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薛老爷子等所有人都落座后,目光又落到简书砚身上,“你还有个大表姐,只是她向来身子不好,现下不在这里。等哪一日有机会,再介绍你二人认识。”
“是。”简书砚闻言立马起身应道。他唇角带起浅笑:“既然大表姐身子不好,不如哪一日还是砚儿亲自去看她吧。省的表姐来回折腾了。”
“祖父,我正好想同大姐商议些事。不如我带着砚表弟过去。”
他话音刚落,沐绯突然起身说了句。见简书砚朝她看来,她面上露出温和的笑来。越发显得温文尔雅,清丽隽秀。
“多谢绯表姐好意。”
简书砚闻言,在薛老爷子开口前,先一步推辞道:“但砚儿这一路奔波,风尘仆仆的恐失了仪态,还是过几日再去见大表姐吧。”
他朝沐绯行了一礼,随即坐了回去。
沐绯闻言目光在他身上停了停,眉梢轻动了动。
这新来的表弟似乎对她很是排斥?
这想法也不过在她脑海中一闪而逝,沐绯见人拒绝,只笑了笑便没再提。
薛老爷子毕竟上了年纪,坐了一会儿也有些乏了,便让他们各自回去。
许正夫拉住简书砚朝二房院子走去:“走,砚哥儿,伯父带你去你的院子看看。”
“爹爹,你不是答应我要陪我上街买首饰的吗?”
沐轩从身后拉住他的袖子,扯了扯,不让他走。
“你这孩子,你表弟…”
“没事的,伯父,你陪轩表弟去吧。遣个人带我过去就行。正好我也想歇歇。”
简书砚见此,立马善解人意的解围道,看着许正夫笑了笑。
“你看你看,他都答应了,爹爹。”
沐轩不等许正夫开口,便迫不及待说道。
“你啊。”
许正夫用手点了点他的额头:“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任性。”
他歉疚的看向简书砚,“砚哥儿,有什么需要的,伯父给你带回来。”
“多谢伯父。”简书砚面上笑容不变,“听闻盛京的蜜饯口味与江宁的很是不同,砚儿嘴馋,劳伯父带回来些尝尝。”
他没直接拒绝恐显得生分,只要些无关紧要的吃食,让人挑不出错来。
许正夫一听这话,面上的笑容立马亲近了几分:“好好好,伯父给你带回来。”
倒是沐轩在身后小声嘀咕了句:“没见识。”
简书砚瞥他一眼,当没听见。
两人离开之后,简书砚也跟着仆从一路朝住的地方走去。
直到此刻脸上的笑容才彻底淡了下来,显出几分冷漠来。
前世是他愚蠢,竟认为和沐轩比起来,许正夫能向着他。殊不知,他只是个外姓侄子,哪里比得过亲生子女。
“表少爷,这是清梨院,许正夫专门为您准备的。”
仆从的声音适时响起,简书砚收起思绪,朝他道了声谢。
随即才进了院子。
他刚走进来,同他从江宁一起过来的春芽立马小跑了过来:“少爷,见过许郎君了吗?国公府没人为难您吧?”
春芽自进府就被领到了这处,这心一直七上八下的就没安生过。
“嗯。”简书砚捏了捏眉心,看了眼院子中打扫的侍从,他握住春芽的手腕:“扶我进屋去。”
“少爷,是您身体又不舒服了吗?”春芽立马担心起来。
不怪乎他一惊一乍的,实在是这一路走来太不平稳。简书砚先是大病一场,病去后又整日恍恍惚惚的,总觉得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有时候连春芽都觉得陌生。
“无碍。只是有些累了。”
简书砚没有多言,只是朝屋内走去。
他躺到床上后,朝春芽摆了摆手,“我要睡一会儿,有事再喊我。”
“是,那少爷先休息,奴就在门外守着。”
春芽替他掖了掖被子这才退了出去。
房门轻轻阖上,屋内陷入短暂的宁静。
简书砚却没像说的那样闭眼休息,反而坐起了身。他打量着上一辈子就住过的房间,一花一草都如此的熟悉。可惜对他来说却已是隔世。
简书砚现在一想起前世的事,便只觉得可笑至极。
尤其想到脑海中多出来的东西,唇角更是扬起嘲讽的笑意,谁能想到他竟生活在一本话本世界中。
而他简书砚,还是话本中的悲情男主人公。存在的意义就是被女主人公虐身虐心,最后还要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他掀开被子,从腰间荷包中取出一枚玉佩来。
这是他爹爹临死前给他的,说是他与国公府世女婚约的凭证。
前世,他便拿着这枚玉佩上了国公府,顺理成章的成了国公府世女的未婚夫。只是他并不知道,这桩婚事不过是国公府当时的一句戏言,只他爹爹上了心。
他拿着玉佩上门时,许正夫脸都是僵的。可惜前世的他并没有看出来,只以为这位伯父性子冷淡。
后来许正夫也慢慢同他亲近,他也没再怀疑过什么。
简书砚其实对这桩婚事没什么期待,也对国公府世女没什么想法,他只是想找个安身之所罢了。
可国公府世女身份何等尊贵,岂是他能高攀的?
他占了未婚夫这个身份,因此所有的嫉妒,厌恶,以及阴谋诡计全都倾轧而来。
沐绯表面不说什么,其实心里另有白月光,也一直将他当做鸠占鹊巢的恶毒男子。她将他利用了个彻底,只为了替她心上人扫除一切障碍。
偌大的国公府,全都蒙上一副厚重的面.具,唯有他傻傻的看不清真相。
最后落得个凄惨下场。
简书砚想到他前世悲惨的一生,就忍不住发笑,他这也算话本主人公?过的连个配角都不如。
不过好在老天有眼,让他重来一世。这一次,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简书砚眼底透出坚定的光芒,看着手中的玉佩重新装进了荷包。
他这次醒来,脑子里除了多了本话本内容外,还莫名多了种念头。若他不付诸行动,等待他的结局依旧如前世那般。
简书砚思考了许久解局的办法,最终想到了一个人。
前世,那个他只见过几次,却神秘某测的大表姐——沐鸢。
沐鸢很特殊,即便沐绯这个所谓的话本女主人公,也一直对这个堂姐颇为忌惮和畏惧。
甚至,简书砚死之前沐绯已经官至三品,还是二皇女身边的红人,提起沐鸢来依旧讳莫如深。
简书砚有种直觉,若能抱上这位大表姐的大腿,他这辈子一定能躲过那些劫难。
就是——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向这位大表姐示好。
沐鸢还不知道府上新来的表少爷已经盯上了她,她此时正在应付沐绯。
“大姐,朔州舞弊一事你可知道?眼下会试将近,不知可有影响?”
沐绯去年八月份不吭不响离开了盛京,跑去朔州一个小乡镇参加了科考,甚至还一举夺魁,得了个第一。此事闹出不小的动荡,连女皇都被惊动。
今年三月她就要到朔州去参加会试,可这临考前却突然爆出个舞弊案来。朔州刺史收了钱财,提前泄露了考题。甚至还牵扯到了盛京官员。
女皇盛怒,下令严查,而这朔州也成了众矢之地。
沐绯谋划了这么久,实在不甘心再等个三年。
“二妹怕是问错了人。”沐鸢半垂着眼眸,坐在铺陈着厚垫的椅子上掩唇轻咳:“我从年关便一直住在庄子里养身体,如今才回了府。二妹问我,倒不如直接进宫去问舅父。”
沐国公府唯一的小儿子嫁进了皇宫,如今已是贵君,还替女皇育下一女一子。正是当今二皇女燕微月和五皇子燕清辞。
沐绯一向同两人多有来往,沐鸢倒是意外她会来找自己。
“大姐既然回府,想来也是要进宫去见陛下的。陛下一向对大姐疼爱有加。我想求大姐帮个忙,与陛下说说此事。”
沐绯突然单膝跪地,朝沐鸢行了个大礼。
沐鸢看着她微眯了眯眼睛,随即朝站在一旁的池柒沉声道:“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扶二小姐起来。”
“大姐。”
沐绯却推开池柒伸来的手,抬起了头:“我不强求,若大姐不便,今日算我打扰了。”
“都是自家姐妹,说这些见外话作何?”
沐鸢让池柒将她强硬扶起,声音沉缓:“也不算什么大事,我向陛下问一嘴便是。咳咳…”
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吸了一口冷气,她突然躬身咳嗽起来。唇瓣艳红的似噙了血一样。
“多谢大姐。”
沐绯看她这副模样,目的达到后也不好继续留下来打扰,她躬身告辞道:“今日扰了大姐休息,是妹妹的不是,那我就先回去了。大姐好好休息。”
她话音落地后,又拱了拱手这才转身离开。
沐鸢朝旁边的池凝示了个眼色,让她去送沐绯出门。
房间内很快安静了下来。
沐鸢止住口中的咳嗽,面色恢复平静,眼神波澜不惊。
池柒忍不住出声:“这位二小姐可真是会打算盘珠子。不去进宫问沐贵君和二皇女,倒跑来了主子这里。舞弊之事闹得如此大,她倒是不怕陛下怪罪主子。”
“随她去。”沐鸢反应很淡,笑了一声:“我这位二妹可是个有意思的人,国公府世女不做倒是跑去了科考。她心思不小,筹谋已久,怎会甘心就此止步不前。”
“朔州会试一事本就不会受到影响,让她觉得欠我个人情也不错。”
沐鸢没在此事上纠结,很快便揭了过去。
“我休息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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