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珣知道此事时已是两个时辰后,凤妤也仅派太医给林玉浓看诊,并未赐下任何东西安抚,几位郡主那边自是也没有任何安抚,也没有处罚,这件事若不是发生在两族之间,其实就是一次氏族贵女之间的冲突。
孩子打架,必是家长来管,凤妤没打算当这样的家长,她原本就在骑射场,这群人当着她的面打起来,就别指望她去求情。
果真,谢珣知道此事后,把今天打架斗殴的名单拿到手后,命人斥责,禁军一家一家上门宣读圣旨,这群人藐视君威,轻视皇后,三年内不准参加科举,武试,更不允许在朝中担任职务,与此同时以他们缺少管教为由,罚去劳役,这令一出,氏族几乎全炸开了锅。
长寿宫里倒是非常的和乐融融,谢珣心情舒畅,搂着凤妤亲了好几下,他们真是心有灵犀,他早就看氏族不爽,这场闹剧真是送上门的把柄,直接断绝了许多氏族子弟的前程,也让氏族看清楚如今天下到底是谁做主,竟敢藐视凤妤,简直找死,谢珣的圣旨训斥连林家都没放过,完全无视林玉浓在骑射场被气晕过去的事。
林和礼也没想到林玉浓会在骑射场上闹事,竟还当着凤妤的面,圣旨虽是给林家二房,可林家一向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林和礼在林二夫人来寻他做主时避开,只是淡淡留了一句话,让林玉浓近日在家禁足,不要出门惹事。
谢珣其实并没有优待北蛮归降的这群皇族,虽是给了爵位,也考虑给了实职,实际上是制衡之术。因为谢珣已在计划收复江南,这时候刚归降的北蛮绝对不能生乱,只有明面上给予足够的尊重,稳定北蛮皇族,边境才能更好地安抚刚进关的北蛮百姓,压得住他们的暴乱,若是京中这群皇族生乱,边境也一定会乱。
所以谢珣面子上做得非常足,不仅封了明珠为公主,又要给靖北王实职,独孤靖还经常进宫伴驾。许多文臣不知其中轻重,难免会在背后责骂谢珣数典忘宗,忘了镇北侯府几代人都死于北蛮人手中,如今竟如此优待北蛮人,忘记了世仇。
可自从他们推进北蛮归降的进度,就必须要放下往日的仇恨,否则两族永远都得不到和平,谢珣也知道机会来之不易,不管心中怎么想,面子工程是绝对做足了。
朝臣们也只敢在背后骂谢珣,不敢当面顶撞,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们在家中必然是常常听到长辈议论,心中不满已久,书院和国子监又在一起,难免会发生冲突,林和礼知道他家二叔脾气火爆,在家就经常说过谢珣忘了谢氏的仇恨,竟与北蛮皇族沆瀣一气。
林玉浓听在耳里,放在心上也难免,他只是没想到林玉浓会带头闹出这么大的事来,谢珣不给情面,那是一视同仁的,连林家都收到训斥,旁家更是不可避免的。
翌日一早,各家大人就带着孩子跪在御书房外请罪,请求谢珣从轻发落。
夫人们是带着各家女儿请见凤妤,请求宽大处理,自家姑娘被宫中训斥,落下这么一个名声,日后可怎么婚配嫁人。
林玉浓就算百般不愿被林二夫人带进宫来见凤妤。
凤妤称病不见。
各家夫人愁颜不展,皇后娘娘称病,她们也不能硬闯,凤妤有意为难,她们也只能受着,林玉浓的指甲几乎都戳到掌心里,她望着红墙绿瓦的深宫,眼里一片痛苦。昔年林玉漱当皇后时,她算是宫中半个主人,这座宫墙的路她无比熟悉,如今却走得那么长,那么远。
皇城换了主人,早就不记得旧人。
她的心愿也落空了。
凤妤不见氏族的夫人,姑娘们,却见了靖北王府的两位郡主,两位郡主回府也被王爷和王妃训斥了,并教导她们日后要与氏族姑娘们好好相处,两位郡主带了一箱宝石来给凤妤赔罪,凤妤倒不是贪图她们的宝石,她本身是很喜欢这两位活泼伶俐的北蛮郡主。
凤妤人缘素来不佳,就方玲君和雪兰郡主两位知心好友,氏族姑娘们看不起她的出身,当年她是国子监最末流家族的姑娘,却飞上枝头变凤凰。两朝身份落差是许多姑娘难以接受的,原本也不曾好好相处过,她当了皇后,威严渐深,更是难以交流,北蛮两位郡主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没听闻过凤妤什么事,只觉得投缘,有趣,靖北王没进京时,她们就经常来宫中找凤妤玩,凤妤性子护短,自然会偏心一些。
四郡主偷偷告诉凤妤,“你知道那林二姑娘为什么与我结仇吗?”
“为何?”凤妤还很好奇,林玉浓性子傲慢,是不会与她们有过多接触的。
四郡主压低了声音说,“有一次我们出来玩,也遇上林二姑娘她们几人,她身边有人说若不是娘娘你跋扈善妒,林二姑娘本是要进当皇贵妃的,正巧我们姐妹撞见了,笑她们异想天开。我和三妹妹曾经被送到宫中被皇上拒婚,她们就揪着这一点来取笑我们,三姐姐气不过,就故意说皇上为了两族和平,过几年要接我们进宫为妃,那林二姑娘就发飙,那一次闹得非常不愉快,她觊觎皇上呢。”
凤妤微微挑眉,她一直都知道林玉浓喜欢谢珣,数次宫宴,林玉浓看谢珣的眼神她就懂了,她虽有点吃味,却没有放在心上。
谢珣敬重林玉漱,对林玉浓的手足之情比林玉漱要浅许多,就当是寻常的表妹相处,也不曾给于过多的优待,谢珣从未把旁人的爱慕放在心上,自也不懂女儿家的心思。他不懂,凤妤自也不会提点,只是林家竟还没绝了林玉浓的心思,这又是为何?
难怪迟迟没有议亲,林玉浓比方玲君仅小半年,方玲君是议过亲,中途出了意外,林玉浓是不曾议过亲,林家议亲都晚,林和礼的婚事也刚定下来,因此旁人也没有在意。
原来,她还想着进宫为妃,以她和谢珣的表亲关系,当皇贵妃的确也有可能!
“我知道。”
“娘娘你竟然知道?你们北宁不是很介意这种事吗?我听说你善妒,都不许女子进宫啊。”三郡主脱口而出,善妒这名声对皇后而言,不是很友善,凤妤却一点都不在乎。
凤妤哭笑不得,“不是她想如何,就能如何的,后来在国子监,就是因为此事,她孤立你们,欺负你们?”
“谈不上孤立,我们也看不上那群矫揉造作的贵女,金尊玉贵碰不得,也玩不到一起,是她们非要时不时来挑衅,仇就越结越深了。”四郡主不高兴地说,“娘娘,我们都嘲讽她日后绝对不会进宫,所以,她不会进宫为妃,是不是?若是她真进宫了,我们多没面子!”
凤妤忍俊不禁,“林玉浓进宫,那也是本宫没了面子,与你们何干?”
“我们姐妹都不能进宫,那皇上必须要一视同仁,不然我们也很没面子。”三郡主如今最看不惯林玉浓的,“总之,谁都行,就她不行!”
“我没死,哪个女人都进不了宫。”凤妤微微挑眉,霸气外露,“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