂隐隐可见有绷紧的肌肉,劲瘦的脊背微弯,双腿有力地蹬着马镫,整个人犹如一直蓄势待发的箭。
虽青涩却锐利。
姜宝有些看痴了,不禁想象他长大以后会是什么风采。
东正青见着他风采,丝毫不像是一个被丢弃在角落里的冷宫皇子,挠挠头,倒也没再专注着追着他介绍什么武功了,反而策马随在他身边,时不时给句指定。
卫梧回来时便见到少年神采飞扬的样子,明媚的春日阳光洒在他身上,与先前的阴郁模样有了很大的区别,他拢袖笑了笑,很欣慰于他有如此改变。
卫梧策马过去。
“小九,你学的真快,竟已能独自策马了。”
卫鄢见他走进,往常的冷漠神情终于退却,只是其他情绪他还很难表达,只点头:“多谢太子殿下。”
他是个冷漠的人,但他感激太子对自己的照顾,太傅石显私下给他补课,其实还有太子的叮嘱,还有这次春猎,也是因太子他才能跟着来,不论他这样对待自己有什么原由,这个他第二个决定要真心感激的人。
不过姜宝才是他最要真心感激的。
卫梧笑道:“等你学会骑马,能骑在马上射箭狩猎的时候,本宫送你一匹名骏。”
卫鄢再次谢他,行揖的手还没有放下,□□的枣红马突然用蹄子刨了刨地,不安地退了半步。
他赶忙抓稳缰绳。
但卫鄢到底第一次接触马,并不知晓出了什么异常,本以为马平静了,不想它突然动作大了起来,极其烦躁的在原地踱步,似乎极为不适,东正青看出了异常,惊喊。
“九皇子快下马!”
突然间马蹄高高扬起,一身长嘶惊住众人。
姜宝也慌了,这是什么突发剧情??
“卫鄢你小心!把马稳住!”
卫鄢攥紧拳,寻找着时机,他还不会熟练地策马,要是这马发疯跑了出去,无人梦想追上疯马,那么等着他的只有死路一条,不如就趁现在——更何况镜宝会给他寻来能及时治愈他的神药的。
众人一声惊呼,只见马上少年松开缰绳往旁侧一扑,直接摔滚下了马,狠狠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滚到树干旁停了下来,他撑着身体,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幸而安然无恙。
众人松了口气。
然而所有人都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卫鄢身上,只听得又一声嘶鸣,竟是那枣红马横冲直撞地冲着太子的马撞去,太子的照夜玉狮子并非战马易受控制有灵性,它也被惊着了,连连后退状态慌乱,卫梧拉紧缰绳,马却直接窜了出去。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连暗卫都反应不及,急忙冲上前护卫,一道身影突然窜出,眼疾手快拉住缰绳,一脚抵着树干,一脚抓地,全身绷紧往后倒,分明削瘦的身形却如坠石,生生拉住了玉狮子向外冲的势头。
照夜玉狮子又一声长鸣,正待扬起马蹄踢中少年,适时暗卫与东正青全部赶来,护太子的护太子,阻马的阻马,受惊的玉狮子很快被安抚下来,而罪魁祸首的那头枣红马早已跑得不见了踪影。
“太子殿下!”
“太子!”
所有人都围住了太子,担忧地将其上下打量,面带惶恐。
“殿下殿下!您没事儿吧!”卫梧身旁的内侍常福公公吓得脸都白了,忙抓着他的肩打量全身看看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无人关注的旁侧,卫鄢靠在树上喘息,一张白嫩的脸因方才憋气而通红,双臂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连弯曲指尖都力气都没有。
“卫鄢,你没事吧?”姜宝担忧的问,甚至忘了其实她还能点开状态栏来察看卫鄢的情况。
卫鄢喉头干涩,说不出话来,只轻轻淡淡地“嗯”了声。
“属下护卫来迟,请殿下降罪!”暗卫跪了一地。
“你们这些废物!竟敢让殿下受惊!你们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常福气骂,他又指向发生一切异常的源头:“来人,将这个意图谋害殿下的人拿下!”
暗卫应声而动,一左一右将卫鄢擒住,生将他双手反钳至身后,卫鄢咬牙闷哼,抬头看向卫梧。
卫梧脸色微白,他因身体原因并不会什么武艺,所以方才也被惊住了,不过也极快稳下情绪来,他与卫鄢对视,正要开口。
东正青插话,大着嗓门喊:“太子殿下!方才明明是九皇子救了你啊!你怎么让人抓他啊?”
常福瞪他:“要不是他,殿下他方才也不会受惊呢!”
这边的动静很大,太子惊马的消息瞬时传播,很多人闻讯而来,渐渐将众人围住,卫梧脸色微沉,一直温和的双眸情绪暗涌,东正青不服气想要他说些什么,卫梧制止了他。
“先将小九带下去命人看出,无本宫令任何人不得见他,你们去将那匹惊马擒来,寻马医看看有什么异常,去将照顾此马的马夫也制住带来,还有着人将这附近好好探查一遍……”三言两语,卫梧已经吩咐好了一切。
总管太监徐公公赶来时,卫鄢已经被带离,徐公公忙问:“殿下可有受伤?”
“本宫并无无碍。”
徐公公肃着神色:“事关殿下安危,陛下定当严查!”
“你告诉父皇,本宫无事,让他不要担心,惊马一事,本宫来查。”
徐公公欲言,但见卫梧神情坚定,便止了声,但也厉声将护卫们呵斥了一顿,而后又急忙让人将卫梧扶回了营帐,又喊了太医来诊脉。
元嘉帝脚步匆匆赶来时,太医正给卫梧把完脉,他面色极为不善,语气里藏着几欲喷薄而出的怒火:“太子如何?”
卫梧身上当真是一丝伤都没有,玉狮子将要窜出去的时候被卫鄢一把狠狠拽住,而后东正青与暗卫即刻赶来将他救下,不过只是被枝叶划破了衣衫另加受了惊吓罢了。
听完太医回答的元嘉帝极其不满:“庸医,再给太子好好诊诊,若有差错朕要了你们的命!”
闻言所有太医额上都冒出了冷汗,这……没毛病也要找出毛病来,不是有毛病吗?
还是卫梧给解了围:“今日一事,本宫亦是受了些惊吓,只恐夜里不得安眠。”
太医们忙答:“是是是,臣等这就为殿下备些安神汤来。”
而后卫梧将他们赶了出去。
“朕就跟你说过,卫鄢天煞孤星命格,刑克厉害,你非将他带来!”来的路上元嘉帝已经听徐公公说了情况,此时心中对卫鄢的不满到了极致。
卫梧无奈:“父皇,此番若无小九舍命相救,只怕儿臣真的会殒命马下。”
“若非他,你又怎会发生惊马?!来人,将卫鄢抓来,给朕关……”
“父皇,儿臣已令人将小九关了,只等稍后查出真相如何。”
元嘉帝脸色稍霁,但还是道:“朕就不该让他出来,待回去后还是将他禁足冷宫之中,朕留他一命至今已是仁慈!”
“父皇……”
元嘉帝不悦看来,卫梧再多的话也不能说了。
“此次事情既然你要查,朕便把樊愈给你。”大部分时候元嘉帝还是很给卫梧面子,既然他说要查便给他去查,不过此番他自己还是要关注的,樊愈是元嘉帝身边影卫的首领。
卫梧本想说不用,但见元嘉帝关怀神情,他只得将话咽下,能将樊愈给他,足可见元嘉帝对他的慈父之心,但方才他对卫鄢却是冷酷无情地说出留他一命至今已是仁慈这样的话,他只感觉情绪复杂。
“谢父皇。”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你有没有受伤!是不是卫鄢那个灾星害的你?!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卫榴一阵风似地跑了进来,直扑到卫梧面前。
“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听到元嘉帝呵斥,卫榴才注意到了他在这儿,立马往卫梧身边一缩:“父,父皇……”
卫梧摸了摸他的头:“大哥没事,你不必担心。”
卫榴红着双眼:“大哥,你以后离那个……离卫鄢远点好不好?他会害你的!小十不才是你最喜欢的弟弟吗?”
“你们都是大哥喜爱的兄弟。”
卫梧哄了他几句,又命人将说好要送他的礼物拿了来,是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精美且锋利,来自北方的狄人,卫榴看了欢喜极了。
元嘉帝见他们兄友弟恭的样子,很是欣慰。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小胖子其实是个兄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