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府的马车上,云璃对宁王妃道:“母妃,我就说是你多心了吧?云霓那么听话,怎么会怀疑咱们?”
宁王妃略略放下心来,却还是有些不安:“云霓是个傻的,容煜可不是。他若是有心去查,定能查到这药的来源。”
说罢,责备地看了一眼云璃:“你说说你,非要插手什么?就算要插手,也得把自己择干净才是,现在还要我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云璃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无所谓道:“就算他查到又如何?我不过是给了薛婉玉那个蠢货一包媚.药,他还能因为这事儿跟我宁王府翻脸不成?”
宁王妃觉得云璃说得有那么些道理,却总觉得心中不安,思来想去,还是道:“不行,我得同你父王商议一番,莫被那容煜小儿钻了空子!”
这些年来宁王作为小皇帝最倚重的宗亲,在朝中与容煜分庭抗礼,互相牵制,人人都敬宁王府三分,而云璃自小的吃穿用度便对标公主,自从先帝先皇后故去后,云璃便越发被娇养,比起宫中有过之而无不及。
且云淇尚年少,手中没什么实权,明面上看起来,朝中的事情都是宁王与容煜说了算,京中那些惯会见风使舵的人便处处追捧云璃,相比之下,云霓这位真公主倒是一点水花也无。
云璃被阿谀奉承惯了,自然觉得京中宁王府最大,就连皇帝都要排在后面去,她不过念着礼义与情分尊重云霓几分罢了。
至于容煜,云璃虽听过他的名头,可在宁王府的纸醉金迷面前,容煜也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在她看来,容煜不过是一个有几分头脑有几分手段的人,虽不好招惹,但同她父王比起来,还差得远。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成,云璃自然是谁都不放在眼里,见宁王妃为此事如此忧虑,云璃只觉得她小题大做:“这点事情,惊动父王做什么?”
云璃看不清容煜,宁王妃可是知晓他的手段,心里并未因这三言两语而动摇,她只以为云璃是担忧宁王知晓此事会责怪她,便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假意应了,并未同她解释许多。
在宁王妃看来,云璃是后宅中的女子,她将那些管家之法教会云璃便可以了,至于前朝那些事情,云璃不必插手,也不必懂,做一个无忧无虑长大、得到的物质与宠爱比公主还多的女子,便足矣。
云璃觉得这事儿已告一段落,但于云霓而言,事情才刚刚开始。
关于宁王府的种种猜测,云霓心存疑虑,却不知要从何求证,思来想去,决定先入宫见云淇一面。
这消息自然传到了宁王府中,但云霓姐弟二人本就感情深厚,隔一段时间想要见一面实属正常,因此宁王妃并未往心里去,听过便忘了。
云霓入宫,容煜没有不陪着的道理,不过他知晓这姐弟二人定是有话要说,便寻了个借口,将空间留给他二人,道是晚些时候再来接云霓。
云淇有一段时间未见她,今日一见,心中很是高兴,同她在殿中说了一会儿话,尤觉得不尽兴,说是眼下这时节荷花开得正盛,要带云霓去泛舟游湖。
云霓颇有些哭笑不得,只当他是小孩心性,没多想便答应了。
云淇立刻便带着她往外走,一路上都兴致勃勃地同她说着话,说最近自己读书时又读到了什么,又问了云霓在晋王府过得可好、容煜对她可好云云。
云霓认真听着,问她的这些事情也一一都答了,姐弟二人很快便走到了湖边,云淇一抬眼看到宫人匆忙准备的游船画舫,立刻挥了挥手表示不要这个:“用这个做什么,你们一群人跟上来,朕还怎么跟阿姐说话?都别跟着,朕用那个!”
说罢,云淇一抬手,指了指岸边宫人劳作用的小木舟。
太监总管全福立刻道:“皇上,那您让老奴上去为您划船吧?”
云淇有些怒了:“怎么?觉得朕不会划船?”
全福立刻道:“哎呦!老奴可没说这话,皇上您自然是会的!”
说罢,也不敢再拦着云淇。
云淇带着云霓上了木舟,很快便往荷叶深处去了。
全福站在原地,颇有些担忧云淇的安危,伸长脖子看着他们。
岸边其他人也看着那叶小舟,心思各异。
云淇将木舟划到了荷叶深处,而后停了下来。
而后,在云霓开口之前道:“阿姐,你有事想对我说?”
云霓正诧异他心思何时这样细腻了,就听得云淇又道:“我身边的人里有眼线,说话不大方便,我正巧也有事想叮嘱叮嘱你,便自作主张将你带过来,阿姐只得先委屈一下了。”
云霓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怔,细细打量了云淇一番,心绪忽地有些微妙。
她这个弟弟,在不知不觉间,似乎成长了许多许多。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云霓回过神来,将宁王妃给她药粉要她掺进容煜吃食里的事情说了一遍:“皇婶说是你的意思,可当真?”
云淇听得眉头紧皱,扫了一眼岸边,神色又舒展开来,只是声音却冷了几分:“阿姐,我只担心你为了我以身犯险,又怎会让你冒着风险做这种事情?晋王府里全都是容煜的人,一个不慎就会被抓住,到时,容煜碍着我的身份,一时半会儿不会动我,受苦的只有你。”
云霓听得云淇否认,顿时心凉了半截,心中那不敢肯定的猜测也越发清晰起来,想了想,提醒云淇道:“我虽不知皇婶为何要借你的名义,但从今往后,皇叔与皇婶那边,你也多留个心眼。”
云淇点头:“我今日想对阿姐说的,也正是此事。”
说罢,他思忖了一番,像是在斟酌要如何开口,最后还是直言道:“我身边的人中,就有宁王府的眼线,原本她身份隐藏得很好,最近也是机缘巧合,让我发现了端倪。”
说罢,又道:“从前你的瑞白殿里也有,你可还记得青芳姑姑?”
云霓点了点头,青芳是从前瑞白殿的掌事姑姑,她自然记得。
“你入晋王府时,并未从瑞白殿带人过去,你出去不久,青芳姑姑便求道朕面前,说是她已经看着阿姐你出嫁,全是完成了母后交给她的任务,既然瑞白殿空了下来,她便前来求个恩典,出宫了了一生。”
云淇说着,又划动船桨,往荷叶深处进了几分,远远看去,这姐弟二人似乎当真只是在赏花观叶。
“她提及母后,我便心软,赏了她一些金银后,便放她离宫。又过了几日,我一时兴起,想着她好歹也是母后身边的老人,后来又跟着你,便想关心一二,看她出宫后可还过得好,哪知却听到了她暴毙的消息。”
云霓不由得掩唇倒吸了一口凉气,云淇看她一眼,将目光又转回花叶间,继续道:“我心中觉得蹊跷,便着暗卫前去查探,查来查去,此事竟是宁王府的手笔。”
“前尘往事已不可追,可青芳姑姑此事,显然是因她知晓些什么,宁王府怕生事端,索性封了口。”
云霓乍听见青芳姑姑的事,到底是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人,一时心中有些不忍,但被云淇一提醒,仔细想想,许多事情便清晰起来。
明明是瑞白殿的掌事姑姑,却明里暗里偏向宁王妃与云璃,成日里都在说宁王妃对她有多么多么好、郡主多么多么看重她这个姐姐。
且这些话起先还只是偶尔提一嘴,后来见她并不反感,几乎天天都要念叨宁王妃的好。
从前她信任依赖宁王妃,听青芳姑姑这么说,只觉得她说得有道理,眼下跳出来再回头看,她这行为当真是怎么看怎么怪异。
说来奇怪,她从前就像眼前被蒙了一层云雾般,看不清、听不明,在她眼皮底下这么明显的小动作,她居然察觉不出来。
云霓心中感慨,便顺口说给云淇听。
却没想到云淇听了这话,神色一顿,看向她道:“我这回见你,总觉得你变了些许,却又一时说不上来,经你方才这么一说,我突然意识到,你的气色好了许多。”
从前云霓总是恹恹的,无精打采的,云淇以为云霓是还未从先帝与先皇后的变故中缓过神来,这才夜夜不能寐,这才伤了元气。
精神不振,这才发觉不了身旁的人在眼皮底下做小动作。
但隔了月余,云淇却忽地发觉,云霓的气色红润不少,也不是前段时日那般整个人似乎都蒙着一股病中的灰气了。
云霓自己反倒没多大感觉,想起施闻与施清雨这段时日为自己调理身子,便笑道:“容煜早年认识一位杏林高手,这几月来都在为我调理梦魇之症,你说我气色好了不少,那想必他当真是有几分本事。”
说着,又想起什么,好笑道:“说起来,从前在瑞白殿我依赖着皇婶给我的安神香以及太医院的安神方子才能勉强入眠,成婚第二日,我还特地回宫来取药方和香料呢。”
云霓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忽地变了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来啦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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